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几辆在山里困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车,终于被当地村民发现并带出来时,陈白露早已安然返回S市的家中。
京市,云山御苑。
废物!一群废物!
白鹤卿听着电话里的汇报,气得将手中的紫砂壶狠狠摔在地上。壶身碎裂,上好的普洱茶叶溅了一地。他苦心布局,好不容易将陈白露引出S市,竟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师、师父,电话那头的手下战战兢兢,那陈白露实在邪门,我们一进山就鬼打墙,导航全失灵,对讲机也没信号...
够了!白鹤卿厉声打断,滚回来!
挂断电话,他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龙虎山授箓大典在即,若真让陈白露考取五雷箓,拿到天师法位,她回归圣水观就将名正言顺!到那时,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难道要在比试中动手?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立即否决。龙虎山戒备森严,万法宗坛前更有历代祖师法相监察,在那等地方做手脚,风险太大。
他阴沉着脸走到窗前。必须在大典之前解决这个隐患,否则后患无穷!
与此同时,陈白露在古镇徒手画符、驱散、保护所有孩子的事迹,经过孩子们绘声绘色的描述,在学校家长群里迅速传开。
这些非富即贵的家长后怕之余,对陈白露充满了感激。
家委会的微信群炸开了锅:
听说陈大师一张符就把水鬼打跑了?
我家孩子回来一直说雪儿妈妈是神仙!
能不能请陈大师给孩子求个平安符?这次可把孩子吓坏了。
陈白露看着微信里不断弹出的好友申请和求助信息,略作思忖,在家长群里做了统一回复:
诸位家长有心了。符咒本是济世之物,我会亲手绘制一批安神符,赠予孩子们压惊。
她说到做到,花了三天时间,给雪儿班里的孩子,每人画了一道平安符。
每一道符都凝聚着她精纯的灵力,再让刘姐用红布细心缝制成小巧的护身符包。
雪儿带着这些护身符去学校分发给同学时,收获了无数崇拜的目光:
雪儿,你妈妈真的好厉害!
这个护身符好漂亮,帮我谢谢阿姨!
你妈妈收徒弟吗?我也想学法术!
同学们的羡慕和敬佩,让雪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志向。
一放寒假,她就抱着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道德经》,认真地向母亲提出请求:
妈妈,寒假能带我和妹妹去圣水观吗?我想师伯们了,还想多学点东西,以后也要像妈妈一样厉害!
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陈白露心中既欣慰又酸楚。
虽然她很想满足雪儿,但眼下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等了解了大师兄,她才能放心,否则,她不能保证大师兄会不会拿孩子对她下手。
她轻轻抚摸雪儿的头:今年寒假先不去了,妈妈在家教你,好不好?等暑假,妈妈一定带你们回去。
雪儿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好,那妈妈要说话算话。
于是,这个寒假,陈白露开始了对雪儿的系统教导。
每日晨起,先带着她诵读《清净经》;
早饭后练习八段锦,活动筋骨;
上午则是打坐静功,教导她呼吸吐纳之法。
令陈白露惊喜的是,雪儿在学习道法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和毅力。
打坐时心无杂念,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学习经文一点就通,还能提出自己的见解。
这股专注和韧劲,让陈白露仿佛看到了年幼时的自己。
而欢欢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让她打坐不到一刻钟就开始扭来扭去,诵经时总想着厨房里刘姐做的点心。
用她自己的话说:姐姐学得那么累干嘛呀?开心最重要嘛!
陈白露看着性格迥异的两个女儿,心中了然。
雪儿命带伤官透干,印星通根,天生就是修道的料子;
而欢欢食神旺相,天性乐观豁达,确实不适合清修苦练。
她从不强求两个孩子都必须传承道统。
学道不仅要刻苦坚持,更需缘分和悟性。
既然雪儿有此志向,她自当倾囊相授;
而欢欢若能平安喜乐地度过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而另一边,当顾清宴终于想起张婉如时,已经是一周后。
铁门打开,恶臭扑面而来。
顾清宴皱眉,用手帕掩住口鼻。
张婉如蜷缩在角落,原本时髦的卷发打成绺,黏在消瘦的脸颊上。
衣服已经看不出本色,污渍斑斑。
她眼神涣散,嘴唇干裂,听到动静也只是迟钝地抬头。
水...她嘶哑地哀求,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
顾清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转身对助理吩咐:联系青山精神病院,把她送过去。告诉院长,这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病人,需要严加看管。
至于其他人,他瞥了一眼隔壁关押的几个混混,教训一顿,放了。
不!你不能这样!
张婉如发出凄厉的尖叫,我没有疯!我没有——
她的哭喊被重重关上的铁门隔绝。
三天后,青山精神病院多了个终日喃喃自语的女病人。
她总自己没有疯,都是别人害她的!
护士们见怪不怪,只是按时给她喂药。
窗外阳光正好,却再也照不进她混沌的世界。
而余总近来颇有些坐立不安。
自从上次酒会出了那档子事,他心里就跟压了块石头似的。
虽然酒店方很快澄清那些照片都是合成的,也公开道了歉,但陈白露一个单身带孩子的女人,平白被人泼了脏水,终究是受了委屈。
这半个月里,他前前后后打了七八个电话,变着法子想请陈白露吃个饭,郑重赔个不是。
可每次都被她用备考的理由推脱了。
备考?余总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心里直犯嘀咕,这都推了三四回了,该不是真生我的气了吧?
他是个急性子,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最信二字。
在他眼里,陈白露这样的高人,那是必须要维系好的。
随便指点一句,说不定就能让他少走几年弯路。
现在这关系要是淡了,他得心疼死。
这天上午,他又一次拿起手机,不过这次换了个说法:
陈大师,他语气热络,我有个朋友,姓霍,在S市可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最近遇到点邪乎事,总是做噩梦,精神状态很不好。您看能不能给看看?
电话那头,陈白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什么方面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