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玦看过去,这女尼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极美,却是一种冷到了骨子里的美。
眉眼如画,却满是疏离,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淡漠地扫视众人,目光在那些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中的排斥更浓了。
这种常年清修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这些满身血腥气的武夫和官场中人。
要是换了旁人,被这么当面拒绝,怕是早就发火了。
但贾玦没有。
他反而收敛了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着那年轻女尼躬身一礼,姿态儒雅得体,没有半分国公爷的架子。
“小师傅误会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量,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真诚,“我等并非寻衅滋事之辈,实乃因山洪突发,退路被断,迫不得已才冒昧求助。”
他指了指身后的几个狼狈不堪的文官,继续说道:
“我乃钦差大臣贾玦,奉旨前来河南赈灾,这几位都是随行的工部官员。只求在此暂避风雨,待雨停水退,即刻离去,绝不打扰贵庵清修。”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目光坦诚地望着那女尼,没有丝毫的冒犯之意。
那女尼,也就是妙玉,听到“贾玦”两个字时,清冷的眸子似乎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镇北国公贾玦,这个名字如今在朝中可谓是如雷贯耳。
但对她而言,不过是红尘俗世中又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罢了,与她无关。
她正要再次开口拒绝,庵内却急匆匆地走出来一位年迈的老尼姑,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
“师父,您怎么出来了?”妙玉回头,轻声问道。
老尼姑没理她,颤巍巍地扶着门框,眯着老花眼朝外看。
当她看清张岳腰间那块代表锦衣卫身份的金牌,以及后面几个亲兵手里捧着的钦差仪仗时,顿时脸色大变。
她在京城也待过几年,见过世面,哪里还认不出这是何等人物!
“哎哟!”老尼姑惊呼一声,腿一软就要往下跪。
“罪过罪过!老尼有眼不识泰山,竟敢怠慢国公爷!老尼该死,老尼该死!”
贾玦眼疾手快,一步上前稳稳扶住了老尼姑的胳膊,温言道:
“老人家快快请起,使不得,使不得!我等只是避雨的落难人,并非来兴师问罪的,您老不必多礼。”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让惊魂未定的老尼姑稍稍安定了些。
老尼姑被扶起,心中仍是惊惧不已,但更多的是对贾玦这份礼贤下士的感激。
她可是听说了,这位年轻的国公爷,在京城那是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主儿,连王爷都敢往死里整。
这样的人物,居然对自己一个老婆子这么客气,简直让她不敢相信。
她深知,人家能在这里跟她们好好说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顾不得妙玉那不悦的神情,用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点,声音虽然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妙玉!国公爷乃是为国为民的朝廷命官,如今落难于此,我等佛门弟子岂能见死不救,拒之门外?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佛门没有慈悲心肠!”
她又对旁边那个吓傻了的小尼姑吩咐道:“能儿!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带国公爷和诸位大人入内避雨!快去烧些热水,准备些干净的衣物和姜汤来!”
庵内的其他尼姑听到“国公爷”三个字,也都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妙玉清冷的目光在贾玦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久居高位、掌控生杀予夺的威严,以及深植于骨子里的俗世气息。
这种气息与她所追求的清净无为格格不入,让她本能地感到厌恶。
但师命难违,她纵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也只能压下那份不快。
她沉默地转身,冷着脸,走在前面为贾玦一行人引路。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轻,却又带着一种无声的疏离,仿佛要与身后这群闯入她清净世界的滚滚红尘,划清一道明确的界限。
贾玦将妙玉的冷淡和那份不加掩饰的鄙夷尽收眼底,心里却并不在意。
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妙玉,还真跟书里写的一样,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发现金陵十二钗目标人物——妙玉,当前攻略值0\/100。】
贾玦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看来,这趟避雨之旅,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趣。
攻略妙玉么?
这个性子,可比府里那几个好对付的丫头难搞多了。不过,越是这样,才越有挑战性不是么?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
枕月庵不大,但收拾得极为雅致清幽。
老尼姑,也就是此间住持,亲自将贾玦引至一间僻静的禅房,连声告罪,说庵堂简陋,委屈了国公爷。
“老人家言重了,能有片瓦遮头,已是万幸。”贾玦客气地说道,示意她不必如此。
这禅房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个蒲团,墙上挂着一幅“禅”字,笔力倒也清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闻之令人心神安宁。
张岳和几个亲兵则被安排在隔壁的厢房,那几个吓坏了的文官,也被小尼姑带去换洗衣物,喝姜汤驱寒去了。
很快,小尼姑能儿端着热水和一套干净的僧袍进来,怯生生地放在桌上,低着头不敢看贾玦,小声说道:“国公爷,这是……这是我们庵里师兄的衣服,还未上过身的,您……您先将就着换上吧。”
贾玦看她那副怕得要死的样子,觉得好笑,温和道:“多谢小师傅了,有劳。”
能儿听他语气温和,不像外面那些当官的那么吓人,胆子也大了些,偷偷抬眼看了他一下,脸一红,又赶紧低下头,飞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