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秋斯走出餐厅，晚风带着珠江的湿气拂面而来。
他摸着口袋里那张硬挺的支票，越来越感觉像揣着一块温暖的烙铁。
说实话，手握1000万英镑，好像反而不用花钱了。
不是买不起，是别人根本不敢收，也找不开零。
这感觉……真奇怪。
他忍不住傻笑起来，走路都感觉轻飘飘的。
“喂！看路啊！”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恼怒的女声响起。
普拉秋斯差点撞上一个人，连忙刹住脚。
抬头一看，是个穿着学院制服的女孩，一头漂亮的白发扎成马尾，眼睛瞪得圆圆的，正揉着肩膀。
普拉秋斯愣住了，黑夜里，这女孩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楚月棠也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不合身便服的男生，突然反应过来。
“是你？”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楚月棠她迅速记起那个特别的男生，好像叫普拉秋斯？应该是这个名。
“你没事吧？”普拉秋斯有点尴尬地问，左右看了看，只是没看见那辆接他过来的黑色轿车。
楚月棠摆摆手，目光却被他脸上那种奇怪的、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自信吸引了。
这家伙，怎么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好像底气足了很多？
“中彩票了？”楚月棠狐疑地问，纯粹是下意识吐槽。
普拉秋斯反倒是眼睛一亮，又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凑近一点。
“其实也没什么，比中彩票厉害一点点……”他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支票，飞快地展开又合上。
动作快得像做贼，但足够让楚月棠看见上面那一长串的零和“￡10,000,000”的字样。
楚月棠的眼睛瞬间瞪得比刚才还圆，嘴巴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是……”她支支吾吾，“能不能让我再看一眼？”
几分钟后，一条巷子里。
“1000万……英镑？这么多！”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又赶紧捂住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震惊、羡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为什么不是我”的嫉妒，总而言之各种情绪在她脸上飞快交替。
她指着支票，又指着普拉秋斯，手指都在抖：“你你你……你去抢银行了？不对，银行也没这么多吧！”
普拉秋斯被她的反应逗乐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他故作深沉地把支票收好，挺直了腰板，虽然左臂还吊着，但这并不妨碍他此刻感觉自己高大了起来。
“大惊小怪，学院发的任务经费而已。”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但嘴角疯狂上扬。
“经费？”楚月棠的声音又尖了，“什么经费要1000万英镑啊？你们是去炸月亮吗！”
她围着普拉秋斯转了一圈，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
“原来特级生……待遇都这么夸张的吗？”她喃喃自语，眼神复杂极了。
普拉秋斯享受着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感觉走路带风。
“也没什么，就是意思一下。”他凡尔赛地摆摆手。
楚月棠深吸几口气，那眼睛还是忍不住往他放支票的口袋瞟。
“怪不得感觉你整个人都在发光，气质都变了……”她小声嘀咕，“原来是金钱的光芒……”
普拉秋斯嘿嘿一笑，两人并肩往回走，气氛微妙。
楚月棠时不时偷瞄他一眼，终于忍不住问：“哎，这么多钱，你打算怎么花啊？或者说……你们打算怎么花？”
普拉秋斯想了想，老实回答：“我还真没想过……刚才吃了个饭，把这东西掏出来，他们都不敢收钱。”
楚月棠说：“凡尔赛是吧？”
“真的！”普拉秋斯一脸无辜，“我就点了份火腿蛋吐司，还有……呃，应该是一种很大的蝾螈。”
楚月棠愣了一下，随即爆笑出声：“哈哈哈！你是不是点了娃娃鱼？炖汤那个？哈哈哈！之前有幸吃过一次，但可没有拿着千万支票去吃，你可真是个人才！”
普拉秋斯被她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心情更好了，这晚和楚月棠的偶遇像一阵轻松的风，吹散了他心中不少阴霾，他甚至觉得，左臂好像都没那么疼了。
金钱果然能带来快乐和自信，至少暂时是这样。
“对了，这么晚了，你来这干什么？”普拉秋斯还是没看见那辆黑色轿车，索性跟着楚月棠一起往回走，毕竟路并不复杂，只需要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不需要理会是土路还是铁桥，直到眼前开始出现铁丝网，就算回了基地。
他又补充：“来找我的？”
楚月棠摇摇头：“愁啊……”
“怎么了？心情不好。”普拉秋斯关心地问。
“你应该听说过我有个养父叫福洛斯·莱文。”
“他出什么事了吗？”
“这倒没有……”楚月棠低头，好像憋了一大堆，普拉秋斯也轻轻咳嗽了两声，不太想为难她，他讨厌卷入别人间的事。
“实话告诉你，我是来实地考察的，这是他给我的任务。”楚月棠说，“听说你就在这，就顺便过来，看看能不能碰到……没想到真的撞见了，1000万英镑！”她两眼仿佛发光。
“实地考察……”普拉秋斯忍不住“嘶”了一声，“我感觉不像，之前一些教授有跟我说过，在这种地方最好是不要穿学院的制服，怕的就是坏人，你身上却……”他看了看楚月棠。
“那我有什么办法呀……”楚月棠苦笑着，“这是任务，而且听说还是组织的任务，不是我父亲大人他找茬。”
“那看来这事很严重，把你当鱼饵使？”普拉秋斯呼了一口气，他将自己代入那个身份，不敢想象下去，“你养父真的舍得吗？”
“他应该还是有点良心的，组织的命令嘛，不执行不行……”楚月棠脚步有些放慢，“过这么久，一些事仿佛还在昨天。”
普拉秋斯感觉自己说中文说更流利一些了，这些日子，他在中文、英语、法语这三种语言的领域进步了很多，反倒是自己母语俄语有时甚至记不起词，让他有些苦恼。
毕竟通用语言是法语。
“选你出来进行什么实地考察，那可真相信你啊，你今年才16岁吧？一个女生夜里独自走那么远，我真心欣赏你的勇气。”普拉秋斯说，“现在我也要走那么一大段路了。”
“拜托，这不是什么好事。”楚月棠有些失落地一边走着，“以前我根本就不用来干这些事，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发生了意外。”
普拉秋斯也动了点恻隐之心，他其实并不怎么了解楚月棠，只知道这是一个活泼、爱钱、会耍小聪明的女生，现在来看，她要悲惨得多。
“走这么远，饮料用不用？”普拉秋斯问。
他突然浑身僵住，因为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哥哥，你要把买的零食给这个女生吗？你忘记我们的契约了吗？“
楚月棠还在思考要不要，普拉秋斯倒是全部想起来了……对呀，5月2日那天，他答应过那个魔鬼说每天会给他一包薯片、每周两罐可乐、每月三盒巧克力……
现在来看他一样都没完成，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他居然给忘了。
楚月棠还是不太好意思的，但当她转向普拉秋斯的时候，只看见他手里夹着那张支票，嘴角微微勾起，略有霸道地说：“你怕什么？”
他大步一走：“走，带你去进货！”
在楚月棠崇拜和好奇的目光中，走在前面的他脸上已是冷汗直流，耳边那优雅的魔鬼少年音在不断催促着“快点吧……”、“快点吧……”
零食架前，普拉秋斯左手夹着支票，右手往购物篮里塞薯片、可乐，堆得像座小山。
店员盯着那串零，手都在抖：“先生，这我们找不开啊！”
普拉秋斯眉头微皱，干脆利落地脱下身上的便装外套递过去。
没什么别的意思，他还并不适应这种生活，但他还是感觉挑完东西直接走有点不礼貌。
“这个抵，够不够？”
店员认出外套的暗纹Logo，惊得直点头：”这……可是定制，抵10筐零食都有余。”
楚月棠抱着零食跟在后头，见他只穿件薄薄的白内搭，不由拉了拉他：“就这么回去？”
普拉秋斯回头一笑，说着就拽她进了隔壁服装店，重新挑了件立领衣：“你认为我就要这样回去？这件好看，显精神。”
结账时，普拉秋斯又掏出支票。
店员刚要推辞，他挑眉把支票往台面上一放，语气带点不容置疑：“就这件了，剩下的不用找。”
“非常抱歉……先生，数额太大了，真是给您添麻烦……”
楚月棠看他，忍不住笑了。
出了这里，普拉秋斯内心想：“我亲爱的莫拉维克先生啊，这个魔鬼，你让我把零食放在哪里才能拿走呢？也不报个地址，到期也不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