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亦附和道:玉儿所言极是。说罢竟将大红袍纳入袖中,径自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人。
黛玉回过神来,向贾淮伸出纤纤玉手:还不拿来?既不便与父亲争抢,只得向贾淮索要。
贾淮忍痛又取出一盒,叮嘱道:这茶所剩无几,姐姐省着些用。
黛玉命紫鹃收好茶叶,转而关切道:南疆生活可还适应?
贾淮心头一暖:姐姐放心,只是时常思念姐姐。
黛玉双颊绯红,轻啐道:谁要你想!越发油嘴滑舌了。
贾淮正色执起她的手按在胸前:姐姐不信,且听我心声。
黛玉慌忙抽回柔荑,羞恼道:作死么?叫人看见成何体统!
贾淮诚恳道:我对姐姐一片真心,情难自禁。
黛玉羞赧低语: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二人正柔情缱绻,忽被紫鹃轻咳打断。贾淮瞪眼道:紫鹃这小妮子,看爷哪天收拾你!
黛玉噗嗤一笑,红着脸推他出门:快离了我这儿罢!
贾淮望着紧闭的房门,暗自发狠:早晚要治治这碍事的小丫头。
午后,黛玉在自家设宴款待贾淮,却始终冷着脸,时不时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瞪他,仿佛在责怪他害自己在紫鹃面前出丑。
回到宁府,贾淮见屋里只有晴雯和彩霞,便问:小吉祥她们几个去哪了?
晴雯撇撇嘴:那几个疯丫头整日在园子里撒欢,不到饭点哪肯回来。
贾淮忽然想起自从继承宁国府后,还没好好游览过府邸,特别是荟芳园,便笑道:走,咱们也去园子里逛逛。
三人穿过曲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香楼。这座戏台曾是秦可卿香消玉殒之地,如今贾珍父子已死,倒也算间接救了 性命。绕过楼阁,只见满池荷花竞放,金蕊嫩蓬,暗香浮动。晴雯和彩霞也露出少女天性,提着裙摆在池畔嬉戏。
正当贾淮欣赏着两个丫头在荷塘边玩闹时,湖心忽然划来一叶扁舟。船上三个身影不停挥手,正是小吉祥、香菱和晴月。船刚靠岸,小吉祥就雀跃道:三爷怎么来了?
贾淮板起脸:我要不来,怎知道你们这般胡闹!
见主子神色严厉,小吉祥立刻蔫了:三爷,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帮着晴雯姐姐干活。香菱和晴月也低头不敢作声。
贾淮又好气又好笑,轻敲小吉祥的脑袋:三爷何时不许你们玩耍?但划船多危险,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们再不敢了。三个丫头齐声道。
明日零食没收,长长记性。见她们可怜巴巴的模样,贾淮又补充道:若再犯,定不轻饶!
晴雯虽心疼,还是瞪了她们一眼:三爷,既然知错了,不如继续游园吧。
夕阳西下时,众人才尽兴而归。
荣国府这边,贾母正倚在榻上闭目沉思。如今贾淮愈发出息,让她动了心思:鸳鸯,你说把云丫头接来可好?
鸳鸯愣了一下,随即领会到老太太的用意。宝二爷和林姑娘的婚事众人皆知,此时接史大姑娘过府,分明是要撮合三爷和史大姑娘。她抿嘴笑道:史大姑娘许久未来了,老太太定是挂念得紧。接来也好让三爷认认亲,免得日后见面不相识,平白惹人笑话。要知道原先的贾淮哪有资格结识史湘云,而史湘云又鲜少过府,两人自然从未谋面。
贾母见鸳鸯这般机灵,满意地笑道:正是这个理儿。明儿就派人去接云丫头来,让他们年轻人多亲近亲近。
次日,荣庆堂内笑语盈盈。三春正围着一位姑娘说笑,迎春柔声问道:云妹妹这些年可是跟着你二叔在外省当差?听说去了江西?
史湘云挽着迎春的手答道:爱姐姐说得是,我随叔叔在江西住了几年,前些日子才回京。老祖宗一听说就接我来了。说着伸手去捏惜春的小脸,四妹妹怎么躲着我?姐姐离府时你才两岁,莫非不记得了?
惜春红着脸躲开,心里嘀咕:谁记得这些陈年旧事!
贾母在上首笑道:云丫头别逗她了,那时候她还小呢。往后多住些日子,自然就熟了。老太太望着这个侄孙女,眼中满是怜惜。这孩子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父过活。史家为了维持忠靖侯的体面,早已入不敷出,湘云还要做些针线贴补家用,日子过得实在清苦。
史湘云淮顾四周,好奇道:听说府里新来了两位姐姐,怎么不见人影?
贾母拉过她的手解释道:宝丫头身子不适,在梨香院养病。你林姐姐被她父亲接回家小住,过几日就能见着了。
宝玉在一旁插话:云妹妹这次可要多住些时日,等林妹妹和宝姐姐来了,咱们一起玩耍岂不快活!
爱哥哥说得极是!到时候姐妹们吟诗作对,定是妙趣横生!史湘云拍手称好。
正说笑间,外间传来小丫鬟清脆的通报:三爷到!话音未落,贾淮已掀帘而入。
给老祖宗请安。
淮哥儿来得正好。贾母笑着引见,这是我娘家的侄孙女,闺名湘云。又对湘云道:这是淮哥儿,如今是东府的当家人。
贾淮进屋时就注意到这位生面孔的姑娘,听贾母介绍立即上前行礼:小弟贾淮,见过云姐姐。
史湘云还礼道:淮哥儿不必多礼。
史湘云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但见他头戴紫金冠,身着锦缎公服,身姿挺拔,眉目如画,端的是个翩翩贵公子。虽回京不久,她早从叔母们口中听闻这位贾家新贵的传奇——一个不受宠的庶子投笔从戎,短短三四年间竟官至京畿大营指挥使,更获封一等侯爵,当真了不得。
按礼数,湘云作为姐姐该备表礼。可她囊中羞涩,只得让丫鬟翠缕取出亲手绣的荷包相赠。史家本是武将门第,对男女之防倒也不似书香世家那般严苛。
贾淮道谢后刚落座,惜春就拽着他的衣角撒娇:三哥,我想去东府玩,还想吃你做的烤肉!小姑娘多日不见兄长,想念得紧。
贾淮轻抚惜春的头发,温和地说:四妹妹想去东府玩随时都可以,那里也是你的家。三哥特意为你收拾了个院子,想住多久都行。
惜春眨着大眼睛望向贾母,得到首肯后,开心地扑进贾淮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迎春和探春见状掩唇轻笑。
贾淮擦擦脸上的口水印,提议道:正好云妹妹来了,不如咱们去东府荟芳园热闹一天?
太好啦!惜春欢呼雀跃。
贾母慈祥地摆手:你们年轻人去玩吧,那些新鲜吃食我这老婆子可消受不起。
天香楼上,史湘云赞叹道:这园子景致真不错。
迎春解释道:当年宁国府是嫡系,这带活水的园子自然建得精致。
正说着,晴雯带着丫鬟们端上烤肉架。史湘云好奇地问:烤肉怎么还配蔬菜?
探春笑道:这是淮弟的主意,待会你尝尝,别有风味。
彩霞、香菱等丫鬟也陆续到来。惜春和小吉祥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小吉祥气鼓鼓地坐下,却被惜春一句话激得跳起来:你都胖成球了,这样可当不了我嫂子!
我跟你拼了!小吉祥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贾淮及时出现,一手一个将两人揽住。两个小姑娘在他怀里还不安分,互相瞪着眼。
再闹明天没点心吃!贾淮这招立竿见影,两人马上安静下来。
史湘云看得目瞪口呆,迎春解释道:小吉祥在淮弟心里可不一般,连老太太都另眼相待呢。
烤肉香气四溢时,惜春和小吉祥又和好如初,殷勤地帮着打下手,每烤好一批就要先。
孜然羊肉串配雪碧让史湘云大呼过瘾。惜春和小吉祥一个吃辣一个不吃,难得相安无事。
宝玉吃饱喝足,懒洋洋地抱怨:淮哥儿藏了这么多好东西,现在才拿出来。
惜春立刻反驳:二哥哥自己也没见拿出什么新鲜玩意儿。
史湘云打断他们:有这工夫不如多尝几串。说着又豪爽地大嚼起来。
小吉祥揉着肚子,羡慕地说:史大姑娘胃口真好。
惜春挑衅道:有本事你也接着吃啊!
你吃我就吃!小吉祥不服输地回应。
来就来,谁怕谁!惜春毫不示弱。
贾淮急忙制止,“行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吃多了要伤身子的。”史湘云捧着肚子笑个不停,嘴里还嚼着烤肉。
众人吃得肚皮滚圆,歇息半晌才在荟芳园散步消食。贾淮领着小惜春去看给她收拾的院子,随后将几位姑娘和宝玉送回西府。
次日清晨,贾淮在宁安堂盘算着种植高产作物的事。连年灾荒导致粮价飞涨,他琢磨着该为百姓做些实事。
彩霞匆匆进来禀报:“三爷,刘姥姥送菜来了。两车新鲜菜蔬,一车送往荣国府,一车留在咱们府上。”
贾淮眼睛一亮——这刘姥姥倒是可用之人。“老人家可回去了?”
“老太太留她说故事呢。刘姥姥说想给您磕头,问您得空不得空。”
贾淮略一沉吟:“你带她来见我,有桩要紧事托付她办。”
荣庆堂里,贾母拉着刘姥姥的手笑道:“老亲家来得正好,这几日正馋新鲜菜蔬。定要留下用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