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西北的桐城郊外，一条泥泞的官道蜿蜒穿过稻田。
宋柏麾下的千名轻骑分成三队，隐在道路两侧的树林里，斥候来报，李自成麾下的五千人马正沿着这条官道往安庆赶，还带着从沿途村落劫掠的粮食和百姓。
“将军，流寇快到了！”一名哨探翻身下马，低声禀报。
宋柏抬手按住腰间的马刀，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望向官道尽头，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隐约能听到流寇的吆喝声和百姓的哭泣声。
不多时，流寇的队伍出现在视野里。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百夫长，骑着一匹瘦马，手里挥舞着鞭子，时不时抽打身边的百姓。
队伍中间，数十辆马车装着粮食，车轮碾过泥泞的路面，留下深深的辙印。
“放他们先过一半。” 宋柏低声下令，“等粮食车队过来，再动手，先救百姓，再抢粮车，别跟他们死拼。”
流寇的前锋部队顺利通过树林路段，眼看粮食车队和被掳的百姓走到道路中间，宋柏突然抽出马刀，大喝一声：“杀！”
两侧树林里的轻骑如同猛虎下山，瞬间冲上官道。
流寇们猝不及防，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马刀砍落马下。
那名百夫长见状，慌忙拔出腰刀抵抗，却被宋柏一枪挑中肩膀，惨叫着摔在地上。
“不想死的，就放下武器！” 宋柏的声音响彻官道，流寇们本就军心涣散，见主将受伤，更是吓得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求饶。
被掳的百姓们见状，也纷纷挣脱束缚，朝着树林方向逃跑。
宋柏让人分出五百轻骑，护送百姓往北岸的安置营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将流寇的粮食车队团团围住。
“将军，要把粮车全抢了吗？” 一名亲兵问道。
宋柏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流寇，又望向安庆的方向，摇了摇头：“抢一半给百姓们各层，留一半给他们，咱们的目的是救百姓，不是拦着他们去南京。”
亲兵们立即现场组织被掳的百姓摇动粮食，这些百姓得知来解救他们的是东江军后人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能够逃到东江军的地盘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实现了，所以这些百姓们搬运粮食的热情也越发高涨。
宋柏看着充满喜悦的百姓们忙的热火朝天，又对跪在地上的流寇冷声道：“告诉李自成，再敢劫掠百姓，下次烧的就是他的主营！滚！”
流寇们连滚带爬地逃走，宋柏也不追赶，带着轻骑撤离了官道。
等李自成的后续部队赶到时，只看到被搬去一半粮草后的空粮车和散落的兵器，百姓早已不见踪影。
“东江军！又是东江军！” 李自成得知消息，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他看着麾下的士兵，大多面带惧色，不少人还在低声议论 “东江军太厉害，还是别去安庆了”。
李自成咬了咬牙，心里清楚，要是现在退军，队伍恐怕会直接溃散，再难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南京赶。
可接下来的路程，李自成的部队屡屡遭遇东江军的袭击。
在舒城郊外，他们的粮草被偷烧了三次；
在庐江境内，被掳的百姓又被东江军救走；
到了安庆城下，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粮食也所剩无几。
安庆守将见李自成势弱，倒是硬气了一回，紧闭城门不出。
李自成率军攻了两天，不仅没攻破城门，还损失了上千人马。
就在他准备下令强攻时，斥候来报，张献忠的使者到了，说已经攻破九江，让他尽快赶到南京城外汇合。
“罢了！” 李自成叹了口气，下令撤兵，“放弃安庆，直接往南京赶！”
他们可耽误不起了，再这么耗下去，不等见到张献忠，自己的部队就先垮了，至于东江军的袭击，他也隐约明白，对方不是真的要拦他，只是不想让他劫掠百姓。
与此同时，长江南岸的南京城内，崇祯帝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史可法派人送来奏报，说张献忠的大军已到芜湖，李自成也在往南京赶，两路流寇加起来有近十万人，南京城危在旦夕。
“左良玉呢？他还没出兵吗？” 崇祯帝对着使者怒吼。
使者战战兢兢地回答：“左将军说…… 说士兵们还没领到粮饷，不肯出兵……”
崇祯帝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长江，只见江面上隐约有船只往来，却不知道是流寇的战船，还是东江军的巡逻船。
扬州城里，毛承克看着斥候送来的情报，脸上表情波澜不惊，流寇们的行动基本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洪承畴站在一旁，轻声道：“王爷，两路流寇都往南京去了，崇祯这次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毛承克点了点头，目光望向南京的方向：“让宋柏和赵守忠按原计划行事，继续接应逃难百姓，别去拦流寇。咱们就在扬州等着，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再出兵收拾残局。”
此时的南京城外，李自成的部队正沿着陆路赶来，张献忠的战船也已抵达长江江面。
两路流寇如同两团乌云，朝着南京城压来。
南京城观音门外的长江水面，往日里渔家打鱼，商船往来不息的画面没有了。
张献忠的战船密密麻麻泊在江面，帆布上 “张” 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士兵们站在船头，弯弓搭箭，瞄准着南岸的城墙；
陆路方向，李自成的部队沿着雨花台铺开，旗帜杂乱，刀枪林立，虽多是疲惫之师，却也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凶悍。
“崇祯老东西！速速打开城门投降，饶你不死！” 张献忠骑着马，在江边高台上喊话，声音透过喇叭传到城内，满是嚣张。
他身后的士兵们跟着起哄，喊杀声震得水面泛起涟漪。
城墙上，史可法穿着沾满尘土的官袍，手持佩剑，望着城外的流寇，脸色凝重。
他身边的三万新兵，不少人吓得瑟瑟发抖，握着长枪的手不停颤抖，有几个甚至偷偷往后缩，他们本是江南的农户、商贩，不过是临时被征召入伍，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都给我站稳了！” 史可法厉声喝道，“南京是大明的都城，身后就是太祖皇帝的陵寝，咱们退无可退！只要守住城门，东江军说不定就会来援！”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没底气。
东江军在扬州按兵不动的消息，早已传遍南京城，谁都知道，毛承克是在等着看大明与流寇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