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含怒一击,定海神珠二十四诸天之力碾碎虚空,却未能竟全功,反被姜子牙那玄妙莫测的“定义存在”与直指道心的“秩序裁定”所阻,自身亦心神受扰,宝光暂晦,只得暂退。
此事不仅震动了洪荒,更让端坐于通明殿的东王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子牙已尽力矣。”东王公轻语,他“看”到姜子牙为维系那“绝对秩序领域”及发出最后一道裁定,神魂几乎燃烧殆尽,新生的秩序道体布满裂痕,已然陷入最深沉的寂灭之境,非漫长岁月或惊天机缘不可复苏。
“然,以此重伤,换得对秩序‘定义权’的初悟,并惊退大罗,其道不亏。”
他的目光,并未在重伤的姜子牙身上过多停留,而是投向了那正驾遁光离去,心中惊怒与疑虑交织的赵公明。
“赵公明……根性深厚,性情刚直,乃重义之辈,却非不明事理。其怒,在于同门受挫,截教颜面有损,更在于对‘秩序’之力的不解与忌惮。”
东王公指尖,一缕融合了 “洞察”、“共鸣”、“引导”的概念悄然流转。
他并未直接出手干预赵公明的意志,那与强行操控无异,落了下乘,亦会立刻引来通天教主的雷霆之怒。他的手段,更为精妙,更契合“概念”之本意。
东王公引动了那缕概念,它无形无质,跨越层层空间,并非攻击,也非说服,而是如同一点智慧的清泉,一滴映照本心的明露,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赵公明因震惊、愤怒而激荡不休的心神深处。
这概念,不会改变赵公明的任何记忆与立场,只会在他心海深处,引发一连串基于其自身认知与逻辑的 “思考”与“追问”:
那姜子牙,修为远逊于我,为何能挡我定海神珠?其力核心,似乎并非邪术,而是某种……维护“存在”、“梳理规则”的奇异理念?
我截教教义,有教无类,截取一线天机,追求的亦是大道逍遥。然观如今商纣,昏聩暴虐,怨气盈野,此等“混乱”,是否便是大道?
闻仲师弟请我下山,是为维护成汤,还是为维护截教颜面?若成汤本身已失天道,我之出手,是顺天,还是逆天?
姜子牙所言“伐无道,立秩序”,虽出自玉虚宫,但其“秩序”之内涵,强调定纷止争,护佑生灵,此理念,与我截教庇佑门下,使万物各得其所之愿,可有相通之处?……
这些念头,如同种子,落入赵公明的心田。它们源于东王公的引导,却完全基于赵公明自身的见闻、感悟与道心推演。
他不会立刻背叛截教,投向西周,但他那原本因同门之谊和一时意气而坚定的立场,开始出现了细微的、基于自身道心思考的裂痕与动摇。
他不再将姜子牙和西岐简单视为“叛逆”和“邪说”,而是开始以一种更复杂、更审慎的目光去审视。
这种感觉,让赵公明极为不适,却又无法摆脱。他闷哼一声,遁光更快,只想尽快返回罗浮洞,静心思索,厘清这纷乱的思绪。
东王公感知到赵公明心绪的变化,微微颔首。“种子已播下,且看其如何生长。”他此举,并非为了立刻策反一位大罗金仙,而是在封神棋局中,于截教核心人物心中,埋下了一颗对“秩序”进行独立思考的种子,这远比单纯的击杀或击败,影响更为深远。
旋即,他的目光转向西方,灵山方向。
接引、准提二位圣人,在感知到赵公明退走、姜子牙重伤后,已然觉得时机成熟。
“师兄,姜子牙重伤,西周群龙无首,正是我西方大兴,广渡有缘之良机!”准提道人手持七宝妙树,面带微笑。
“善。可派弟子下山,助周军稳定局势,宣扬我西方妙法,结下善缘。”接引道人颔首。
很快,数道祥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度化之意的佛光,自灵山而出,投向周军大营方向。
西方教,正式抓住这个空窗期,开始介入封神之战,试图分润气运,并潜移默化地影响甚至“修正”西周以及姜子牙秩序理念的走向。
几乎同时,碧游宫方向,亦有更多剑光煞气冲天而起。赵公明的受挫,非但未能让截教退缩,反而激起了更多好战弟子的怒火与好胜心,纷纷请缨下山,誓要挽回颜面,与那“秩序”之道再见高下!
魔域深处,七杀魔君更是发出低沉冷笑:“鹬蚌相争,正是我魔族收取魂魄、试验魔兵的大好时机!”
一时间,因姜子牙重伤这个节点,洪荒各方势力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动作愈发频繁,博弈骤然升级!西周阵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与危机之中。
通明殿内,东王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局面看似混乱危急,却正是他推行“概念秩序”所必须经历的“混沌试验场”。
“西方欲度化,截教欲争锋,魔族欲渔利……甚好。”东王公指尖,那缕代表着“秩序”本源的概念核心,如同宇宙中枢般缓缓旋转,映照着诸天万界的纷扰。
“唯有在极致的冲突与混乱中,历经诸般理念的碰撞与洗礼,最终屹立不倒、并能为众生所接纳的‘秩序’,才是真正有生命力的秩序。”
“子牙,你暂且安睡。接下来的风暴,便由吾亲自执棋,让这洪荒明白,何为……概念之主。”
他的身影依旧端坐通明殿,但一股无形无质,却凌驾于诸般算计之上的意志,已悄然笼罩量劫,开始以整个洪荒为盘,落下一枚枚真正属于“概念主宰”的棋子。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