贾淮负手而立,面前的中年男子低声禀报:侯爷,事情办得干净。单是孔府现银就抄出三千万两,金银器物约值三百万两,当真富可敌国。
管好底下人的嘴。贾淮指尖轻叩桌案,粮食都运去山东了?他心知肚明,这些不过是孔家浮财,真正值钱的是那百万亩良田与遍布各州的商铺。
中年男子躬身道:参与行动的都是黄昏最精锐的五十名老弟兄,另有内堂二百人接应。粮食大半已运往灾区,只是...他压低声音,只能夜里悄悄散粮,白日里容易露马脚。
贾淮颔首:有功当赏。老弟兄每人五千两,内堂一千两,余下五百万两充作经费。剩下的粮食好生藏着,日后自有大用。
属下代兄弟们谢侯爷恩典!中年男子重重叩首。
刚送走来人,牟怀善匆匆闯进:宁侯!衍圣公与两位嫡子遇害,唯有次子孔言幸存!
贾淮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孔家这些年作恶多端,报应罢了。
牟怀善急道:可毕竟是世袭国公暴毙!朝廷震动在所难免,陛下若追究起来...
天灾人祸,非人力可挽。贾淮打断道,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牟大人有心了。
午后,济南官员齐聚孔府。
孔言双目赤红,指着贾淮厉喝:贾淮!你断我孔家援兵,害我父兄惨死!待我承爵之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放肆!贾淮袍袖一震,莫说你尚未袭爵,便是你父亲在世,也不敢这般与本侯说话!
孔言咬得牙根渗血:咱们金銮殿上见!
恭候大驾。贾淮冷笑转身,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神京皇城内,弘武帝合上奏折,长舒一口气:山东这场 ,总算过去了。
张廷玉接过奏章细看,忽然变色:世家竟敢私养军队?简直无法无天!
传旨。皇帝眸中寒光乍现,黄氏一族男丁即刻问斩,女眷没入教坊司!
林如海出列奏道:衍圣公遇害,贾淮难逃失职之罪,请陛下明鉴。
张廷玉含笑道:林大人,宁侯在济南城动荡之际,令山东驻军按兵不动实属明智,何来罪责?谁能想到叛贼竟胆大包天,连衍圣公府都敢进犯,此事与宁侯毫无干系。
陈廷敬附和道:张相所言极是。孔家上奏不过是悲痛过度,迁怒于宁侯罢了。
弘武帝沉吟道:衍圣公遇害,贾淮身为山东驻军统帅难辞其咎。此番功过相抵,朕就不追究了。
几位大臣交换眼色,齐声道:陛下圣明。他们心知肚明,贾淮本可凭战功晋升国公,但皇帝有意压制,这对年轻气盛的贾淮未必不是好事。
宁国府内,黛玉正在潇湘馆与平儿商议府中事务。自贾淮离京后,黛玉便长居于此,时常帮衬着处理家务,惹得姐妹们没少打趣。
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小吉祥满脸通红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林姑娘,林姑老爷派人传话,说三爷要回来了!
黛玉闻言喜形于色:可知具体归期?
小吉祥摇头:只说山东事务已毕,不日返京。
黛玉虽有些失落,但喜悦之情更甚:无妨,左右不过多等几日。平儿姐姐今日也乏了,不如出去走走?
二人沿着青石小径漫步至花园,只见百花争艳。不远处传来阵阵欢笑声,原来是湘云、惜春等人赤足在草地上嬉戏。小吉祥见状立即加入其中。
迎春见黛玉到来,温婉招呼:林妹妹今日得闲了?晴雯等丫鬟纷纷行礼。
湘云蹦跳着过来打趣:林姐姐不忙着替淮儿管家,今日怎有空闲?
黛玉轻点她额头:云丫头越发牙尖嘴利,将来不知哪个夫婿能治得住你!
湘云嬉笑道: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淮儿是拿林姐姐没法子的,二姐姐你说是不是?迎春笑而不语,惹得黛玉俏脸微红。
黛玉淮顾四周:宝丫头和三妹妹呢?
迎春答道:宝丫头近日身子不适,三妹妹在梨香院陪着呢。
黛玉闻言暗叹。宝钗因与宝玉的婚事悬而未决,至今仍寄居荣国府。贾母嫌薛家门第不高,反倒有意撮合湘云与宝玉。想到这里,黛玉关切道:宝丫头病得可重?
迎春宽慰道:只是小恙,服过药便无碍了。
黛玉轻轻颔首道:我去看看,二姐姐且在此照应。说罢便往蘅芜苑行去。
济南府。
贾淮查抄十大米行后,城中粮价渐趋平稳。涉案世家中,除黄家满门男丁问斩外,其余皆判流放之刑。
临行前,贾淮在巡抚衙门交代道:本侯即日返京复命,山东大营暂由副将统领。若有要事,巡抚可与之商议。
牟怀善拱手道:下官谨记。迟疑片刻又道:宁侯处置孔家一事,在士林中颇有非议。此番回京,还望多加小心。
贾淮朗声笑道:多谢提醒。不过些许宵小之辈,何足挂齿!
翌日拂晓。
城门处,牟怀善目送贾淮远去,不禁叹息:如此英才,可惜了。他深知功高震主之理。贾淮立下不世之功,却也因此埋下祸根。新君即位,岂能容得这般人物?想到此处,更觉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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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弘武帝正批阅雁门关军报。蒙古大军增至四十万,令他眉头紧锁。虽有二十万守军固守雄关,仍不免忧心忡忡。
众卿以为当如何应对?皇帝将奏折递给张廷玉等人。
张廷玉从容道:蒙古若真要南下,早该行动。且各州府驻军虽不及边军精锐,亦非易与之辈。
陈廷敬附和道:只要守住雁门关,纵有敌军深入,亦可形成夹击之势。
英国公李泰却道:蒙古近年统一漠北,此番来势汹汹,恐有鲸吞之意。臣请增派精兵良将,务必重创敌军。
神京城外。
贾淮扬鞭策马,望着远处巍峨城墙,朗声道:弟兄们,到家了!
养心殿内,戴权轻声禀报:陛下,宁侯贾淮求见。
弘武帝放下朱笔,抬眼道。
贾淮入殿行礼:臣奉旨回京复命。
皇帝温言道:爱卿舟车劳顿,且先回府歇息。
贾淮叩首谢恩:微臣叩谢陛下恩典!礼毕躬身退出养心殿。
望着贾淮离去的背影,弘武帝若有所思。此人确是将才之选,然朝廷岂能事事倚仗于他? 心中另有计较,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出了宫门,贾淮率亲卫策马直奔宁荣街。离家多日,倒有些惦记府中那些俏丫鬟了。
荣国府内,荣庆堂中。
贾淮整衣肃容,向贾母行礼问安:老祖宗,孙儿回来了。目光扫过众姊妹,在黛玉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惹得佳人含嗔带恼地瞪了他一眼。
如今贾母对这个孙子格外看重,深知家族兴衰全系于此。老人家笑吟吟吩咐鸳鸯:快扶你三爷起来,地上凉气重!
待贾淮起身,又假意埋怨:早说过不必行这些虚礼。话虽如此,心里却为孙儿的恭敬暗自欢喜。
孙儿此番远行归来,礼不可废。往后自当从简。贾淮笑着解释。
贾母一时语塞。
惜春蹦跳着扑到贾淮跟前:三哥,我可想死你啦!那副殷勤模样逗得满堂哄笑。
贾母忍俊不禁:四丫头别缠着你三哥,让他先回府歇息。
辞别众人回到宁国府,刚进后宅就见平儿、晴雯等一众丫鬟已在正屋门前恭候。见了他齐声道:给三爷请安!
望着眼前姹紫嫣红,贾淮顿觉神清气爽,含笑摆手:都起来吧。
内室里,晴雯张罗着为他沐浴更衣。足足一个时辰后,贾淮才神采奕奕地从浴房出来,身后跟着面泛桃红的晴雯与香菱。
小吉祥绕着两人转了好几圈,惹得晴雯怒目而视:小蹄子看什么看!
姐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吉祥撇嘴道,若是不情愿,下次换我来伺候三爷。
晴雯闻言羞恼交加:反了你了!作势要撕她的嘴。
小吉祥尖叫着逃开,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贾淮靠在椅上,看着丫头们嬉闹,只觉岁月静好。
平儿进来禀道:爷,晚膳已备好,先用饭再歇息吧?
舟车劳顿的贾淮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暮色四合。怀中温香软玉,低头见是香菱正假寐,睫毛轻颤的模样煞是可爱。
香菱突然跳起,水眸含羞带怯:三爷......
来到正屋,晴雯与彩霞正在灯下细语。见他出来忙迎上前:三爷可要用膳?
见屋内华灯初上,便吩咐:传膳吧。
不多时,珍馐美馔摆满案几。南北风味俱全,时鲜果蔬琳琅满目,皆是寻常百姓难得一见的珍品。
烛火将厅堂映照得恍如白昼,满室佳人各具风姿。贾淮不禁感慨:此方是人生至乐!
深宫御书房,弘武帝轻叩御案。戴权屏息凝神侍立一旁,生怕惊扰圣虑。
戴权,蒙古犯边之事,你怎么看?
戴权慌忙跪倒:奴才乃内侍,不敢妄议朝政!
弘武帝淡淡扫了戴权一眼,笑斥道:你这老东西,何必这般战战兢兢,此处就你我二人,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戴权偷觑圣颜,小心翼翼道:陛下,蒙古人犯境看似危急,实则只需固守雁门关便可。关内驻有二十万精兵,粮草充裕,据险而守,料那蒙古人必难攻破。若其冒险深入腹地,反会陷入我军前后夹击之境,蒙古大汗断不会行此险招,至多在关外劫掠一番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