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凝仰头,看着徐贞月,问道:“娘,我们能养着它们吗?”
“当然能,”徐贞月摸摸闺女的头,“不过总扣在篮子里也不是办法,得给它们做个像样的笼子才行。”
这话提醒了她。
木工活,许青山。
要说许青山,他的腿好了之后,到家里来谢过徐贞月,听徐贞月说对他要办的差事还有安排,他便再没来过家里。
这段时间不见,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徐贞月想到今后还要用他,也有了打算。
她转身去了厨房,利落地装上五斤白米,又拿了两条腊肉,还有家里的鸡蛋也装上一些,都放在竹篮子里。
系统空间里最初奖励的绑定大礼包,里面的大米和黄豆都已消耗殆尽,这些都是后来家里囤的。
随后,她唤来正在后门外劈柴的长松:“吃那个送给,你跑一趟,把这些东西给村尾的许瘸子送去,若是不认路,就多问问。你到了,就说是快过年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他务必收下。顺便问问他,这两日能不能帮咱家打个结实些的兔笼子,工钱照旧。”
长松应了一声,拎起米和肉就出了门。
又等了一会儿,沈嘉安便拎着准备好的节礼过来了。
兄弟俩默契地对视一眼,决定不带任何下人,就只有他们两人提着东西往沈家老屋去。
有些场面,人越少越好。
到了老屋,孙秀兰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眼皮耷拉着,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面前的炭盆里,木炭已燃烧殆尽,只有微微火光时不时地发出“噼啪”声。
屋里冷得很。
当孙秀兰瞥见兄弟俩放在桌上的东西时,那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就这点东西?”孙秀兰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利起来,“这够干什么的?你们打发叫花子呢?过年了,别人家儿子都给娘塞银子扯新布做新衣裳,你们倒好,那这点破玩意来糊弄我!还有这鸡鸭,连个蛋都不会下,拿来有什么用!”
孙秀兰越说越气,指着沈培风和沈嘉安的鼻子大骂:“我看你们两个就是被那两个婆娘挑唆得忘了本!别忘了你们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孝的东西!白养你们这么大!我告诉你们,今天不拿十两银子出来,就别想出这个门!”
沈培风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紧了又紧,眉头紧锁,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娘,这份年礼本就是心意,更何况我们都是按月给了养老银子的,我们并不欠你的。这些东西在村里已是体面,您别......”
“体面个屁!”孙秀兰唾沫横飞地打断他。
“我看你们就是诚心要气死我!我命苦啊!老头子啊,你走得早,不知道咱们家儿子儿媳都不孝顺啊!这过个年都不让我好过啊......”
屋内的沈大勇和沈二勇听到动静冲了出来,他们并不是想护着自己的阿奶,而是直奔放着年礼的桌上。
大勇和二勇各自分工,迅速扒拉着桌上的东西。
米?猪肉?鸡?鸭?还有......布?
怎得没有一样是直接能拿来吃的?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也不管孙秀兰还在气头上,一人拿了袋米,另外一个则是提着腊肉,往厨房走去。
家里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肉了,别说吃肉,沈嘉安一家分出去后,家里甚至没怎么吃饱过。
两个半大小子本来就是长个子的时候,饿了这两个月,已经肉眼可见地瘦了。
别人家的小子都蹭蹭地往上长个子,只有大勇和二勇原封不动,个头 一丁点都不长。
原先都是他们兄弟两个欺负别家孩子,现在竟演变成他们两个受人欺负......
时间长了,大勇和二勇也不出门,只待在家里。
沈钧越则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大夫吩咐他要静养,尤其是要戒色,他这才老实了几天,整日除了喝药吃饭就是睡觉。
外面这动静,他自然是听到了的,但他不想出去淌这趟浑水。
娘若是能借此找他两个兄弟讨要更多好处,到时那好处还不都是落到他的口袋里了?
就算不能,那桌上的这些鸡鸭鱼肉,到底也是进了他的肚子里。
怎么算,他都不亏!
就在孙秀兰拍着大腿开始哭嚎,沈培风和沈嘉安被她缠得进退两难之际,院门外传来一个清亮却带着冷意的声音:
“婆母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大过年的,非要闹得四邻八舍都来看咱家的热闹吗?”
话音未落,徐贞月的身影已出现在堂屋门口。
她显然是听闻沈培风和沈嘉安已经来了沈家,得了信儿匆匆赶来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丝疾跑后的红晕。
但,徐贞月的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孙秀兰。
孙秀兰一见是她,更是火冒三丈:“好啊!你这个搅家精!你还敢来!都是你......”
她本想着徐贞月没来,自己或许真的能从沈培风和沈嘉安手里要点银子,可徐贞月来了......那怕是连保住这点年礼都难。
“我怎么了?”徐贞月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几步走到桌前,指着那些礼物,声音扬高,确保左邻右舍都能隐约听见。
“猪肉不是肉?鸡肉不是肉?还是说,婆母觉得,鸭肉也不是肉?鸡鸭虽不能下蛋,但炖汤吃肉哪一点亏了您?村里多少老人家,分了家的儿子能备上这样一份年礼,那都要笑得合不拢嘴!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成了我们大逆不道?”
孙秀兰刚要开口,又被徐贞月堵住了话头,她连珠炮似的继续道:“婆母口口声声要银子,您当我家相公还有三弟是开银矿的?那银矿可都是皇上的!
婆母难道不知,三弟每日起早贪黑地干活,我相公天不亮就起来读书,我更是天黑了还在作坊里转悠!我们挣得都是辛苦钱,要养家糊口的!
我们不比二叔,说几句甜话儿,婆母就屁颠屁颠地把银子拿出来,我们在您这儿半点好儿都讨不到!
您倒好,张口闭口就是嫌弃年礼少了,又是要银子,十两?您怎么不去抢呢!
您可知,十两银子够寻常农户人家过多久了?您这是要逼死您两个儿子,好让全村人都指着他们的脊梁骨骂他们不孝,顺便再骂您一句贪得无厌吗?”
徐贞月:好险好险,差点错过这个可以怼人的机会。
孙秀兰被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正酝酿着下一句反驳徐贞月的话。
她终究得认识到,自己早就拿捏不了这个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