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滨海市跨境电商产业园的写字楼只剩下零星灯火，凡强科技的会议室里却依旧亮如白昼。
陈凡指尖划过专利局刚发来的初审合格通知书，油墨印刷的字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双重加密防伪+功能迭代”的专利申请只用了七天就通过初审，比预期快了近半个月，这背后少不了秦墨通过行业协会搭的线，但也足以证明这项技术的独创性。
“陈总，这是秦总刚发来的补充证据。”林薇将一份加密邮件解密后投影到屏幕上，屏幕上跳出的银行流水和股权代持协议格外刺眼，“鼎盛资本通过三家空壳公司，以‘供应链融资’的名义，向环球易购输送了近两千万资金，这笔钱没有进入对公账户，而是直接流入了沈浩的私人账户，再由他拆分给环球易购的采购和市场部门，专门用来打价格战和挖我们的渠道。”
张涛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对比了环球易购最近上架的‘仿FANqI无线充电器’，核心电路板的布线方式和我们被盗的样品几乎一致，只是换了个外壳。现在就等专利正式授权，只要文件一下来，咱们就能直接向平台发起侵权投诉，让他们的产品全部下架。”
李强坐在角落，眉头紧锁，手里捏着一份工厂调研报告：“陈总，有点不对劲。我们合作了大半年的通达五金厂，今天下午突然通知我，说下个月起要提高零部件供货价30%，还说如果不同意，就终止合作。我派人去打听了下，厂里的几个老工人最近经常被人约出去吃饭，听说是周坤的人在背后活动。”
陈凡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通达五金厂是他们核心部件的主要供应商，占了近40%的产能，要是这个时候断供，就算专利打赢了，后续的订单也接不住。“周坤这是狗急跳墙了，知道正面拼不过技术和渠道，就想从供应链下手。”他眼神沉了沉，“李强，你明天一早就去通达五金厂，找到厂长王忠义，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供货合同稳住，至少撑到我们新对接的盛达机械厂产能跟上。”
“我已经联系过盛达了，他们的新生产线刚调试完，本来能承接60%的产能，但刚才他们老板突然给我发消息，说有‘大人物’打招呼，让他们暂缓和我们合作。”李强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我怀疑是鼎盛资本那边施压了，盛达机械厂的最大投资方和鼎盛资本有合作。”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一边是专利授权在即，举报鼎盛资本的材料已经整理完毕，就等联合另外三家企业一起提交；另一边却是供应链接连告急，环球易购和鼎盛资本显然是早有预谋，想在他们发起总攻前，先掐断他们的后路。
“联合举报的事不能拖。”陈凡当机立断，“林薇，你现在联系恒通电子、聚力科技和星辰制造的负责人，通知他们明天上午十点，在产业园的会客中心集合，我们一起把举报材料递交给市市场监管局和金融监管处。至于供应链，秦墨在制造业人脉广，我现在联系他，看看能不能帮盛达机械厂解围。”
拨通秦墨的电话时，那边传来轻微的酒杯碰撞声，显然是在应酬。“陈凡，这个点找我，是有急事？”秦墨的声音依旧沉稳。
陈凡把通达五金厂提价、盛达机械厂被施压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末了补充道：“鼎盛资本这是想釜底抽薪，要是供应链断了，我们就算举报成功，也得面临订单违约的风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秦墨的声音：“盛达机械厂的投资方是远宏集团，他们的董事长和我父亲有过交情，我现在就给远宏的张董打电话，让他撤掉对盛达的限制。不过通达五金厂的王忠义，我听说他和周坤的舅舅是战友，关系很深，你让李强去谈，恐怕很难有结果，不如我派个人陪他一起去，带点‘硬货’。”
“硬货？”陈凡愣了一下。
“王忠义去年有笔偷税漏税的记录，被鼎盛资本的人抓到了把柄，所以才被周坤胁迫。”秦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冷笑，“我让人把证据送过去，他要是识相，就乖乖履行合同；要是不识相，就让税务部门找他聊聊。”
挂了电话，陈凡松了口气，转头对众人说：“秦总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盛达的产能明天就能恢复，通达五金厂这边，秦墨会派人送证据过去，应该能稳住。现在大家各司其职，林薇明天负责对接三家企业，确保举报材料顺利提交；张涛盯着专利授权的进度，一旦下来，立刻发起侵权投诉；李强明天一早和秦总的人汇合，去通达五金厂；孙悦这边，提前和平台沟通，说明可能出现的短暂发货延迟，争取平台的理解。”
众人应声散去，会议室里只剩下陈凡一人。他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心里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鼎盛资本和环球易购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交锋只会更加激烈。
第二天早上九点，陈凡提前来到产业园的会客中心。刚走进大厅，就看到恒通电子的董事长赵伟脸色凝重地站在门口，身边没有跟着其他人。
“赵总，怎么就你一个人？”陈凡走上前问道。
赵伟叹了口气，拉着陈凡走到角落，压低声音说：“陈总，出事了。昨晚鼎盛资本的沈浩亲自找到我，说如果我敢参与举报，他们就立刻抽走恒通电子的两千万贷款，还会联合下游渠道封杀我们。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最近在扩产，资金链本来就紧张，要是被抽贷，后果不堪设想。”
陈凡的眉头瞬间皱紧。恒通电子是三家企业里规模最大的，也是最早同意联合举报的，现在临阵退缩，无疑会让举报的力度大打折扣。“赵总，沈浩这是在威胁你！鼎盛资本违规输送利益是事实，只要我们举报成功，他们肯定会被立案调查，到时候他自顾不暇，根本没精力对付你。”
“我知道，但我赌不起啊。”赵伟的脸上满是挣扎，“陈总，对不起，这次我可能真的不能陪你一起了。”
就在这时，林薇带着聚力科技和星辰制造的负责人走了进来，看到只有赵伟一人，脸色都变了。“赵总，你这是？”聚力科技的李总问道。
赵伟低着头，没有说话。陈凡看了看众人，沉声道：“赵总担心鼎盛资本抽贷，想退出。不过我想说，鼎盛资本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违规输送利益的证据确凿，就算没有赵总，我们三家也一样能举报成功。而且，秦总已经拿到了鼎盛资本向其他企业输送利益的更多证据，就算沈浩想报复，秦氏环球也能护住大家。”
“秦氏环球？”赵伟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讶。他之前只知道陈凡的盟友是华贸国际的隐形掌舵人，却不知道秦墨背后还有秦氏环球这棵大树。
“没错，秦墨是秦氏环球的继承人。”陈凡语气坚定，“沈浩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就是算准了我们势单力薄，但现在有秦氏环球撑腰，他的威胁根本不值一提。赵总，再给你十分钟考虑，如果你愿意留下来，举报成功后，凡强科技愿意和恒通电子达成长期战略合作，共享东南亚的渠道资源；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勉强，但以后跨境圈里，恐怕没人再敢和你合作了。”
赵伟的脸色变幻不定，手指紧紧攥着公文包的带子。十分钟后，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好，我赌一把！陈总，我相信你，也相信秦氏环球！”
上午十点，陈凡带着三家企业的负责人，一起走进了市市场监管局的大门。举报材料条理清晰，附上了秦墨提供的银行流水、股权代持协议以及鼎盛资本违规操作的其他证据，监管部门的工作人员当场表示，会立刻成立专项小组，展开调查。
从监管局出来，陈凡刚松了口气，手机就响了，是李强打来的。“陈总，大事不好！通达五金厂的工人罢工了！周坤的人昨晚给工人们许诺，只要罢工三天，每人给五千块钱，现在工人们把工厂大门堵了，王忠义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来，秦总派来的人也被挡在了外面！”
陈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你现在在哪里？”
“我就在工厂门口，工人们情绪很激动，根本不听劝。”李强的声音里带着焦急，“盛达机械厂那边虽然恢复了合作，但新生产线的产能还没完全释放，现在通达这边罢工，我们手里的三千多单订单根本发不出去！”
陈凡来不及多想，立刻对身边的林薇说：“你先回公司，盯着环球易购的动态，一旦他们有新动作，立刻告诉我。我现在去通达五金厂。”
驱车赶往通达五金厂的路上，陈凡给秦墨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周坤这是想逼我们违约啊。”秦墨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我已经让人联系了当地的劳动部门，他们马上就到。你到了之后先别硬来，周坤的人肯定在里面挑唆，你先把挑唆的人找出来，把真相告诉工人们。”
四十分钟后，陈凡赶到了通达五金厂。工厂大门外挤满了工人，手里举着“要求加薪”“拒绝压榨”的牌子，情绪激动地喊着口号。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混在工人中间，时不时地煽动几句，正是周坤的手下。
陈凡下车后，径直走向人群。“大家静一静！我是凡强科技的创始人陈凡，有话我们好好说！”他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强，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就是陈凡？”一个工人代表站了出来，“我们要求涨工资，不然就不复工！”
“涨工资可以谈，但罢工解决不了问题。”陈凡看着众人，语气诚恳，“大家应该知道，周坤的人给你们许诺的五千块钱，根本就是空头支票。他只是想利用你们，让凡强科技违约，等他达到目的，你们不仅拿不到钱，还可能丢了工作。”
“你胡说！”人群中的一个黑衣男人喊道，“周总说了，只要我们罢工三天，钱立刻打到我们账户上！凡强科技就是在压榨我们，给通达五金厂的供货价那么低，害得我们工资都涨不上去！”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心里清楚。”陈凡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高高举起，“这是通达五金厂和凡强科技的供货合同，我们给的供货价，比行业平均水平高15%！王忠义之所以不给大家涨工资，是因为他把这笔钱中饱私囊，还偷税漏税！”
说着，陈凡把秦墨提供的偷税漏税证据复印件扔了出去，工人们纷纷捡起查看。“而且，周坤因为盗窃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已经被警方调查了，他现在就是个亡命之徒，他的话能信吗？”
工人们的脸色开始变了，议论纷纷。那个黑衣男人还想煽动，被陈凡一眼看穿：“你不是工厂的工人，你是周坤的人！大家想想，要是真为了你们好，为什么不敢报上自己的名字？”
黑衣男人脸色一变，转身想跑，却被赶来的劳动部门工作人员拦住，当场控制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工人们彻底明白了自己被利用了，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王忠义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地对工人们说：“大家放心，凡总说了，只要复工，我立刻给大家涨工资，之前拖欠的奖金也会一次性发放。”
工人们欢呼起来，纷纷放下牌子，走进了工厂。李强松了口气，对陈凡说：“陈总，还好你及时赶到，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凡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张涛打来的，语气急促：“陈总，不好了！环球易购联合鼎盛资本，向专利局提交了异议申请，说我们的‘双重加密防伪专利’侵犯了他们的在先权利，还附上了一份所谓的‘研发日志’，专利局已经暂停了我们的授权流程！”
陈凡的心头一震，环球易购竟然还有后手！他抬头看向工厂大门外，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离，车窗里，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正是沈浩。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陈凡，游戏才刚刚开始，你以为你赢了？等着收法院传票吧。”
陈凡握紧了手机，眼神冰冷。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专利授权被暂停，环球易购的反扑来得又快又狠，而那封匿名短信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