娲皇秘室外的天地,正被一种久违的祥和笼罩。
阳光穿透云层,如碎金般洒在洪荒大地上,干涸的河床泛起湿润的光泽,枯槁的草木抽出嫩绿的新芽,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数十万洪荒修士汇聚在秘室之外的平原上,衣衫褴褛者有之,伤痕累累者有之,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震得云层微微翻涌,久久不散。
“韩公子救世!洪荒不灭!”
“哪吒公子神威盖世,弑神枪破天道!”
“敖丙公子龙威护佑,海晏河清!”
呼喊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修士们自发地朝着韩立三人跪拜,额头触地,神情虔诚得如同朝拜神明。一些年长者热泪盈眶,颤抖着抚摸脚下的土地,那是他们守护了一辈子的家园,如今终于摆脱了天道的桎梏,重获自由。
韩立立在原地,身上的霞光早已收敛,只余混沌莲台在脚下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青黑蓝三色光晕。他望着眼前沸腾的人群,掌心下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女娲石化左手的碎片,碎片冰凉坚硬,指尖能清晰感受到上面凹凸不平的金色秘纹,仿佛还残留着女娲娘娘当年的圣纹。
素心消散时那声淡淡的叹息,如同重锤般敲在他心头。这个被魔祖残魂操控了半生的女子,终究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了救赎。韩立想起初见素心时,她一袭白衣,眉眼清冷,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悲悯;想起她在乱星海拍卖会中,暗中相助自己夺得女娲石化左手的碎片;想起她最后消散时,眼中那抹解脱与愧疚交织的光芒。
“世事如棋,众生皆为棋子,”韩立低声呢喃,声音被淹没在欢呼声中,“纵是身不由己,也总得为自己活一次。”
他身旁的哪吒正被一群年轻修士围着,修罗翼半收半展,黑红色煞气在周身萦绕,却没了往日的凛冽。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递上一串野果,红扑扑的脸蛋上满是崇拜:“哪吒公子,这是我采的灵果,可甜了,你尝尝。”
哪吒愣了愣,平日里杀人如麻的修罗战神,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他挠了挠头,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接过野果,指尖触到小姑娘温热的小手,竟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多谢小姑娘,”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一口咬下半个野果,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娘的,这果子比俺当年偷的供果还甜!”
周围的修士哄笑起来,气氛愈发热烈。敖丙站在一旁,定海针化作寸许长短,被他握在手中轻轻摩挲。他望着远处重建家园的修士,蓝色的眼眸中泛起柔和的光芒,龙袍上的水渍与血迹尚未干透,却丝毫不影响他温润如玉的气质。
“没想到有朝一日,洪荒竟能这般安宁。”敖丙轻声说道,转头看向韩立,“只是你心中的不安,怕是并未消减。”
韩立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昆仑山脉的方向。那里云雾缭绕,隐约有金光穿透云层,若隐若现。自天道之眼破碎后,他便一直能感受到一股隐晦而磅礴的气息,那气息不同于天道的冰冷霸道,也不同于魔祖的寂灭阴寒,反而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雄浑与沧桑,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
“天道本源未灭,只是暂时隐匿,”韩立沉声道,掌心的石化左手碎片突然微微发烫,金色秘纹闪烁不定,“而与昆仑方向,有异常气息传来,似乎与盘古大神有关。”
哪吒闻言,一口咽下嘴里的野果,修罗翼猛地展开,黑红色煞气冲天而起,瞬间压过了周围的欢呼声。“盘古残识?”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俺早就听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身化万物,没想到还有残识留存!”
敖丙脸色微变,握着定海针的手指收紧:“龙族古籍记载,昆仑乃万山之祖,藏有洪荒本源之力。当年盘古大神开天,脊椎化作昆仑天柱,若其残识真在此地,恐怕会引发新的波澜。”
话音未落,昆仑方向的金光突然暴涨,一道巨大的虚影在云层中显现。那虚影高达万丈,身披兽皮,手持巨斧,虽只有模糊的轮廓,却散发出睥睨天地的磅礴气势,正是盘古开天辟地时的模样。虚影只是微微一动,整个洪荒大地便剧烈震颤起来,群山轰鸣,江河倒灌,刚刚平静下来的天地,再次陷入动荡。
“不好!”敖丙惊呼一声,定海针瞬间化作千丈之长,蓝色龙气如海啸般喷涌而出,护住了身下的修士,“这股力量太过霸道,若是失控,洪荒众生又将遭劫!”
韩立眼神一凝,混沌莲台霞光暴涨,二十四品莲瓣层层展开,将周围的修士笼罩在其中。“这不是失控,”他沉声道,目光紧紧盯着昆仑方向的盘古虚影,“他在传递信息,似乎在寻找什么。”
就在这时,韩立掌心的石化左手碎片突然飞起,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朝着昆仑方向飞去。碎片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的轨迹,沿途的云层自动分开,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为其引路。
“韩小子,这碎片要去哪?”哪吒纵身跃到韩立身边,弑神枪在手中嗡嗡作响,枪脊上的盘古戾纹与昆仑方向的金光遥相呼应,“难不成是盘古残识在召唤它?”
韩立没有回答,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紧随石化左手碎片而去。“我去看看,你们在此守护众生!”他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娘的,你想一个人独占机缘?”哪吒大喊一声,修罗翼一振,紧随韩立而去,“俺可不能让你专美于前!”
敖丙无奈地摇了摇头,蓝色龙气再次暴涨,将整个平原笼罩在其中。“两位公子放心,洪荒众生,有我守护!”他高声喊道,声音传遍四野,让慌乱的修士们渐渐安定下来。
韩立与哪吒一前一后,朝着昆仑山脉疾驰而去。沿途的风景飞速倒退,从郁郁葱葱的森林到寸草不生的戈壁,从波涛汹涌的江河到高耸入云的山峰。金色的流光在前引路,石化左手碎片的光芒越来越亮,与昆仑方向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
“你有没有觉得,这碎片的气息越来越熟悉?”哪吒追上韩立,与他并肩飞行,弑神枪上的盘古戾纹闪烁不定,“俺体内的修罗战体,似乎在与那盘古虚影共鸣。”
韩立点了点头,体内的混沌之力也在剧烈波动。他能感受到,石化左手碎片中蕴含的女娲圣力,正在与昆仑方向的盘古之力相互吸引,仿佛两者本就同出一源。“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两人本就是洪荒的创世之神,”韩立沉声道,“或许他们当年的博弈,并非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说话间,两人已抵达昆仑山脉脚下。昆仑山巍峨耸立,直插云霄,山体由青色岩石构成,上面布满了古老的符文,正是盘古开天时留下的开天符文。山脚下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一座座古老的宫殿废墟,断壁残垣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显然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建筑。
石化左手碎片飞到昆仑山主峰前,突然停下,金色光芒暴涨,将整个主峰笼罩在其中。主峰上的云雾渐渐散去,露出一道巨大的石门,石门上镌刻着盘古开天的浮雕,浮雕栩栩如生,盘古大神手持巨斧,劈开混沌的瞬间被永远定格。
“这是盘古殿的山门!”哪吒惊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龙族古籍记载,盘古殿藏有盘古大神的开天秘典,没想到真的存在!”
韩立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着石门。石门上的浮雕突然亮起,与石化左手碎片的金光相互呼应,浮雕中的盘古虚影缓缓动了起来,手中的巨斧微微抬起,朝着石门劈去。
“轰隆!”
一声巨响,石门应声而开,一股磅礴的气息从殿内喷涌而出,带着开天辟地的雄浑与沧桑。韩立与哪吒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飞身进入殿内。
殿内漆黑一片,只有顶部的夜明珠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大殿空旷无垠,地面由青色玉石铺成,上面刻满了盘古开天的符文。大殿尽头,有一座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悬浮着一道金色的残识,正是他们在远处看到的盘古虚影。
石化左手碎片飞到石台前,缓缓融入盘古残识之中。刹那间,金色光芒暴涨,整个大殿被照亮,盘古残识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他身披兽皮,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
“女娲的圣物,终究还是回来了。”盘古残识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岁月的沧桑,“亿万载光阴,洪荒终于迎来了变数。”
“盘古大神?”韩立拱手行礼,心中充满了敬畏,“晚辈韩立,见过大神。不知大神残识留存至今,有何指教?”
盘古残识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韩立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凡人与石胎的结合体,混沌与修罗的双生之力,还有女娲的圣血与执念……力,就是改变洪荒命运的关键。”
哪吒挠了挠头,忍不住开口:“盘古大神,你当年开天辟地,身化万物,为何还留有残识?还有那天道,到底是什么来头?”
盘古残识淡淡一笑,目光望向大殿顶部的夜明珠:“天道,本是混沌之中的一缕本源之力,我开天辟地后,将其炼化,本想让它守护洪荒众生。可没想到,它竟滋生了私欲,窃夺洪荒本源,操控众生命运,成为了洪荒的寄生虫。”
“那你为何不亲自出手除掉它?”韩立问道,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我开天辟地,耗尽了所有力量,仅余这一缕残识,”盘古残识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而且,天道已与洪荒本源融为一体,强行诛杀,只会让洪荒生灵涂炭。唯有找到混沌心,才能彻底净化天道,还洪荒一个清明。”
“混沌心?”韩立心中一动,想起了素心消散前的话语,“是不是娲皇宫废墟中,石化女娲掌心托着的那颗混沌心?”
盘古残识点了点头:“正是。当年女娲剖心,并非为了诱使你们相杀,而是为了封印天道的一部分本源之力,同时将混沌心藏于娲皇宫废墟之中。她知道,唯有双生子的血脉之力,才能唤醒混沌心,净化天道。”
韩立与哪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原来,女娲剖心的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复杂。
“如今天道本源隐匿,短期内不会再掀起波澜,”盘古残识继续说道,“但你们要记住,洪荒之中,还有一股更为可怕的力量在暗中蛰伏。那股力量,与天道同源,却比天道更为邪恶,它才是洪荒真正的威胁。”
“更为可怕的力量?”哪吒皱起眉头,“是什么力量?”
盘古残识摇了摇头,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时机未到,不可说。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一句话——混沌心现,圣劫降临,双生合一,方证大道。”
话音未落,盘古残识化作一道金色流光,融入大殿地面的符文之中。石台上的石化左手碎片突然飞起,朝着韩立飞来,融入他的掌心。韩立只觉得一股磅礴的力量涌入体内,混沌莲台的霞光暴涨,二十四品莲瓣上的盘古开天纹路与女娲造人符文相互交织,散发出睥睨天地的气息。
“这是……盘古的开天之力?”韩立内视丹田,只见混沌莲台中央的莹白莲子与石化左手碎片融为一体,散发出金青黑蓝四色光芒,他的修为再次突破,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哪吒羡慕地看着韩立:“娘的,你小子运气真好,又得了盘古大神的传承!”
韩立没有说话,心中却充满了凝重。盘古残识最后的话语,如同警钟般在他心头回荡。混沌心现,圣劫降临,那股暗中蛰伏的可怕力量,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大殿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顶部的夜明珠纷纷坠落,地面的符文开始闪烁不定。韩立与哪吒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飞身冲出大殿。
殿外,昆仑山脉的金光已经消散,天空却再次变得阴沉起来,一股隐晦而邪恶的气息从虚空中弥漫而出,与之前魔祖的寂灭之力截然不同,却更为霸道,更为诡异。
“这股气息……”韩立脸色微变,掌心的石化左手碎片微微发烫,“不好,是那股暗中蛰伏的力量,它开始苏醒了!”
哪吒握紧弑神枪,修罗翼暴涨,黑红色煞气冲天而起:“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俺一枪挑了它!”
韩立摇了摇头,目光望向洪荒大地的方向:“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我们得尽快找到混沌心,否则,洪荒众生又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两人身形一动,朝着娲皇宫废墟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身后,昆仑山脉的石门缓缓关闭,大殿再次隐匿在云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在洪荒大地的某个角落,一道黑色的裂缝悄然出现,裂缝中,一双血色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无尽的贪婪与邪恶,注视着韩立与哪吒离去的方向。
下集预告:娲皇宫废墟现混沌心,血色裂缝藏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