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康背着手缓缓地从阴影里走出来。
周伯通和瑛姑的目光,像两盏探照灯,唰地一下全聚焦他身上。
老顽童用手肘顶了顶瑛姑,眉毛挑得快要飞起,脸上写满了瞧,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瑛姑则微微颔首,回了他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看透一切的微笑,在我和杨康之间扫了个来回。
内心oS:得,这对卧龙凤雏怕是早就编排“番外”二百回合了。看金国摄政王的眼神淡定地就像在看隔壁老王。
而杨康,却跟没事人一样。他极其自然地略一颔首,算是跟这两位不速之客打过招呼,随后便旁若无人地开始环顾佛窟结构,信手拾起一根芦苇杆,在沙地上冷静地勾勒起返回金国边境的路线图,标注出可能的关卡、水源补给点,那专注专业的样子,就像在开跨国集团战略部署会。
我斜愣了一眼当前的尬场。
内心oS:呃!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为了缓解一下这令人脚趾抠地的气氛,我凑到瑛姑身边:前辈,你们从总部来,带了什么新情报没?
瑛姑这才收回那得令人发毛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叠密报递给我:鲁有脚让带的,说是最新整理的西夏秘闻。
我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前面几页还像模像样地分析了西夏朝局、兵力布防,后面画风突变,直接粘贴了各种泛黄的江湖小报剪报,全是关于西夏神宗年轻时的风流韵事!
其中一条用朱笔圈出,写得尤为香艳:
「神宗潜龙时,巡幸西域,与彼时摄政之萧后过从甚密,常彻夜论道于葡萄架下,春风一度,然终因国事各异,对立至今。」
人话翻译:神宗还没当皇帝时,去西域出差,跟当时掌权的萧太后关系特别好,经常在葡萄架下聊人生聊到天亮,最后因为政治原因对立了。
内心oS:论道?葡萄架下?还彻夜?我信你个鬼!鲁有脚你这是正经情报扒完了,开始进军娱乐圈狗仔队了是吧?!这帮人被正经事业耽误的八卦之魂啊!
我嘴角抽搐,刚想吐槽,又瞥见一条简短的记录:
「长公主李清露,年方二八,性聪慧。时西夏与川渝盐帮互市黑河湖盐,公主偶遇盐帮左使洛无尘,心生慕艾。然神宗以为江湖草莽,不堪匹配,怒阻之。未几,洛无尘神秘失踪,后偶有传闻,见一黑布覆面、容颜尽毁之男子,形似洛君,徘徊于盐路旧地。」
人话翻译:长公主十六岁时,因为西夏和四川盐帮做盐生意,认识了盐帮左使洛无尘,两人看对眼了。但神宗觉得江湖人士配不上公主,强行拆散。没多久洛无尘就失踪了,后来有人说见过一个黑布蒙面、脸被毁容的男人,长得像洛无尘,在运盐的路附近徘徊。
内心oS:我去!不会是神宗那个看起来生活都不能自理的霍金陛下干的吧?这也太狠了!标准版豪门父母怒拆鸳鸯,还附带毁容套餐!都当皇帝了,手段还这么下作?换个思路,直接甩他一个亿,告诉他拿着钱,离开我女儿,换我我肯定屁颠屁颠滚蛋,保证滚得又快又圆润!
我一边把情报递给瑛姑,一边顺嘴胡咧咧:瑛姑前辈您看,这种戏码我见多了,标准豪门恩怨,父母看不上的穷小子,非得搞得这么血雨腥风,直接拿钱砸不就完事了?换我立刻拿钱走人,哏都不带打一个的!”
正说着,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像是被什么冷血动物盯上了。我一回头,正好撞上杨康不知何时投来的目光,他手中的芦苇杆顿了顿,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
内心oS:呃......忘了这儿还站着个顶级豪门本豪了......失言失言。
就在这时,一直在佛窟里上蹿下跳的老顽童,突然被那些斑驳的壁画吸引了。瑛姑也凑过去,指着那个被风沙腐蚀得模糊不清的古国名字(我看也像鬼画符),眉头紧锁:这字形......似曾相识,像是古西域某国文字,但风蚀太甚,难以辨认。
好奇心驱使下,我们几个决定往佛窟深处探个究竟。
越往里走,越是幽深。借助萤火虫和微弱的天光,我们能看见壁画的内容愈发连贯宏大,描绘着那个古国如何运用星辰、地脉、五行之力,构建那个乌托邦式的不战之国。瑛姑一边走,一边凭借其渊博的学识,低声解读着壁画旁边的古老文字,为我们还原着那段尘封的历史。快接近佛窟内部的时候,瑛姑喃喃道:“……其大抵为国王与诸教长老,遂聚五行地脉之力,藏于斯佛窟密道之中。”
内心oS:啥?满分答案就在这个佛窟密道里面?!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心中一阵狂喜,眼看火折子又要不行了,大家加紧步伐往里面探。
终于,在佛窟的最深处,我们发现了一扇巨大的、布满铜绿和陈旧痕迹的铜铸密门!门扉紧闭,严丝合缝,仿佛锁着整个“不战之国”最终的秘密。
门旁立着一根石柱,柱子上有一个圆形的、类似钥匙孔的凹陷。而门前的空地上,竟散落着数具皑皑白骨!
其中一具白骨,姿态尤为奇特,他以身护在铜门之前,一柄造型奇特的弯月匕首,死死插在他的胸骨之上,显然是被此刃致命。而他枯朽的手中,紧紧攥着半块裂开的石牌,那石牌的材质和形状,看上去就像是之前那个鬼画符的国家名……但是只剩了一半。已无法与钥匙孔完全吻合。
内心oS:这......是守护者?与闯入者同归于尽?钥匙还被他临死前震碎了?
周伯通看得哇哇大叫:不爽不爽!看得见摸不着!看我把这门砸开!说着就要运功。
周大哥不可!我连忙阻止。
但这老顽童性子急,已经砰砰几掌拍在铜门上。大门纹丝未动,只是微微震颤,落下无数尘埃。
内心oS:祖宗诶!您轻点!
就在我们无可奈何之际,那厚重的铜门,居然从里面被什么东西拱动了一下,发出的一声闷响!紧接着,门缝里传来一阵如同鬼哭般的尖锐风声,听得人汗毛倒竖!
内心oS:我靠!这特么对面可别连着《鬼吹灯》片场吧?!别再放出来个什么大粽子,我可没胡八一那两下子,也没他那命硬!
我心里发毛,赶紧弯腰,想把那半块碎掉的石牌从骷髅手里抠出来,免得真被周伯通这莽夫搞出什么幺蛾子。结果发现那骷髅攥得死紧。
内心oS:对不住了兄弟,借用一下,反正你也用不上了!
我稍微用了点力,才把石牌扯出来,顺便,眼疾手快地把那柄插在他胸骨上的、看起来就非同一般的弯月匕首也拔了出来,揣进怀里。
内心oS:这玩意儿看着挺锋利的,留着防身!这一路还得披荆斩棘呢,好歹有个家伙事儿!
正要继续研究这铜门,余光却瞥见杨康不着痕迹地往石壁上靠了靠,脸色比刚才又苍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虽然他还强撑着站得笔直,但那微微发颤的指尖却出卖了他的虚弱。
内心oS:得,这位爷怕是到极限了。重伤初愈就强撑着演了这么久的霸总,现在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立即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今日天色已晚,这铜门诡异,贸然开启恐生变故。况且...我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杨康,有人需要休息。
瑛姑会意地点头:确实不宜冒进。
周伯通虽然一脸不甘,但看看杨康的状态,也只好撅着嘴嘟囔:好吧好吧,改日再来!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铜门后的未知,让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诡异。
那扇门,在火折子熄灭后,重新消失在悠悠黑暗中。
随着我们四人远去的驼铃声,佛窟深处,重归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