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此刻的心情,当真是无以言表。
他激动的继续尝试,发现整张脸的肌肉都松快了许多,不再那么紧绷和麻木,甚至能做出一些极其微小的表情了!
就连那之前难以动弹几下的舌头,也灵活了不少!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段延庆!
他猛的抬起头,看向乔峰,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难以置信!
乔峰看着他激动的模样,笑道:“段先生不必心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这旧伤年深日久,能恢复到这般程度,已属不易。
今日暂且如此,待日后我这一身功力更为精进之时,或许能助你恢复得更好,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让你以接近常人的面貌,去与令郎相见。
那时,你不再是令人恐惧的恶贯满盈,更不是四大恶人,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去见失散多年的儿子,岂不更好?”
以接近常人的面貌…去见儿子…一位普通的父亲…
乔峰描绘的这幅画面,如同世界上最温暖的阳光,瞬间照进了段延庆那颗冰冷扭曲,黑暗了数十年的心灵最深处!
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名为温馨和期盼的情感洪流,汹涌地冲击着他的心房!
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未来!
巨大的感动和感激之情,让他几乎要再次落下泪来。
他此刻对乔峰的感激光芒,简直不是能用任何语言能形容的了!
他激动的说不出话,想要再次拜谢,下意识地便要用手撑地起身跪下。
然而,就在他手臂发力,准备起身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加惊人的事实!
他的腿!
他那两条自受伤后便一直使不上力、只能依靠铁杖支撑的残腿!
在刚才发力时,竟然…竟然传来了久违的、坚实有力的支撑感!
段延庆猛地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腿。
然后,他像是疯了一样,用手去触摸,去按压,去尝试屈伸…
灵活!有力!稳健!
那两条折磨了他二十多年、让他受尽旁人异样眼光的瘸腿,此刻竟然真的恢复了!
虽然不是变得粗壮无比,但那种经络畅通、骨骼正位、肌肉有力的健康感觉,是真真切切的!
与他健康时候的双腿几乎无异!
原来,相比于复杂精密的面部神经和肌肉修复,段延庆腿上的问题反而简单得多。
主要是当年骨折后对接不正,加上经络淤塞,导致功能受限而已。
如果是一条腿如此,那就是个跛子,而段延庆难搞的是,两条腿都这样,自然不能走路,只能靠铁杖。
说起来,这也并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势,也不是一点力气都吃不了,不然的话,段延庆纵然用铁杖行走,也是做不到的。
而这件事对于乔峰来说,自然就是小菜一碟。
这对于专擅续接断骨、疏通经络、激发生机的神照经内力而言,治疗起来甚至比修复面部更容易!
传言神照经练到登峰造极之境,能断肢重生,或许夸张,但治疗这等旧伤,却是效果显着!
“我…我的腿…我的腿好了?!真的好了?!”
段延庆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尝试着,不用任何支撑,仅靠自己的力量,猛地站了起来!
稳!非常的稳!
他又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两步…虽然因为太久没有正常行走,步态显得有些僵硬和笨拙,但那确确实实是平稳的、不需要跛行的、正常人的步伐!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
他终于再次用自己的双腿,平稳地站在了大地之上!
“噗通!”
巨大的激动、狂喜、以及那汹涌澎湃、几乎要将胸膛撑裂的感激之情,让段延庆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朝着乔峰,重重的跪了下去!
但这一次下跪,与之前的被迫和乞求完全不同!
这是心甘情愿、五体投地的臣服与拜谢!
他恭恭敬敬地、用尽全力地,以头触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次磕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代表着他心中那无以言表的震撼与感恩!
“乔帮主!…再造之恩!…段延庆…永世不忘!…此生此世…甘为牛马!…以供驱策!”
他努力的断断续续地用那刚刚恢复、还极其嘶哑别扭的嗓音说道,虽然难听,却充满了至诚!
此刻,乔峰在他心中,地位已然超越了所有!
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观音菩萨更加崇高!
是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给了他重新为人、给了他未来与儿子相认希望的神只!
现在,就算乔峰立刻让他挥刀自刎,他也绝不会有半分迟疑!
乔峰看着激动到无以复加、甚至用那刚刚恢复、嘶哑难听的嗓音表露忠心的段延庆,心中亦是十分欣慰和满意。
他深知,经此一事,段延庆这位曾经的恶贯满盈,才算真正地从身心两方面都被彻底收服,再无二心。
恩威并施,先以绝对武力碾压其骄傲,再以子嗣消息触动其软肋,最后施以再造之恩治愈其沉疴,这套组合拳下来,便是铁石心肠,也要化为绕指柔了。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再次上前,亲手将段延庆扶起:“段先生言重了。既入我门下,便是一家人,往后不必动不动就行此大礼。你的忠心,乔某已然知晓。”
乔峰又温言安抚了几句,并吩咐了他一些后续需要注意的事项,主要是让他先行觅地养伤,彻底适应恢复后的身体,并利用其原有的渠道和资源,暗中为自己留意和收集各方情报,尤其是西夏和大辽的动向,静候自己的下一步指令。
段延庆此刻对乔峰已是敬若神明,自然是无不应允,将乔峰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刻在心里。
两人又稍作调息,估摸着外面的人该等急了,这才一前一后,从茂密的竹林中走了出来。
再看小镜湖畔,段正淳、阿朱、阮星竹以及褚、朱、傅三大家臣,果然早已等得心焦如焚。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竹林里却始终静悄悄的,再无任何打斗声或说话声传出。
这诡异的寂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段正淳在湖边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不时望向竹林深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疑虑。
他实在想不明白,乔峰到底和段延庆说了什么,需要谈这么久?
难道其中又出了什么变故?
乔峰虽武功盖世,但那段延庆诡计多端,万一使什么阴毒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