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重伤濒危,周营内外交困,此等情形,岂能瞒过昆仑山玉虚宫?
就在大势至菩萨于周营旁结庐诵经,马元于后方掀起魔劫之际,昆仑山方向,数道清冽纯粹的玉清仙光破空而至,无视西方佛光与弥漫的魔氛,径直落入周军大营,显化出三道身影。
为首者,正是玉虚宫击金钟首仙——广成子!其身后跟着赤精子与黄龙真人。
三位仙人皆面色沉凝,周身清气缭绕,道韵天成,与周遭的佛光、隐隐传来的魔气形成鲜明对比。
“广成子师兄!”散宜生、南宫适见是玉虚宫上仙亲至,如同见了主心骨,连忙上前拜见,将近日变故,尤其是姜子牙伤势与西方教、魔道之事详尽禀报。
广成子微微颔首,目光首先投向姜子牙静养的营帐。他袖袍一拂,一道温润仙光没入帐内,仔细探查后,眉头微蹙:“子牙师弟神魂受损极重,道体几近崩毁,更有一股奇异的秩序之力护持核心,却也阻碍了外力修复……此伤,非寻常丹药可医,需静养参悟,或有机缘方能复苏。”
他语气沉重,显然姜子牙的状况比预想的更为棘手。元始天尊派他们下山,首要便是护持姜子牙周全,确保封神之人不失。
旋即,广成子目光转向营外那梵唱阵阵之处,又遥望后方隐约传来混乱气息的方向,冷哼一声:“西方教倒是会挑时候!魔道妖孽,也敢趁机作乱!”
他身为玉虚首仙,地位尊崇,自有其威严。当下便对赤精子与黄龙真人道:“两位师弟,你二人且在此护持子牙师弟周全,稳固营盘,我去会一会那西方来客,再定后方魔乱之事。”
“师兄放心。”赤精子与黄龙真人拱手应下,当即于姜子牙营帐左右设下玉清禁制,仙光流转,将外界纷扰隔绝大半,更隐隐针对那试图渗透的佛光与魔氛,形成对抗。
广成子则一步踏出,身形已至大势至菩萨结庐之处。
“贫道广成子,见过菩萨。”广成子执道家之礼,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大势至菩萨睁开慧眼,脸上依旧是慈悲笑容:“原来是广成子道友驾临。贫僧奉教主法旨,来此结缘,襄助周室,共扬善道。”
广成子淡然道:“菩萨好意,贫道心领。然周室之事,自有其天命与法度,姜师弟乃我玉虚宫门下,封神之人,其伤其道,亦由我玉虚宫一力承当,不敢劳烦佛门。此间纷扰,还是请菩萨率众暂回灵山清净之地为宜。”
话语虽客气,但逐客之意,已然明显。他直接点明姜子牙乃玉虚宫门人,封神之事乃道门内部事务,不容西方教插手,更暗指对方在此恐添纷扰。
大势至菩萨笑容不变,眼中慧光却更深:“道友此言差矣。佛法无边,不拒有情。周室伐纣,解民倒悬,乃大功德,我佛门见此善举,心生欢喜,前来相助,亦是顺应天道。姜元帅之秩序理念,与我佛门戒律清净之说颇有相通,正可相互印证,共利众生,何来劳烦之说?道友又何必执着门户之见?”
他巧妙地将“插手”说成“相助”,将“度化”美化为“印证”,更反将一军,指责广成子有门户之见。
广成子眉头微皱,心知这菩萨口舌伶俐,难以道理说服。对方打着“相助”、“结缘”的旗号,若强行驱赶,反而落人口实,显得玉虚宫气量狭小。
“既如此,菩萨请自便。只是周营军机重地,还望菩萨及众位高僧,莫要逾越。”广成子不再多言,留下警告,身影消散,回归中军。
他虽未能驱走西方教,但其亲至表态,已然表明了玉虚宫的态度,大势至菩萨等僧众行事,也必然收敛几分,不敢再如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地试图靠近姜子牙或直接影响军务。
处理完西方教之事,广成子立刻召集散宜生、南宫适,询问后方魔乱详情。
“魔道妖孽,惑乱人心,荼毒生灵,坏我秩序根基,罪不容诛!”广成子听闻安平邑惨状及魔乱扩散之势,面现怒容,“此事交由贫道处置!”
他当即吩咐赤精子与黄龙真人严守大营,护住姜子牙与军中要害,自身则化作一道犀利无匹的玉清仙光,直奔那魔气最为浓郁的后方而去!
以其大罗金仙之神威,辅以玉虚秘法,搜寻马元与万灵怨咒幡之踪迹,誓要尽快平定魔劫,稳定后方!
然而,广成子虽强,那马元得七杀魔君赐予魔幡,又深谙隐匿遁逃之术,更兼魔劫已起,人心混乱,因果纠缠,一时间竟也难以将其立刻揪出。
双方于西周后方,展开了一场仙魔之间的追逐与较量。
周营之内,因广成子等仙人的到来,军心稍定。玉清仙光与西方佛光在营盘上空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与对峙,共同抵御着那远方传来的、无孔不入的魔氛侵蚀。
姜子牙在层层禁制守护下,依旧沉寂,其体内的秩序之力与伤势,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缓慢而艰难地进行着自我的修复与涅盘。
通明殿内,东王公将玉虚宫插手、广成子驱佛剿魔之举尽收眼底。
“元始道友终究是坐不住了。”他并无意外,“护持门人,清理妖魔,此乃玄门本分。广成子出手,魔劫之危暂可缓解,西方教亦会有所顾忌。”
然而,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这些表象的争斗上。无论是广成子剿魔,还是与西方教对峙,都仍是局限于传统的力量博弈与教派之争。
“善与恶,道与佛,皆欲定义秩序。然,真正的秩序,当超越此等对立。”东王公指尖,那缕核心秩序概念微微波动,似乎在推演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变化。
“广成子平定魔劫,可暂安后方,却也打断了魔劫对秩序根基的‘压力测试’。西方教虽暂被遏制,但其理念已如种子般播下……也罢,便让这平衡,再维持片刻。”
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投向了那在沉寂中挣扎的姜子牙,以及那在仙、佛、魔多重力量影响下,依旧努力维持运转的西周军政体系。
“子牙,玉虚宫的庇护,可保你一时无恙,却非你道之根本。能否于沉寂中悟得秩序真谛,超越这善恶道佛的藩篱,方是你能否真正执掌封神,践行吾道的关键。”
“而这西周……能否在这三方势力的夹缝中,走出属于自己的秩序之路,亦是考验。”
局势,因玉虚宫的强势介入而变得更加复杂微妙。
表面上的魔劫与西方度化虽被暂时压制,但暗流却愈发汹涌。
各方势力都在等待着,等待着姜子牙的苏醒,等待着下一个打破平衡的契机。
而东王公,这位真正的执棋者,则于九天之上,冷静地观察着棋局的每一步变化,准备在关键时刻,落下那决定性的又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