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部族的精锐舰队,没有任何试探,没有任何花哨的战术。
他们将所有战舰组成一个巨大的锥形阵,对准了破晓同盟防线上的一个点,发动了自杀式的疯狂冲锋。
他们的攻势,比之前那些仆从军组成的乌合之众,凌厉了十倍不止。
那股扑面而来的,纯粹的杀戮意志,让整个前线指挥部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而那个被他们选中的防御节点。
正是由奥萝拉的【皇家秩序】舰队,负责镇守。
“轰!”
【皇家秩序】舰队前排的一艘驱逐舰,护盾在三艘敌舰的集火下,瞬间过载,闪烁着刺眼的电弧。
不等它后撤,更多的炮火便接踵而至,将它的舰体撕开一个巨大的创口。
“【先驱者】号重创!请求后撤!”
“第四护卫编队,护盾平均值低于百分之四十!”
“敌方正在进行穿透式扫描!他们的目标是旗舰!”
战损报告,如同雪崩一般,在奥萝拉的旗舰【启示录】号舰桥上飞速刷新。
她的舰队,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
指挥频道内,所有人都认为应该立刻增援奥萝拉。
马库斯那经过处理的声音,带着一股无法抑制的焦躁与愤怒,直接在最高指挥频道内炸响。
“阿尔德里奇将军!必须立刻增援【皇家秩序】舰队!”
他的水晶罐中,金色的液体剧烈地翻腾。
“他们的攻击太猛了!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小时,奥萝拉女王的舰队就会被彻底击溃!”
“我请求率领【狂潮军团】前去支援!”
就在这时,阿尔德里奇下达了让所有人无法理解,甚至感到毛骨悚然的第三道命令。
“马库斯将军,率领你的【狂潮军团】,佯攻敌军另一侧翼,吸引注意力。”
老将军的声音,平静得不带波澜。
“奥萝拉女王,顶住压力。”
“并以每分钟五公里的速度,逐步后撤。”
“主动让出‘缺口’。”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指挥频道内引爆。
主动让出缺口?
“谋杀!”
马库斯在频道内怒吼,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彻底失真。
“您这是在谋杀她!您是要牺牲她的整支舰队!”
“将军!请您三思!”
“我们不能放弃友军!”
指挥频道内,爆发出远比刚才更加激烈的争吵。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马库斯的一边。
牺牲一支精锐舰队,去换取一个所谓的“战术缺口”?
这是疯子才会做出的决定。
阿尔德里奇没有解释。
他只是用最高指挥权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命令。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压过了所有的喧嚣与质疑。
“奥萝拉。”
这一次,他的声音单独出现在奥萝拉的私人频道里。
“请相信我。”
【启示录】号的舰桥上,警报的红光闪烁不定。
一发流弹击中了舰桥的观察窗,厚重的装甲玻璃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火光,四溅。
奥萝拉站在星图前,一动不动。
她看着星图上,阿尔德里奇为她标注出的那条红色的,“后撤”路线。
那条路线,笔直地,通向一片被标记为“屠宰场”的空旷星域。
她又想起了,在【不落之城】的王座大厅里。
李辰那张运筹帷幄的脸。
他将指挥权交给老师时,那不容置疑的姿态。
他曾对她说,“女王,你要成为的,不是守护骑士,而是我的刀。”
她想起了自己,在联邦的追捕下,是如何的狼狈不堪。
想起了自己,为了活下去,抛弃了从小信奉的骑士精神。
想起了自己,背负着整个凯琳家族的血海深仇,却无能为力。
她闭上双眼。
再睁开时。
那双曾经清澈的,充满了理想主义光辉的瞳孔,只剩下了冰冷的,如同钢铁般的决然。
她接通了全舰队的通讯。
她的声音,穿透了爆炸的轰鸣与刺耳的警报,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艘战舰的舰桥。
“【皇家秩序】,听我命令!”
“全舰队,立刻执行阿尔德里奇将军指令!”
“这是战术机动!”
“重复!这是战术机动!”
她顶住了所有来自部下的质疑,顶住了指挥频道内那一道道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声浪。
她,选择了相信。
相信自己的老师。
更相信那个坐在王座上,俯瞰着这一切的男人。
【皇家秩序】舰队,在付出了数艘护卫舰被当场击沉的惨痛代价后。
终于,开始了有序的,缓慢的后撤。
在“黑齿”部族看来,敌人的防线,正在节节败退。
一个致命的,可以一举奠定胜局的“缺口”。
在破晓同盟那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防线上。
被缓缓地,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