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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新的身份

晨光如同羞涩的少女,终于彻底掀开了笼罩长白山的薄雾面纱,将温暖而耀眼的金色斑点,慷慨地洒在狼藉却生机勃勃的营地上。篝火的余烬早已彻底冷却,只剩下些许苍白的灰烬,随着清晨微凉的山风打着旋儿飘起。空气中弥漫着松针、冷杉和湿润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巧妙地冲淡了昨夜残留的紧张与血腥,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

王胖子从他那个如同百宝箱般的硕大背包里,翻找出来的压缩饼干和午餐肉罐头,对于李莲花和白芷而言,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稀奇物事。那用色彩鲜艳、触手光滑坚韧的“锡纸”严密包裹着的、硬邦邦、呈现规则几何形状的淡黄色块状物(压缩饼干),以及那些印着奇异图案和文字、需要用特定工具(王胖子掏出了一把多功能军刀)才能艰难撬开的金属小盒里,盛放着的、色泽粉红、泛着油光、散发出浓郁咸香气息的肉块(午餐肉罐头),都让他们感到一种混合着新奇、困惑与审慎的无从下手。

看着吴邪和王胖子动作熟练、近乎粗暴地“刺啦”一声撕开饼干的包装,直接用手拿着就“嘎嘣嘎嘣”地啃食起来,又看着他们用那把奇怪的小刀叉起罐子里的肉块,毫不在意地送入口中,李莲花和白芷交换了一个眼神。李莲花学着吴邪的样子,小心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从那坚硬的饼干上掰下一小块边缘,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那是一种极其干燥、缺乏谷物天然香味、只有淡淡盐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炒面焦糊味的奇特口感,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礼貌。白芷则只是用指尖拈起更小的一点饼干碎屑,象征性地沾了沾唇,感受了一下那粗糙的质感,便不再动作。她的肠胃素来习惯精细烹制的药膳和清淡饮食,对这些充斥着“工业气息”的、在她看来毫无生机可言的“现代食品”,从生理到心理都实在难以适应。

张起灵依旧是那副老样子,沉默地接过王胖子递过来的、已经撬开盖子的午餐肉罐头和半块压缩饼干,安静地、几乎是机械地吃完,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进食这个行为,于他而言,仅仅是为了维持身体机能正常运转所必须执行的、枯燥无味的程序。

吴邪一边心不在焉地嚼着干硬的饼干,一边暗中更加仔细地观察着李莲花和白芷。这两人的气质实在太过独特,那份面对完全陌生环境、陌生食物时所表现出的、并非伪装出来的镇定与疏离,以及他们言谈举止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与现代人迥然不同的古老仪态和认知方式,都让他心中的疑团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看看这深山老林里是否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信号,指尖划过,屏幕瞬间亮起的光芒,在清晨相对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也瞬间再次吸引了李莲花和白芷探究的目光。

那光滑如镜、薄如蝉翼、不仅能自行发光、还能显现出清晰文字与图案的“小黑板”(手机),再次狠狠地冲击着他们的认知边界。李莲花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目光在那发光的屏幕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其原理。而白芷则微微蹙起了秀眉,清冷的眸子里透出医者特有的、对未知事物的审慎与探究,似乎在想这东西是依靠何种能量驱动,对人体是否有潜在影响。

“咳,”吴邪有些尴尬地迅速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收回口袋,觉得是时候必须好好谈谈,弄清楚这两人的底细了,“李……先生,白姑娘,”他斟酌着称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平和,但那份探究的意味还是不可避免地流露了出来,“这里已经算是长白山保护区的外围了,相对之前那里,要安全很多。不知道二位接下来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或者,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需要我们帮忙联系的?”他试图提供一个看似合理的突破口。

李莲花从容地放下手里那块只吃了一小角的、实在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从白芷递过来的药囊中取出一块素白的细棉布巾,动作优雅地擦了擦手和嘴角。他知道,此刻必须给出一个至少听起来合乎逻辑、能暂时取信于人的说法,否则在这完全陌生的地界,他们将寸步难行。

他抬眼看向吴邪,目光坦然清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困惑,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富有感染力:“实不相瞒,吴兄弟,我夫妇二人自幼便居于深山之中,跟随隐世的师长习文学医,修身养性,极少……甚至可以说从未与山外的世俗之人接触往来。”他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巧妙地隐去了穿越时空这个最核心、也最难以置信的事实,而是将他们的身份设定为某个与世隔绝的隐世门派的传人,这既合理地解释了他们对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社会的全然无知,也顺势点明了白芷身负医术的事实,与之前她为张起灵处理伤口的行为相互印证。

“深山?师门?”王胖子立刻凑了过来,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如同侦探般的光芒,在他圆乎乎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哪个山啊?武功山?青城山?昆仑山?还是哪个我们压根没听说过的秘境福地?你们这师门规矩够严的啊,连手机、电视、汽车这些玩意儿都不知道?”他还是觉得这说法有点过于玄乎,像是从什么武侠小说里直接搬出来的情节,忍不住连珠炮似的追问,试图找出破绽。

白芷此时淡淡开口,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撞击冰棱,清冷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于专业知识的自信力量:“师门避世已有数百年之久,祖训森严,名讳不便对外人提及,还望见谅。”她轻描淡写地将王胖子的追问挡了回去,随即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张起灵,语气平和地补充道,“至于医术,不过是随师长略通岐黄之术,识得几味草药罢了。方才在那青铜门内,见张兄弟肩胛处有外伤,气血运行略有阻滞,便顺手以金针与药粉稍作处理,幸未辱没师门所学。”

提到张起灵的伤,吴邪和王胖子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成功地转移了。吴邪脸上瞬间布满担忧,急忙转向张起灵,语气急切:“小哥,你受伤了?严不严重?伤在哪里了?怎么一直没听你说?”他上下打量着张起灵,试图从他淡漠的脸上找出受伤的痕迹。

张起灵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只是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算是回应。

王胖子却对白芷的医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摸着下巴,打量着白芷那个看起来并不起眼、却似乎内藏乾坤的古朴药囊,好奇地问:“哟,白姑娘还真是一位女国手啊?小哥那身本事我们都知道,能让他挂彩的肯定不是一般玩意儿,那伤口我看着都心里发怵,你这就给处理妥当了?用的什么灵丹妙药啊?能不能给胖爷我开开眼?”他试图套近乎,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白芷面对王胖子那带着市井智慧的探究,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平静地回答:“不过是师门秘制的寻常金疮药,配合定元针法止血通络而已。张兄弟体质……异于常人,气血旺盛,恢复力极强,故而见效快些。”她语气平淡,既未夸大自己的医术,也巧妙地回避了展示药方的要求。

她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一旁的吴邪心中微微一动。小哥的体质他们再清楚不过,那确实是非人的强悍,自愈能力远超普通人数倍甚至数十倍。但能让小哥都默许其接近并处理伤口,事后也未表现出任何排斥,这“寻常金疮药”和“定元针法”,恐怕绝非凡品,背后定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独到之处。而且,观这李莲花,言谈举止间气度从容,温润如玉,分明是见过大世面、经过大风浪的人;白芷更是清冷脱俗,风华绝代,一言一行都带着一种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韵和距离感。若说他们真是某个传承了古老技艺、隐世不出的门派传人,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跟着小哥和三叔经历了那么多,早已明白不能用常理度之。

心中的疑虑,不知不觉间已然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愈发旺盛的好奇心和隐隐的、想要结交的意愿。吴邪本就是心思相对单纯善良之人,见对方似乎确实身世奇特且并无恶意,而且眼下处境也确实困难,一股热心肠便涌了上来,语气变得真诚了许多:“原来二位是隐世高人的弟子,难怪气质如此不凡。那……既然二位现在对山外的情况不太熟悉,又暂时没有去处,要不……就先跟我们回杭州暂住些时日?我们在杭州有个小铺子,叫吴山居,就在西湖边上,虽然不大,也挺旧,但胜在清静,落脚休息是绝对没问题的。也好让二位有机会慢慢熟悉一下……嗯,熟悉一下这山外的风土人情。”他差点顺口说出“现代社会”,赶紧略显生硬地改了口,生怕刺激到这两位“古人”敏感的神经。

王胖子一听,先是习惯性地瞪了瞪眼,盘算着这又多两张嘴吃饭的开销,但看吴邪主意已定,小哥虽然没说话但那态度明显是默许(不说话就当同意),也只好挠了挠他那头有些乱糟糟的短发,瓮声瓮气地道:“行吧行吧,反正吴山居楼上空着的房间还有,收拾收拾也能住人。就是……二位这身行头,这气质,回去的路上恐怕有点……嗯,回头率会比较高。”他打量着李莲花那身广袖长衫和白芷那飘逸的裙裾,以及两人那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古典气质,已经能想象到走在杭州街头会引来怎样惊诧的目光了。

李莲花和白芷再次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已然明了对方心中所想。他们对此界规则、地理、人文全然不知,身无分文,言语不通(指现代词汇),可谓是步步维艰。眼前这几人,言行举止虽有些跳脱不羁,但观其神色眼神,并非奸邪狡诈之徒,尤其是那张起灵,虽沉默寡言,却自有一股让人心折的凛然正气与可信赖感。眼下,接受对方的提议,似乎是唯一可行且相对安全的选择。

李莲花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吴邪和王胖子,依足古礼,郑重地、深深地作了一揖,语气诚恳:“吴兄弟,王兄弟,如此盛情,我夫妇二人感激不尽。大恩不言谢,此番情谊,我二人必当铭记于心,他日若有缘,定当回报。”

吴邪被他这郑重的礼节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腼腆笑容:“别别别,李大哥你太客气了,太见外了!什么恩不恩的,出门在外,互相帮助那是应该的嘛!再说了,能认识你们这样的……世外高人,也是我们的缘分。”他见李莲花年纪似乎比自己稍长,气质沉稳,便顺势改了称呼,显得亲切不少。

既已说定,众人不再耽搁,开始动手收拾散乱的营地,将帐篷拆解叠好,垃圾打包,准备下山。

然而,接下来的路程,对于李莲花和白芷而言,不啻于一场接一场、光怪陆离、持续不断颠覆他们过往数十年认知的剧烈冲击。

当王胖子领着他们走到停放在林间空地边缘的那辆墨绿色、方方正正、轮胎粗大、如同钢铁怪兽般的越野车面前时,李莲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纯粹的震惊!这个不用牛马拉动、周身覆盖着坚硬金属、有着透明“水晶”窗户的“铁盒子”,竟然在王胖子掏出一个小巧的“钥匙”摆弄几下之后,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并且真的自行移动了起来!坐在这个名为“汽车”的器物内部,感受着它沿着蜿蜒却平整的山路飞速奔驰,其速度之快,远超他认知中的任何千里良驹,而坐在里面的平稳与舒适,更是令他难以置信,只能紧紧抓住前方的扶手,努力适应着这种风驰电掣般的眩晕感。白芷则显得更为沉静一些,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也始终专注地凝视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林木、远处如同灰色带子般缠绕在山腰的平坦“官道”(公路)、以及偶尔迎面驶来的、造型各异的其他车辆,眸底深处,泛起了阵阵难以平息的波澜。这个世界,远不止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

而抵达一个被称为“机场”的、广阔得望不到边际、布满各种奇特白色巨大建筑的地方,随后登上那架银白色、拥有巨大翅膀和无数窗口的“铁鸟”(飞机)之后,所经历的翱翔于万里云海之上、俯瞰脚下如同沙盘模型般渺小的大地山川的体验,更是彻底地、粗暴地颠覆了他们固有的世界观!这种手段,在他们那个时代,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是只有那些腾云驾雾的仙神才能做到的伟力!当飞机在跑道上加速、最终挣脱大地引力昂首冲入云霄的瞬间,李莲花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身旁白芷微凉的手,两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指尖传来的轻微颤抖和掌心渗出的细汗,那不仅仅是对高度的恐惧,更是对这个世界所展现出的、远超他们想象的、近乎“道”的法则力量的震撼与一丝深藏的不安。这个世界,比他们最初预想的,更加……不可思议,也更加深不可测。

吴邪和王胖子坐在他们前排,偶尔回头,便能捕捉到李莲花和白芷面对飞机起降、窗外云海时,那难以完全掩饰的惊异与竭力保持表面镇定的样子。这种反应,是发自内心的、无法伪装的真实。两人心中那最后一点残留的疑虑,也终于在这无声的观察中彻底烟消云散。看来,他们真的是与世隔绝太久,久到对现代文明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惊奇。

一路之上,更多的是沉默。李莲花和白芷都沉浸在对外界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事物的默默观察、努力理解和内心消化之中。他们就像两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映入眼帘的信息,试图尽快拼凑出这个陌生世界的轮廓。

经过漫长的飞行和转车,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杭州。

踏入位于西湖畔、隐匿于一片青瓦粉墙民居之中的吴山居时,李莲花和白芷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总算找到了一丝可以暂时松懈的依托。这座带着小巧庭院、主体为木质结构、飞檐翘角、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其建筑风格和布局,与他们熟悉的那个世界,总算有了几分共通之处,带来一种久违的、令人心安的熟悉感。虽然内部的装修和陈设,依旧充斥着许多他们无法理解的物件——比如那悬挂在屋顶、一拉线就会发出明亮却稳定光芒的“电灯”;那镶嵌在墙上、一拧开关就会流出清冽“自来水”的金属龙头;那些颜色鲜艳、质地轻便却坚硬的“塑料”桌椅杯盘;以及那个被称为“空调”、能吐出冷热之风调节室内温度的白色机器……但至少,这木质的梁柱、雕花的窗棂、铺着青石板的天井,让他们产生了一种仿佛穿越了部分时空、脚踏实地的错觉。

王胖子一回来就咋咋呼呼地钻进了厨房,声称要好好张罗一顿接风宴,洗洗这一路的晦气。吴邪则热情地领着李莲花和白芷,穿过略显凌乱、堆满各种古玩杂项(其中大部分在李莲花看来都颇为新奇)的堂屋,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了二楼,为他们安排了一间位于走廊尽头、相对僻静整洁的客房。

“这间屋子平时没人住,但经常打扫,还算干净。这里的东西,”吴邪指着房间里的陈设,耐心地介绍道,“大部分你们应该都能看懂怎么用,这床、这桌椅,都跟老物件差不多。就是那个,”他指着垂在房间中央的那根细绳,“叫‘电灯’,晚上天黑了,你们拉一下这根线,头顶那个玻璃罩子就会亮,再拉一下,就灭了。很方便。用水的话,旁边那个小房间里,”他引着他们看向客房内附带的一个小洗手间,“拧那个金属的龙头,干净的水就会流出来,这边出冷水,那边出热水……”他事无巨细地讲解着这些在现代人看来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常识。

李莲花听得极其认真,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专注的学习光芒。他本就天资聪颖,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都极强,加上丰富的江湖阅历带来的洞察力,很快便理解了吴邪的讲解,并亲自尝试着拉了一下电灯线,感受着那瞬间驱散昏暗的明亮,又走到洗手间,小心翼翼地拧开水龙头,看着清澈的水流哗哗涌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白芷则跟在他身边,安静地观察着,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那个被称为“空调”的白色机器上,感受着它运行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和出风口送出的、温度恒定的气流,秀眉微蹙,似乎在思考其运作的原理以及对人体气场可能产生的影响。

安顿下来,稍作休整后,白芷便向吴邪提出,想再为张起灵做一次更为详细的检查。他那种奇特的失忆症状,以及身上那些若隐若现、年代久远的陈旧伤疤,都让她这个秉承“医者仁心”的药王谷传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在意和探究欲。

在张起灵那间几乎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除了基本家具外没有任何个人物品、冷清得不像有人居住的房间里,白芷再次为他搭脉诊察。这一次,她更加凝神静气,将药王谷秘传的“灵犀指”心法运转到极致,指尖感受着他腕间脉搏那异于常人的、复杂而混乱的跳动。那脉象,时而沉缓滞涩,如同被淤泥堵塞的千年古河道,深不见底;时而又会毫无征兆地出现瞬间的、如同地底岩浆奔涌般的激烈搏动,仿佛有某种强大的力量被无数无形的、坚韧的锁链死死束缚,却又在不断地、顽强地挣扎冲击。这种脉象,与她曾在药王谷某部孤本医籍中见过的、关于某种因头部受创或受到极大刺激导致的“离魂之症”的描述有几分相似,但显然要复杂、严重得多,其中更夹杂着一种……仿佛被某种外来的、非自然的能量长期侵蚀、干扰、甚至……篡改过的痕迹。

良久,白芷缓缓收回手,绝美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凝重的阴影,她斟酌着词句,尽量描述得准确而不过于惊世骇俗:“张兄弟的脉象,确非常人。其脑部核心经络,似有极其陈旧的严重创伤,这或许是导致他记忆缺失混乱的根源之一。但更棘手的是……”她顿了顿,看向吴邪和李莲花,“他的神思魂魄,似乎……被某种强大而诡异的外力长期笼罩、影响,这种力量如同附骨之疽,干扰着他自身神识的清明与连贯,导致记忆破碎沉埋,难以自主寻回。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扭曲或覆盖了他原本的部分认知。”

吴邪在一旁听得心都揪紧了,脸色发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白姑娘,这……这能治吗?有没有什么办法?”他看向白芷的目光里,充满了希冀与哀求。

“难。”白芷直言不讳,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医者的严谨与坦诚,“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亦无绝对把握。需以金针渡穴之术,循序渐进,疏通其淤塞纠缠的脑部经络;再配以药王谷秘传的固本培元药浴,温养其受损的根基气血,增强其自身对抗外邪的能力;或许……还需辅以某种中正平和、善于温养疏导的内家真气,从旁协助,缓缓化解那纠缠的外力……”她说到这里,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了一旁静立的李莲花,“此外,或许还需要某些特定的、对他而言意义重大的情境或物品刺激,方有可能唤醒沉埋的记忆碎片,寻回一线真正的清明之机。”她将治疗方案和盘托出,既说明了困难,也留下了一线希望。

李莲花微微颔首,他的扬州慢内力乃是天下至柔至和、醇厚绵长的功法,最是擅长温养经脉、化解郁结、导引正气,或许真能在治疗中起到关键作用。他看向张起灵,目光中带着询问与愿意相助的诚意。

张起灵静静地听着白芷的诊断,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仿佛他们在讨论的是与己无关的旁人。只是,在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陷入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就在这时,王胖子那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在楼下院子里欢快地响起:“开饭啦!开饭啦!今天胖爷我亲自掌勺,使出了看家本领,给你们好好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晚餐被王胖子安排在了吴山居那小小的、种着几株芭蕉的天井里,摆开了一张不大的八仙桌。菜肴颇为丰盛,王胖子做了他的几个拿手好菜,如油焖春笋、西湖醋鱼,还特意叫了外卖,点了些经典的杭州本帮菜,如龙井虾仁、东坡肉等,摆了满满一桌子。面对满桌色香味俱全、烹饪手法精细的菜肴,以及那些洁白细腻的瓷器和闪亮光滑的不锈钢餐具,李莲花和白芷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礼仪修养,举止从容,用餐姿态优雅,只是对一些从未见过的食材(如虾仁的形态、东坡肉的酱色)和独特的烹饪方式(如醋鱼的酸甜汁)会投去探究的目光,细细品味。

席间,气氛比之前轻松了许多。吴邪和王胖子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开始旁敲侧击地问起他们“师门”的一些趣闻轶事。李莲花便从容应对,捡些药王谷中日常研习医术、辨识草药、修炼养气、观察星象之类的寻常事来说,他言语风趣幽默,见识广博(限于他那个时代的认知范畴),往往能引经据典,将一些看似平淡的隐士生活描绘得引人入胜,如同展开一幅静谧悠远的山水画卷,其间又不乏一些因认知差异而产生的、令人忍俊不禁的误解(比如他将吴邪形容的“电脑”理解成了一种“需要通电的、特别复杂的算盘”),让吴邪和王胖子听得津津有味,笑声不断,愈发相信他们确实是真正的、不染尘俗的隐士传人。

而李莲花和白芷,也在这场看似随意的交谈中,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从吴邪和王胖子偶尔脱口而出的抱怨、闲聊和感慨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关于这个陌生世界的零碎却关键的信息——“上班”、“公司”、“手机流量”、“网络游戏”、“高铁速度”、“北京上海的距离”、“房价物价”……这些如同天书般的陌生词汇,开始一点点地拼凑出一个与他们所知的“人间”截然不同的、高速运转、光怪陆离却又充满活力的繁华尘世图景。

夜幕如同巨大的天鹅绒幕布,缓缓笼罩了杭州城。吴山居内,亮起了温暖柔和的黄色电灯光芒,驱散了古老的黑暗。

李莲花和白芷并肩站在二楼客房的雕花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与故乡截然不同的都市夜景。远处,那些高耸入云、如同巨人般矗立的摩天大楼,披挂着无数闪烁变幻、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不夜的颜色,那璀璨的光芒,如同倒悬的星河,又似燃烧的火焰,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虚幻的繁华与迷离。

“此地……规则迥异,器物通玄,确非我界。”白芷望着那一片她无法理解的辉煌灯火,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浮萍无根的迷惘。

李莲花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而柔软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微微用力,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指包裹住,声音温和而坚定,如同磐石:“既来之,则安之。至少眼下,我们有了这方寸的容身之地,也遇到了……”他顿了顿,想起吴邪那带着书卷气的热心与单纯,王胖子那粗犷外表下的义气与诙谐,还有张起灵那深藏于冰冷淡漠之下、却依旧能被感知到的细微认可,“……几位颇为有趣,亦不算难相处的朋友。”

“嗯。”白芷轻轻应了一声,顺从地靠在他坚实而温暖的肩头,感受着这份历经波折后难得的安宁与依靠。窗外是陌生的、喧嚣的车水马龙,是另一个世界的规则与节奏;窗内,是两颗跨越了时空壁垒、逐渐尝试着去理解、去适应这片新天地的、来自遥远异世的心。无论前路如何迷雾重重,无论身处何方时空漩涡,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彼此的手紧紧相握,她的心,便寻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变得安定而从容。

新的身份,已然披上;新的起点,就在脚下。

在这座名为杭州的、古老与现代交织的城池里,属于李莲花和白芷的、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现代篇章,悄然翻开了充满悬念的第一页。

而此刻的他们,还远远未能预见到,不久之后,一位戴着深色墨镜、笑容恣意张扬、行事风格诡谲难测的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不仅会彻底打破吴山居这暂时的宁静,更会将他们卷入一场新的、更加离奇莫测的风波与冒险旅程之中。命运的齿轮,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已经开始缓缓加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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