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岛四圣含恨退去,笼罩在西岐上空的磅礴威压骤然消散,城楼上下顿时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兵士们挥舞着戈矛,百姓们相拥而泣,姜子牙的名字与“秩序”的理念,在这场看似不可能的坚守中,愈发深入人心。
然而,作为主角的姜子牙,却在众人欢呼声中,身体一晃,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向后倒去。
他面色金纸,气若游丝,强行引动打神鞭本源裁定规则,对抗四象凶煞阵的反噬,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伤势远比看上去更为严重。
“尚父!”
“丞相!”
姬昌与众人惊呼,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姜子牙被紧急送回丞相府,西岐境内所有名医,乃至一些隐居的、懂得养生续命之术的客卿都被请来,珍贵药材如同流水般送入府中。
经诊断,姜子牙神魂受损严重,经脉多处断裂,道基动摇,若非有一股奇异的秩序之力护住心脉与真灵,恐怕早已陨落。
即便能救回,修为也恐难恢复,甚至可能落下终身残疾。
消息传出,西岐上下刚刚升起的喜悦又被沉重的忧虑所取代。
百姓们自发在庙宇、在自家门前为丞相祈福,香火日夜不绝。姬昌更是数日不眠,亲自守在病榻前。
通明殿内,东王公(本体)静静感知着这一切。他“看”到姜子牙体内那缕秩序概念正如同最精密的织机,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受损的神魂与经脉,引导着药力滋养其身。
“破而后立,损而后续。此番磨难,虽伤其形,却砺其神,于他而言,未必全是坏事。”他并未直接出手治愈,这等触及根本的损伤,外力的过度干预反而不美。
他能做的,便是确保那秩序概念稳定运转,为其保留一线生机与根基。
同时,他也“看”到了另一幅景象。
西岐城东门外,那四象凶煞阵虽然崩溃,但其引动的庞大地脉凶煞之气却未曾完全散去,依旧如同污浊的墨迹,侵蚀着那片土地。
阵法残留的煞气与战斗中逸散的混乱规则,对周遭环境造成了持续的破坏,草木枯萎,水源污染,甚至隐隐影响着西岐整体的地气流转,使得那原本日益凝聚的秩序气运,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力量无分正邪,然运用失当,其过甚于无。”东王公微微蹙眉,四圣布此凶阵,只图一时之快,却罔顾对天地秩序的破坏,此乃大因果。
而这因果,一部分自然也落在了引发此战的申公豹,以及幕后推动的朝歌身上。
他心念微动,一缕融合了 “净化”、“梳理”、“承载”概念的道韵,悄无声息地自通明殿垂下,如同甘霖般洒落在那片被煞气污染的土地上。
道韵过处,狂暴的煞气渐渐平复,被扭曲的地脉缓缓归位,枯萎的草木根茎重新萌发出一丝微弱的生机。
这个过程缓慢而持续,非一日之功,却是在从根本上修复这片土地的“秩序”。
就在东王公暗中梳理地脉,姜子牙于病榻上挣扎求生之际,朝歌深宫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申公豹跪在纣王与妲己面前,声泪俱下地禀报着九龙岛四圣“失利”的经过。
他自然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只说是那姜子牙仗着诡异法宝与西岐气运,侥幸撑过了阵法,四圣碍于承诺不得不暂时退去,但心中怨恨更甚。
“……大王,娘娘,那姜子牙如今重伤垂死,西岐看似士气高昂,实则内部空虚,正是天赐良机啊!”申公豹蛊惑道,“四圣虽退,然其怨气未消,只需稍加挑拨,必能再为我所用!此外,臣近日联络各方,发现对西岐那套‘法度之序’不满者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习惯了自在的……山野精怪、左道之士。
不若由朝廷暗中支持,许以重利,让他们不断骚扰西岐边境,令其疲于奔命,无法安心恢复元气!待其民疲兵乏,姜子牙伤重不治之时,再发大兵征讨,必可一举功成!”
妲己倚在纣王怀中,美眸中寒光闪烁,她对姜子牙和西岐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她娇声道:“大王,国师此言有理。那西岐与姜尚,实乃我成汤心腹之患,若不早日铲除,必生大乱,就依国师之计行事吧。”
纣王如今对妲己言听计从,当即拍板:“准!此事就由国师全权负责!务必给孤将那西岐搅个天翻地覆!”
“臣,领旨!”申公豹心中暗喜,叩首退下,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而与此同时,在那被魔气笼罩的须弥山深处,七杀魔君也得到了九龙岛四圣退走、姜子牙重伤的消息。
他端坐在白骨王座之上,周身暗红煞气翻涌,发出低沉的笑声:“呵……连九龙岛那四个莽夫都未能得手,还折了面子?有意思。看来那姜子牙,以及他手中的‘秩序’之力,比本君预想的还要有趣一些。”
他看向下方恭敬跪伏的一气仙马元,血眸中闪过一丝算计:“马元。”
“属下在!”马元连忙应声。
“你那仇人如今重伤,西岐内外交困,正是虚弱之时。”七杀魔君声音冰冷,“本君予你一道‘元屠魔种’,你携此物,前往西岐附近,寻一合适宿主种下。
此魔种能引动生灵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恶念,放大混乱,侵蚀秩序。待魔种生根发芽,便是你报仇雪恨,亦是本君攫取西岐气运之始!”
一道细如发丝、却蕴含着极致邪恶与混乱气息的暗红流光,自七杀魔君指尖射出,没入马元眉心。
马元浑身一颤,感受到那魔种中蕴含的恐怖力量,既感恐惧,又涌起一股病态的兴奋,连忙叩首:“谢魔君恩典!属下必不负所托!”
他起身,化作一道更加隐晦的灰影,悄然离开了须弥山,带着复仇的毒计,再次扑向西岐。
西岐城中,姜子牙依旧昏迷不醒。姬昌心力交瘁,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处理因姜子牙倒下而骤然增多的政务,同时应对着边境地区开始出现的、由朝歌暗中支持的新的骚扰。
那间小小的“解惑书屋”内,化身“玄”的文士,提笔在一卷新的竹简上,开始撰写《安民策》,旨在针对当前动荡,提出稳定民心、恢复生产的具体措施。他的笔尖,流淌着冷静的观察与深远的思虑。
功过相生,福祸相依。
击退强敌的荣耀尚未冷却,更深重的危机与更恶毒的算计,已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而至。
西岐与姜子牙的命运,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这一次,来自魔域的阴影,将为这场封神杀劫,增添一抹更加诡谲与危险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