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滨海市凡强科技总部的写字楼依旧灯火通明。
陈凡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落在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上。办公室里还残留着刚刚会议的余温，桌面上摊着启明资本给出的融资协议副本，红色的批注密密麻麻，是团队近三天逐字逐句推敲的结果。1亿估值，20%股权，外加欧美市场的渠道资源，这份条件在旁人看来堪称天上掉馅饼，但陈凡心里清楚，资本从来都不是慈善家，启明资本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算计，至今仍是个未知数。
“陈总，越南那边传来消息，我们预定的第一批生产设备，在过友谊关的时候被拦下来了。”李强推门而入，脸上带着难掩的焦灼，手里攥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邮件截图，“海关那边给的说法是‘涉嫌违规携带精密仪器’，但我们所有的报关文件都是齐全的，之前和当地海关总署报备过的。”
陈凡转过身，接过截图快速浏览。邮件是越南考察团队的负责人发来的，字里行间透着慌乱——设备是昨天从广州港发的货，本该今天中午抵达越南平阳省的临时仓储点，可车队行至中越边境时，突然被当地海关执法人员拦下，不仅扣了货，连随行的两名技术人员也被带去“协助调查”，至今联系不上。
“报关文件我亲自核对过，精密仪器的备案编号、生产用途说明，甚至连越南工业部的审批文件都齐全，不可能有问题。”陈凡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不是常规检查，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
话音刚落，林薇也快步走进办公室，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组异常的数据曲线：“陈总，我刚监测到，近三个小时内，FANqI品牌在欧美地区的搜索量突然暴跌37%，而且多个海外论坛出现了大量抹黑我们产品的帖子，内容和之前环球易购雇佣水军的话术高度相似，但Ip地址都指向了越南和新加坡两地。”
“黑石资本。”陈凡几乎是脱口而出。匿名警告信的内容还历历在目——“海外建厂将触碰当地资本利益”，当时他以为只是单纯的威胁，现在看来，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越南的工厂一旦落地，不仅能降低20%的关税成本，还能辐射整个东南亚和澳洲市场，这无疑动了黑石资本在东南亚制造业的蛋糕，而环球易购作为黑石资本扶持的棋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启明资本那边怎么样了？”陈凡看向负责对接融资的孙悦，她刚挂完电话，脸色同样凝重。
“启明资本的投资总监刚才来电话，说如果我们三天内不能签署融资协议，他们就要重新评估合作意向。”孙悦叹了口气，“而且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越南建厂的风险太大，不如专注国内市场，还说他们可以帮忙对接国内的产业园资源，条件是我们放弃海外建厂计划。”
陈凡冷笑一声。这就说得通了。启明资本突然施压，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催促签约，更可能是受到了黑石资本的影响——要么接受融资，放弃越南建厂，沦为资本操控的棋子；要么坚持建厂，不仅融资泡汤，还要面对黑石资本和环球易购的联合绞杀。
“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李强攥紧了拳头，“越南的考察团队还在里面，设备也被扣了，我们得想办法救他们出来。而且平阳省的那个工业园区，我们已经付了30%的保证金，要是合作方真的单方面毁约，损失就太大了。”
陈凡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秦墨的电话。自从秦墨透露自己是秦氏环球继承人后，两人的联系就没断过，秦氏环球在东南亚深耕多年，人脉和资源远非凡强科技可比，现在这种情况，只有秦墨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电话接通得很快，秦墨的声音依旧沉稳：“陈凡，越南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拦你设备的不是普通海关人员，是越南本地的一个资本财团，背后就是黑石资本在撑腰。你那两个技术人员没什么事，就是被限制了通讯，暂时安全。”
“秦总，你有办法吗？”陈凡直奔主题。
“我在越南有个老朋友，是胡志明市商会的会长，他和海关总署的人关系不错，我已经让他去斡旋了。”秦墨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但黑石资本这次是铁了心要阻止你，他们不仅动用了越南的本地势力，还联合了新加坡的一家投资公司，准备在资本市场上做空凡强科技的潜在估值。启明资本那边，你最好多留个心眼，他们的合伙人之一，和黑石资本有过多次合作。”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让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原来启明资本的催促，不仅仅是施压，更是为了在凡强科技陷入危机时，以更低的代价掌控公司。
“看来融资的事，不能急着答应。”陈凡沉声道，“李强，你立刻订明天飞胡志明市的机票，我们亲自去越南处理这件事。林薇，你继续监测网络舆情，同时排查公司内部是否有内鬼，能精准知道我们设备运输路线和时间的，要么是内部人员，要么是合作方泄露了信息。”
“明白。”林薇立刻转身去安排。
“张涛，你带技术团队升级公司的服务器防火墙，黑石资本既然能雇佣黑客攻击我们，这次很可能会趁乱窃取核心技术，尤其是新申请的双重加密防伪专利，绝对不能出问题。”
“放心吧陈总，我已经加派了人手24小时值守，就算他们来攻，也能撑到我们回来。”张涛的声音从隔壁技术部传来，带着十足的底气。
陈凡又看向孙悦：“你回复启明资本，就说我们需要再评估一周，期间保持沟通。另外，联系我们之前合作过的几家银行，看看能不能申请一笔短期流动资金，万一融资黄了，越南建厂的后续资金也能有个保障。”
“好，我现在就去办。”孙悦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凡和李强，窗外的夜色愈发浓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陈总，我们这次去越南，会不会有危险？”李强有些担忧，“黑石资本在当地势力很大，而且周坤虽然被抓了，但他的残余势力可能还在东南亚活动。”
陈凡拿起桌上的匿名警告信，上面的字迹潦草却透着狠厉，他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危险肯定有，但我们没有退路。越南的工厂是我们打开欧美市场的跳板，一旦放弃，不仅之前的投入全部打水漂，还会被黑石资本和环球易购死死压制，永远只能困在东南亚的小市场里。”
他走到办公桌前，翻开笔记本，上面写着凡强科技的发展规划，从最初的小作坊到现在月销150万，从单一产品到全品类布局，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做大做强的决心。
“秦墨那边已经在斡旋，我们明天过去，主要是和商会会长对接，争取尽快放出设备和技术人员，同时和合作方谈谈，看看能不能挽回局面。”陈凡眼神坚定，“就算合作方毁约，我们也要在越南找到新的合作伙伴，工厂必须建起来。”
第二天一早，陈凡和李强登上了飞往胡志明市的航班。飞机穿越云层，下方的海岸线逐渐清晰，陈凡望着窗外，心里却在盘算着应对之策。黑石资本的实力远超环球易购，这次的对手不仅有钱有势，还精通资本运作和地缘政治，想要赢，必须步步为营。
抵达胡志明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秦墨介绍的商会会长范文东亲自到机场迎接，他是个年近六十的老者，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个老江湖。
“陈总，久仰大名。”范文东握着陈凡的手，语气热情却不失分寸，“秦先生已经跟我交代过了，你们的设备和人员，我已经和海关总署的人沟通过，他们答应明天上午释放，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陈凡连忙问道。
“黑石资本在越南的代理人，也就是这次拦你设备的财团老板阮志雄，想要和你见一面。”范文东叹了口气，“他说，只要你答应放弃在平阳省建厂，他不仅会归还设备，还会赔偿你的损失，甚至可以介绍越南的其他资源给你。”
陈凡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缓兵之计。阮志雄一旦知道自己不会放弃建厂，必然会动用更卑劣的手段。但现在，为了救出技术人员和设备，他只能先答应下来。
“好，我见他。”陈凡毫不犹豫地说。
范文东有些意外，随即点了点头：“阮志雄约你今晚七点在他的私人会所见面，我会陪你一起去。不过陈总，阮志雄这个人阴狠狡诈，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他的会所里安保严密，而且据说和当地的黑帮有联系。”
“多谢范会长提醒。”陈凡微微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空手回去。”
傍晚时分，范文东带着陈凡和李强来到了阮志雄的私人会所。会所位于胡志明市的富人区，掩映在茂密的热带植物中，门口站着十几个身材高大的安保人员，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走进会所，里面的装修极尽奢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阮志雄已经在客厅等候，他约莫四十多岁，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见到陈凡，立刻起身迎接。
“陈总，久仰大名。”阮志雄的中文说得还算流利，只是带着浓重的口音，“早就听说凡强科技在跨境电商圈是后起之秀，没想到陈总这么年轻有为。”
“阮总过奖了。”陈凡不卑不亢地回应，“我今天来，是想谈谈我公司设备和人员的事。”
“不急不急。”阮志雄摆了摆手，示意陈凡坐下，“先喝茶，尝尝我珍藏的普洱。”
佣人端上茶水，陈凡却没有动。他看得出来，阮志雄根本没打算好好谈判，拖延时间不过是为了给黑石资本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
“阮总，明人不说暗话。”陈凡放下茶杯，语气严肃，“我的设备和人员，今天必须带走。至于平阳省的工厂，我是不会放弃的。如果你识相，就不要再阻拦，否则，秦氏环球和凡强科技联手，对你没什么好处。”
阮志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神变得阴鸷起来：“陈总，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在越南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说了算。黑石资本的实力，你应该清楚，只要我一句话，你的工厂永远建不起来，甚至你的凡强科技，都可能在资本市场上消失。”
“是吗？”陈凡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文件，“这是我昨天收到的匿名录音，里面是你和环球易购高管的通话，内容涉及恶意拦截我的设备、雇佣水军抹黑我的品牌，还有贿赂越南海关人员的证据。你说，如果我把这些证据交给越南的反贪部门，你还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阮志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陈凡竟然手握这么关键的证据。其实这录音是秦墨昨晚发给陈凡的，秦氏环球在东南亚的情报网络远超想象，阮志雄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他们掌握了。
“你……你想怎么样？”阮志雄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也软了下来。
“很简单。”陈凡站起身，“立刻放了我的人，归还我的设备，并且撤销对凡强科技的所有打压措施。否则，这些证据不仅会交给反贪部门，还会发到各大媒体，到时候，黑石资本恐怕也保不住你。”
阮志雄沉默了片刻，最终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他立刻拨通了电话，吩咐手下释放技术人员和设备。挂断电话后，阮志雄看着陈凡，眼神里充满了怨毒：“陈总，你别得意太早。黑石资本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在越南建了厂，他们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陈凡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转身对李强说：“我们走。”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会所的时候，门口突然冲进来十几个黑衣人手，手里拿着棍棒，将他们团团围住。阮志雄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陈总，你以为我真的会放你走吗？这些证据在你手里，就是催命符！”
李强立刻挡在陈凡身前，警惕地看着周围的黑衣人。范文东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道：“阮志雄，你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就不怕我报复你吗？”
“范会长，抱歉了，为了黑石资本的利益，只能委屈你了。”阮志雄挥了挥手，“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到后面的仓库里，等黑石资本的人来处理。”
黑衣人立刻冲了上来，李强虽然身手不错，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落入了下风。陈凡也拿起旁边的椅子，和黑衣人缠斗起来，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就在这时，会所的大门突然被踹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枪，对着黑衣人喊道：“不许动！警察！”
阮志雄的脸色瞬间变得绝望，他没想到警察会来得这么快。其实这是陈凡早就安排好的，他知道阮志雄不会轻易妥协，所以提前让秦墨联系了越南的警方，一旦发生冲突，就立刻赶来支援。
黑衣人见状，纷纷放下了武器，抱头蹲在地上。警察冲上来，将阮志雄和黑衣人全部控制住。范文东松了口气，对陈凡说：“陈总，幸好你早有准备。”
陈凡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你的考察团队里，有我们的人，越南建厂，注定失败。”
陈凡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看向窗外，夜色中，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离，车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竟然是之前负责对接越南合作方的凡强科技员工——王浩。
原来内鬼竟然是他！
陈凡心里一沉，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黑石资本既然能安插内鬼在自己身边，必然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而越南的工厂，就算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后续恐怕还会遇到更多难以想象的阻碍。
他握紧了手机，眼神变得愈发坚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不会放弃。这场和黑石资本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