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那句“有进无出”像冰锥一样扎在我心口,寒气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特调科的地下设施,听起来就是个吞噬灵体的魔窟。黄寅哥在里面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我不能等!必须尽快行动!
可怎么行动?硬闯特调科?那是找死。找人帮忙?我孤立无援。唯一的希望,似乎就是那个疯狂的计划——摸清地下设施的情况,找到突破口,然后……然后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总比干坐着强。
第一步,侦查。
接下来的两天,我像个幽灵一样,在南城大学和特调科所在的那片区域游荡。我不敢靠得太近,特调科附近肯定有监控甚至更隐秘的警戒手段。我只能利用周围的地形做掩护。
特调科的办公楼是一栋独立的五层灰楼,带着一个用高墙围起来的小院,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但越是普通,越显得诡异。我躲在远处一栋居民楼的楼顶,用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倍数低得可怜的望远镜观察。
大院门口有岗亭,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进出车辆很少,而且都是没有标识的普通轿车或面包车,显得很低调。办公楼本身窗户不多,大多拉着窗帘,看不清内部情况。楼体侧面有几个通风口和疑似地下车库的斜坡入口,但都有厚重的铁门把守。
我看不到任何关于“地下设施”的直接证据。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令人窒息。
光靠远距离观察显然不行。我得想办法靠近一点,甚至……进去看看?
这个念头让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怎么进去?伪装成送外卖的?维修工?特调科这种地方,会随便让外人进出吗?
就在我一筹莫展、像只无头苍蝇般在特调科周边街区乱转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我心跳骤停。
那是特调科斜对面的一条小街,街角有一家小小的图文复印店。我本来只是想进去复印点东西做掩护,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和店员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打听到点风声。
推开玻璃门,店里只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在复印机前操作着。听到门响,他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我们都愣住了。
是赵乾!那个在辅导员办公室和茶楼里都见过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的特调科年轻科员!
他今天没穿制服,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夹克,但那股精干冷峻的气质丝毫未变。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似乎正在复印。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
赵乾显然也认出了我,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恢复了那种职业性的、不带感情的审视。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像手术刀一样,仿佛能剥开我所有的伪装。
跑?跑了更说明心里有鬼!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硬着头皮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赵……赵干事?这么巧,您也来复印东西?”
赵乾没回答我的问题,反问道:“林小穷?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我……我来复印点学习资料。”我晃了晃手里空荡荡的文件袋,这个借口烂得我自己都不信。这条街离学校有点距离,根本不是学生常来的地方。
赵乾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了一眼我空空的手,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了然。他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复印机有点卡纸,我在等维修。”
说完,他就不再理我,转身继续摆弄那台老旧的复印机,仿佛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但我能感觉到,他看似随意的站位,恰好堵住了我观察窗外特调科大院的视线角度。他是故意的!
我如坐针毡,站在店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我假装看着墙上的价目表,眼角余光却拼命想瞟向窗外,但赵乾的身影总是恰到好处地挡住关键视角。
几分钟后,复印机似乎修好了。赵乾拿起复印好的文件,整理了一下,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出了复印店。
我看着他穿过马路,走向特调科大院,岗亭的保安似乎认识他,直接放行。他走进灰楼,消失在门内。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太险了!这绝对不是巧合!他肯定发现我在附近转悠了!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告诉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将我淹没。特调科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我稍微靠近边缘,就会被立刻察觉。侦查?突破?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复印店,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对手太强大了,强大到让我连反抗的念头都显得可笑。
回到503室,那种死寂的空旷感再次包裹了我。墙角那捆线香已经烧完了,只剩下一堆灰烬。我买的阴槐木和黄表纸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对我无能的讽刺。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黄寅哥……
不!不能放弃!
还有一个方向!苏明远!他是我目前知道的、唯一可能了解内情、并且有动机和能力对抗特调科的人!虽然他危险,但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暂时利用?
可是怎么联系他?他被特调科带走了,现在情况如何?苏沐晴?找她风险太大,而且她态度不明。
就在我绞尽脑汁,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行字:
【明晚子时,老地方,槐树下。带你知道的来。苏。】
苏明远!他竟然出来了!而且主动联系我!还是在老茶楼后的乱葬岗!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和一丝绝处逢生的希望交织在一起,让我的手微微颤抖。
他去那里干什么?是真的要合作,还是另一个陷阱?老地方……槐树下……那个中山装人上次也约我在那里见面!这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去,还是不去?
我看着那条短信,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墙角。眼前似乎只剩下这一条布满荆棘的险路。
我没有太多选择。
回复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