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莉亚的道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激起了一圈涟漪,却未能真正打破那沉重的氛围。
客厅里依旧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源自于两年的担忧、失而复得的惶恐,以及……某种更深层次、更尖锐的东西。
塞西莉亚能清晰地感觉到,除了对她的担忧之外,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之间存在着一种近乎实质化的冰冷隔阂。
即使他们此刻因为她的回归而暂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但那层坚冰并未融化。他们紧握着她的手,却仿佛是两个独立的堡垒,通过她这个中间点,进行着无声的对峙。
她尝试着动了动被握得有些发麻的手指,轻声开口,试图将话题引向更具体的方向,也为自己争取一点空间:“那个……哥哥们,我有点渴了,能帮我倒杯水吗?或者……我们先松开手?我保证不会消失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而无害。
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几乎是同时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犹豫。
最终,是雷古勒斯先松开了手,他的动作略显僵硬,但依旧保持着风度。“我去给你倒水。”他站起身,走向客厅一角的矮柜,那里常年备着饮品。
小天狼星看着雷古勒斯的背影,鼻子里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但握着塞西莉亚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反而像是为了弥补另一边空出来的位置,握得更紧了。
塞西莉亚无奈,只能用一只手接过雷古勒斯递来的水杯,小口啜饮着微凉的清水,感觉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一些。
“谢谢雷尔哥哥。”她放下水杯,然后看向依旧紧抓着她不放的小天狼星,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小天狼星哥哥,你也先松开嘛,我的手都快麻了。我真的不会跑的,你看,这是我的魔杖,我把它放桌上。”
她说着,真的将自己的紫檀木魔杖从袖中抽出,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以示诚意。
这个举动似乎稍微打动了他。小天狼星盯着她的魔杖看了几秒,又看了看她带着恳求的金色眼眸,这才极其缓慢地、带着十二万分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双手终于获得自由,塞西莉亚暗暗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指关节。她能感觉到两道目光依旧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她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逃避不是办法,必须面对她错过的这两年,以及兄弟二人之间那显而易见的裂痕。
“所以……”她斟酌着开口,目光在小天狼星和重新坐下的雷古勒斯之间流转,“这两年……发生了什么?我是说,除了找我之外。你们……看起来好像……”
她顿了顿,选择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词,“……有些分歧?”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个压抑已久的阀门。
小天狼星几乎是立刻嗤笑出声,带着浓浓的讽刺:“分歧?莉亚,你太委婉了。我们不是分歧,是彻底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他锐利的目光扫向雷古勒斯,“一条是通往毁灭和疯狂的黑暗之路,另一条……”
“另一条就是跟着邓布利多,和那些叛徒混在一起,对抗你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吗?”
雷古勒斯冷冷地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激动和……疲惫,“你以为你在坚持正义?你只是在把布莱克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母亲因为你,已经病倒过好几次了!”
“别提那个女人!”小天狼星猛地提高了音量,脸上浮现出厌恶和愤怒,“至于布莱克家……我早就说过,我跟这个腐朽、肮脏的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是格兰芬多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仅此而已!”
“但你身上流着布莱克的血!这是你无法否认的事实!”雷古勒斯也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责任!我必须守护这个家族,无论用什么方式!”
“守护?用臣服于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疯子的方式?用伤害无辜、双手沾满血腥的方式来守护?”
小天狼星逼近一步,灰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你看看他现在都做了些什么!暗杀、恐怖袭击、钻心剜骨……这就是你所谓的守护?雷尔,你醒醒吧!你正在成为他们的帮凶!”
“你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雷古勒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的嘶哑,“我有我的苦衷!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什么?看着家族衰落?那也比看着它变成一个充斥着黑魔法和谋杀的魔窟要好!”小天狼星寸步不让。
兄弟二人再次陷入了激烈的争吵,比塞西莉亚之前在树林里看到的更加赤裸和尖锐。
那些关于信仰、家族、责任和道德底线的冲突,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塞西莉亚坐在他们中间,感觉自己的耳膜和神经都在承受着双重折磨。起初那点因为错过两年而产生的愧疚和想要装乖的心思,在这番毫无意义的噪音轰炸下,彻底烟消云散。
烦死了!当着我的面吵什么吵!
耐心告罄的塞西莉亚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快得让争吵中的两人都愣了一下。
“够了!”她清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气,瞬间压过了两人的声音。
还没等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反应过来,塞西莉亚已经左右开弓,攥紧的小拳头毫不客气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们各自的肩膀上——力道控制得刚好,不会真伤到,但绝对够疼!
“砰!砰!”
两声闷响。
争吵声戛然而止。
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同时闷哼一声,捂着被打的地方,脸上的愤怒和激动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难以置信的懵圈。
他们呆呆地转过头,看向突然发难的塞西莉亚,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措,仿佛在问:“为什么打我?”
塞西莉亚双手叉腰,金色的眼眸里燃烧着两簇小火苗,气势十足地瞪着他们:“都给我闭嘴!吵死了!吵到我的耳朵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吵什么吵!”
她这一嗓子,配合着刚才那两记精准的“物理劝架”,效果立竿见影。
瞬间,什么理念冲突,什么家族责任,什么道路选择……所有针锋相对的东西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兄弟二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莉亚生气了!
两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围了过来。
小天狼星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力道适中地给塞西莉亚捏着肩膀,语气带着十足的谄媚:“好好好,我们不吵了,不吵了!莉亚你别生气,是哥哥不好,吵到你了。”
雷古勒斯虽然没有说话,但动作更快,已经再次牵起了塞西莉亚的手,轻轻握着,眼里带着一丝紧张和关切,仿佛在确认她有没有因为刚才的“运动”而伤到自己。
塞西莉亚余怒未消,先瞪了嬉皮笑脸的小天狼星一眼,又瞪向沉默但眼神闪烁的雷古勒斯。
两人被她瞪得同时缩了缩脖子,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心虚。
果然, 塞西莉亚在心里哼了一声,还是得把他们打一顿!好好说话不听,非要逼我动手。
虚假的劝说,温言耳语;真实的劝说,邦邦两拳。
她刚刚那点因为“失踪”两年而想要小心翼翼、讨好他们的心态,此刻彻底被抛到了脑后。
对付这两个在某些方面异常固执又冲动的哥哥,有时候讲道理不如直接上手来得有效。
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诡异地被一种“妹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微妙氛围所取代。
兄弟二人之间的隔阂依然存在,但在塞西莉亚的“武力镇压”下,暂时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