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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黄沙漫卷,烈日高悬,战场之上硝烟未散。旌旗猎猎、战马嘶鸣,刘金定与于洪在乱军之中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交错如织,彼此招招逼命,杀意凛然。

这一番交手下来,于洪心知刘金定武艺高强、反应敏捷,若继续硬拼,恐难占上风。他咬紧牙关,暗暗一咬牙,悄悄低头,目光一闪,扫向马鞍一侧。那里绑着一只暗皮套,他以指尖轻拨,从中抽出一件寒光四射的奇物毒蛇拐。

这物长约两尺半,通体由乌金精铁打造,粗如成人拇指,蛇形蜿蜒,蛇首微张,蛇尾蜷曲,腹下横柄光滑如玉,一层层金丝紧密缠绕在表面,日光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芒,宛如一条活物。拐柄之中暗藏机关,一旦轻按簧钮,蛇首张口,能瞬间弹出三枚毒蛇钉,疾如流星,专攻人面五官,见血封喉,毒发必死。于洪早年得此宝器于师门,向来视为最后杀招,今日既难取胜,便起了狠意,要以此将刘金定置于死地。

他悄无声息将毒蛇拐贴于左臂之内,顺势一拨马缰,催马佯攻,一记斜劈长刀挥向刘金定头颅。金定察觉不妙,战马迅捷打横,闪身避开。她眼角余光扫见那条似蛇之物,心头骤然一紧:那不是寻常兵器!

下一瞬,于洪冷笑着,左臂一抬,猛地一按柄上簧钮“咔嚓!”一声轻响,蛇口张开,三道金光闪电般激射而出,分三路直取刘金定的双目与口鼻。毒钉破空之声凛冽刺耳,“嗖嗖嗖”直扑面门!

然而,危机之中,刘金定竟毫无慌乱。她早在数息前就料到此人不轨,暗器必出,几乎在于洪举臂的刹那,她便从怀中抽出一件黑黝黝的面具,迅速扣在面上。

“啪!啪!啪!”三声钉响,毒蛇钉悉数打在面具之上,却未能贯穿分毫,反被弹回,坠落尘中,旋即埋入沙粒。

于洪见状,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大变,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急忙勒马回望,却见刘金定已将那面具缓缓摘下,嘴角微翘,一声冷笑从红唇间溢出:“这就是你压箱底的杀手锏?也不过如此。”

阳光照在她额前细汗之上,映出一层金辉,她缓缓收起面具,眉眼间尽是从容与傲意。原来,这面具正是梨山圣母所赠之物,乃用上好水牛皮制成,既柔韧又具弹性,可挡利器暗器圣母曾与九首真人过招时便被此毒蛇拐所伤,从那时起便研制出这破法之策。世人皆不知其存在,今日却救了金定一命。

于洪气得咬牙切齿,面皮抽搐,怒声吼道:“丫头,果然狡诈!今日非你死即我亡!”他策马欲冲,已然红了眼。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清啸:“师兄莫急!这等贱婢,让我来对付!”话音未落,铁青战马嘶鸣,一道黑影破阵而来。

刘金定立马阵前,双目如炬,正欲催马追击,忽觉身后劲风扑面。她猛然一闪身,只见一骑如雷霆滚滚而来。

那人身形高大,面如煮熟蟹壳,浓密络腮胡如钢丝般缠满两颊,一双鼓眼暴突而出,仿佛随时要冲出眼眶。大嘴张开,嘴角往外翘起,两片嘴唇厚如皮靴,配上一身道袍,显得既凶戾又滑稽。他手中挥舞着一对合股双剑,寒芒闪闪,杀气逼人。

“什么人?”金定举刀横指,声音如雷霆炸响,“通名报姓,送死吧!”

那人狞笑一声:“我乃于洪师弟,‘海马’肖龙!”

“海马?”刘金定忍不住一愣,眼中浮起笑意。这个名字说出来仿佛不是来打仗的,倒像药铺里配膏药用的奇物,“你师父是给你起了个药名吗?”

话音未落,肖龙早已杀到身前,双剑如电,左右连挥。刘金定神色一凛,马上绣绒刀霍然翻飞,寒光如瀑泻而下。

叮叮几声脆响,两人缠斗在一处。电光火石间三个回合,金定刀势猛然一压,绣绒刀猛劈而下,只听“当啷”两声,肖龙的双剑竟被她当场磕飞!

肖龙脸色一变,知难敌,猛踅战马,欲回身逃走。然而刘金定哪容他退走?她双腿一挟马腹,战马如箭般飞掠,身形凌空飞起,正是“何仙姑捉月”之势,刀光带着凛冽寒意直取敌将后心。

“啊!”只听一声惨叫,肖龙被刀锋斩落马下,血溅当场,头颅滚落尘土。快得连两边观战的将士都没看清楚刀从哪儿砍来,只见尸首落地,鲜血汩汩。

南唐兵一阵慌乱,阵脚顿时松动,宋军则大呼痛快,士气大振。

“敌将哪个再来送死?”刘金定在马上横刀高喝,语调森寒如冰。

呼啸中,一骑踏风而至。那人长着凹陷面颊,铜铃大眼,浓眉下是一张宛如金属铸成的面孔,大下巴咧着火盆般的大嘴,嘴边两对獠牙如兽爪般裸露在唇外,整张脸宛如魔鬼雕刻,分外狰狞。他身披铜盔铜甲,双臂肌肉虬结,手中那把沉重的宣花板斧泛着寒光,带着狂野的杀意直奔金定而来。

正是南唐猛将钱虎!

两马相交,刀斧对撞,火星四溅,声若雷鸣。可这钱虎虽勇,终究难敌刘金定之迅猛不过两个回合,他刚欲转身再攻,便被刘金定一记横刀,从马背上拦腰斩断!半截身子落地,鲜血喷出三尺高,瞬间毙命。

南唐将士再次震恐,阵型更加混乱。

就在此时,又一骑如火蛇穿云,从阵后飞驰而至。马上之人五股烈焰苗在手,风中猎猎作响,正是保江王李泊。他怒目圆睁,眼中满是羞辱与杀意。

“刘金定!”他咬牙怒喝,“上次夜间之战,某家不慎落败。今日定要雪耻!”

刘金定冷笑一声:“李泊,你这手下败将竟还好意思来找场子?上次怎么输的,今天就怎么倒下,若你还认得脸面,最好滚远些!”

“少废话,看招!”李泊咆哮,烈焰苗直取刘金定咽喉。

金定立起大刀,寒光翻卷,刀头上冲,刀缨下垂,猛然一拧,将烈焰苗崩开,反手劈出。两人交手七八个回合,金定发觉力道上稍逊,便打起机锋。

她故意卖个破绽,拨马败走。李泊以为对手招架不住,兴奋大笑,紧追不舍,手中兵器高高举起,瞄准刘金定后脑狠狠砸下。

可就在这关键一刻,刘金定猛地拨马横身,身影如电飘逸而出,同时收刀换鞭,从背后一扬,一条银光四射的打将鞭已握在手中!

“啪!”银鞭破风,准确无误地抽在李泊腰眼。李泊只觉天旋地转,一声惨叫从喉中爆出,整个人被掀下马来,摔得灰头土脸,兵器飞出数丈外。

李泊刚欲爬起,猛地两道黑影从两翼冲来,分别是冯茂与曹金山。他们闪电般扑至,将李泊牢牢按倒。

“别动!”冯茂冷冷说道,手中长绳“嗖”地一甩,精准无误地套在李泊脖子上,猛地一拉。

李泊本能地挣扎,双手抓住绳子,想要缓解勒紧的窒息感。冯茂笑道:“姓李的,上次放你走是意外,这次你又自投罗网,可别怨我们不客气。”

远处,苗从善的声音传来:“要活的!”

“活的?正好。”冯茂冷哼,招呼军士将李泊五花大绑,拖下阵去。

见此情景,江宁王李显钧脸色煞白,气得发狂,大叫道:“刘金定,今天若不杀你,本王枉为人!”

正要催马冲阵,却被于洪一把拉住。

“王爷不可!”于洪咬牙低声道,“今日宋军气势正盛,强攻无益,元帅,速令鸣锣收兵,日后再战!”

林文善脸色阴沉,久久不语,终是一挥手:“鸣锣撤兵!”

锣声响起,南唐军顿时如泄堤的洪水,兵将纷纷回撤,不复战意。整个战场瞬间从怒潮沸腾转为溃败逃窜,狼狈不堪。

刘金定并未下令追击,而是稳坐马背,冷眼看敌退如潮。她手中的银鞭滴着敌血,眼中却一片沉静,似在审视这场刚结束的生死之战。

宋军士气如虹,旌旗招展,战鼓齐鸣,号角震天。将士们欢呼雷动,簇拥着主将凯旋归来。

城楼之上,赵匡胤亲率众人迎接金定归营,欢声笑语传遍帅府大厅。这一战,宋军大胜,刘金定威名再震南疆。

酒席上灯火通明,灯影斜晃,映得每位战将眉宇生辉。赵匡胤端起酒杯,向刘金定投去一瞥深意,语气却仍温和:“刘元帅,朕有一事不明。今日我军大捷,敌兵溃不成军,正是破敌良机,为何不乘胜追击,直捣南唐大营?”

刘金定神情自若,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将酒杯轻轻放下:“圣上明察,但此时不可急进。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南唐虽败,却仍有重兵压境,其兵力仍是我军两倍有余。此时若一味猛追,极易逼急敌军,狗急跳墙,反伤我军元气。我们虽胜,实则胜在谋略而非强攻,稍有不慎,反为敌计。”

赵匡胤听罢,若有所悟,抚掌笑道:“刘元帅言之有理,朕闻此言,顿开茅塞。”说着,语气一缓,“那依元帅之见,何时可彻底击溃南唐、解寿州之围、班师还京?”

刘金定起身抱拳,眸中光芒如炬,语调却不急不缓:“请圣上宽心,寿州兵马尚强,粮草未竭,此番之胜,只是初试锋芒。待我与军师定下周密之策,夜袭敌营,一鼓而定,南唐溃败,便是圣驾凯旋之时。”

当夜,宾主尽欢,酒过三巡,宴席才散。翌日清晨,刘金定与苗从善密议,召集高怀德、高怀亮、陶三春、冯景川、乐元福、马全义、高君保、冯茂等将领,齐聚帅帐,共商破敌之策。帐中气氛凝重,每位将官或盘腿而坐,或负手踱步,皆神情肃然,各抒己见,谋策频出。两日之间,众人提出数十计策,虽各有长短,但仍未臻全功之策。

第三日拂晓,帐内灯光尚明,几缕晨雾悄然洒进营帘,刘金定与苗从善最终敲定破敌全案。一封亲笔书信火速交由冯茂、曹金山二将,披甲上马,连夜奔往扬子关,面见肖升、郁文、花庆祥三位老将。

三人阅信之后,皆精神振奋,拍案称快:“机会来了!”当即表态,愿倾尽全力,与刘金定合兵一处,协同破敌。

冯茂、曹金山风尘仆仆返回寿州复命,刘金定得信,心头石落地。她知道,这一次的偷营劫寨,时机已然成熟。

城中战将得知消息,士气高涨,人人摩拳擦掌,盼着立下头功。军营之内,兵卒擦拭兵刃,战马喂养充足,箭壶排列整齐,火药草把准备妥当,一切都在静静酝酿之中,如暴风雨前的沉静。

清晨点卯过后,刘金定亲临校场,面对众将淡然说道:“今日安排巡营之责,由高怀德与陶三春分头巡视。其余将士,白日休整,藏锋养锐,酉时起床集合。今晚,我军将发起夜袭,偷营劫寨,不得有误!”

众将得令,各自归帐,闭目养神。黄昏时分,晚霞染天,营中没有喧嚣,只有战鼓沉缓节奏,似在预演今夜的进击节拍。

定更时分,月黑风高,营内战饭已毕。帅堂中,刘金定披挂整齐,金甲银盔,坐于帅案之上,神情肃穆。两厢将士列队而立,灯火摇曳间,寒光闪烁。

“将士们!”刘金定起身朗声道,“南唐叛乱十年,干戈不休,百姓流离,血染山河。今日我军连战连捷,士气如虹,夜袭之策已成,若此战得手,便可彻底击溃敌军,平定南疆!众将各守其职,分兵把口,临阵无误。若有违令,军法无赦!”

众将齐声应诺,喊声震耳:“请元帅放心,誓死为国,为民!”

刘金定亲抽金批大令,首先传令:“高君保、郑印、郁金豹听令!”

三将上前,抱拳听命。

“拨你三千弓箭手,备好火箭草把,二更时分出城,不得声张,不许举火,从东南方潜行至南唐粮台外埋伏。三更三点,放火箭焚其粮垛!粮台起火,敌营必乱,你等趁机杀入,随后直奔中营与我会合。误时者斩!”

“遵令!”三人领命而去。

刘金定再抽第二令:“杨延平、杨延定、杨延光听令!”

三人上前。

“带三千兵马,伏于西南,待粮垛起火,即刻破营!”

“遵令!”

接下来的命令接连发出:石英、石守信、艾银平布于西北,高怀亮、呼延风、李秀英伏于东北,皆配以三千兵马,去铃衔枚,静伏待时,不得惊动敌军。

“是!”众将躬身领命,各自散去。

最后,刘金定目光转向冯茂与曹金山,低声吩咐:“你二人为总接应,暗中巡视各方,见机行事,不得出错。”

此时,刘金定已调兵遣将,布置妥当。她又唤来肖引凤、花解玉、张光远、罗延西四员悍将,肃声说道:“你们率兵埋伏在抱月岭两山口,这是敌军退路。一旦他们中计撤退,就会自投罗网。双山口二十余里,地势险峻,两边山高林密,若伏兵一举合围,便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四将得令,披挂上马,率兵而去。随后,刘金定又转身望向高怀德与陶三春,语气愈发沉稳:“老驸马、王妃,本帅要你二人全力巡城守哨,严防敌人趁夜反扑。圣上安全事关全军士气,若有半点闪失,是你二人的罪责!”

高怀德与陶三春拱手领命,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懈怠。

夜色愈发深沉,鼓声低鸣,各路人马悄然出城,如幽影穿行,分头向各自埋伏之地行进。

再说冯茂与曹金山,等各路大军皆已出动,他们方才换上夜战短靠,佩刀跨马,快步走到郊外警戒处。冯茂仰头望天,只见苍穹密云压顶,月星无光,暗夜如墨。他低声对曹金山说:“你看,这天象正合偷营之机。今日初三,又是阴天,云雾蔽月,黑夜无光,正是杀敌良辰。”

曹金山一愣,问道:“天象如何与兵事相关?”

冯茂一笑:“你我行军多年,岂能不知古人有言‘初三初四一条线’,今日乌云压顶、无星可见,敌军必松懈警戒,加之元帅调兵如神,此战大有可为。”

曹金山点头:“只盼一切顺利,早日回京。你我都好早些成婚抱子。”

冯茂笑骂:“臭小子,真是色胆包天!”两人打趣几句,随后并马向东南前线奔去。

彼时,先锋官高君保率副先锋郑印、郁金豹,已率三千火箭兵抵达敌营外。他们匍匐伏地,屏息窥探,望见南唐大营粮台高耸,草垛连片,正是焚营要害之处。

忽然,敌营内传出清晰的更梆之声,三更三点已至。

高君保猛然起身,左手抬弓,右手搭箭,一支火箭腾空而起,如火蛇划破夜幕,直冲高天。

紧接着,“嗖嗖嗖”数千火箭如暴雨飞射,箭上捆草蘸硫磺焰硝,刚入草垛,立时燃起熊熊烈火。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大火随着山风肆虐蔓延,火星乱溅,照亮半边夜空。南唐粮台,瞬间陷入火海!

营中巡夜军卒惊觉异变,高声呼喊:“着火啦!粮台起火啦,快救火啊”

声音穿透山谷,如惊雷炸响,惊醒满营军士。督粮道大骇而起,一边急报元帅,一边筛锣急召兵将救火。

兵卒仓皇奔出,有的甚至赤裸上身、披被而行,有人错拿寝帐作水袋扑火,火势却愈烧愈旺。整个大营陷入混乱,哭喊震天,命令失控。

就在此刻,四面宋军齐发号炮声!西南、西北、东北三面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中,宋军战将率军猛攻敌营。

东南角,高君保、郑印、郁金豹三人率先破营,如猛虎入林,敌军正忙于救火,哪有防备之力?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尸横遍野。

忽一骑冲出,马似飞龙,马上大汉怒目圆睁,黑甲银须,身形魁梧如神只,手中五股铁叉炽焰腾腾,厉声喝道:“尔等贼兵,敢闯我南唐军营!你家守粮道铁叉将钱豹在此,来战!”

高君保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来得好!丑鬼,你也配拦我?看枪!”

枪如游龙,君保跃马冲出,霎时与钱豹战在一处。马打盘旋,枪叉交错,金铁交鸣声不断。

钱豹力大叉沉,每一击风声呼啸,欲夺命而来;而高君保枪法迅捷如风,招招致命。

两人大战十余回合,仍是不分胜负,周遭火光与杀声交织,宛如炼狱!

高君保心头一紧,念起刘元帅临阵交代:放火粮台之后,务必直取南唐中营,不能恋战。他知道此役关键在“快”与“狠”,若是被对方拖住,就可能前功尽弃。

他眼神一冷,手中银枪突变,马头一拽,发动绝招高家枪法中的“怪蟒翻身”。

只见两马对头,高君保先虚晃一枪,引得对面钱豹将大叉横扫磕挡,谁知那枪势一收一转,劲如游龙抖鳞,猛地扎向钱豹左肋的破绽。“噗!”枪尖破甲入肉,鲜血飞溅,钱豹痛叫一声,身体向后一仰,几欲坠马。

此时郑印与郁金豹纵马赶到,抢上一步拦截断后,郑印怒喝一声,枪尖直指钱豹面门,一招“蛟龙探海”猛刺过去。钱豹强忍剧痛勉力招架,“当”的一声巨响,长叉与铁枪碰撞,震得他虎口发麻,马身后退。正松口气间,郑印回身便是一记“犀牛望月”,回马枪从后背穿透,枪尖透胸而出。

钱豹面如死灰,满身是血,眼中满是惊骇。他还未来得及哀嚎,只见高君保马踏流星般旋身再至,手起枪落,一招“卧龙摆尾”将他生生挑下马去。那尸身飞出数丈,砸翻一片南唐兵卒,鲜血迸溅,场面惨烈。

钱豹的战马惊惧长嘶,空鞍乱蹿逃离战场。

高君保与郑印互看一眼,不发一言,纵马冲入敌阵,长枪上下翻飞,枪枪带血,片刻间便挑翻数名南唐副将。郁金豹也随后杀入,三人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每一次挥枪,便有敌卒倒地,每一次纵马,便冲开一线血路。

敌军阵脚被搅得七零八落,喊杀声、哀号声、战马嘶鸣交织成地狱般的混响。粮台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照得半边夜空赤红如血,风一吹,火舌卷上草垛木架,噼啪作响,烈焰吞噬了一切。

不多时,有斥候惊慌奔入大营,向林文善和于洪报告:“元帅,大事不好,宋军夜袭粮台,火起数丈高!”

林文善和于洪正半梦半醒,被喊声惊起。两人慌忙穿戴整齐,走出帐外,只见东南方向火光冲天,照得连营如白昼。林文善脸色惨白,喃喃道:“完了,粮草全毁了!”

二人急忙返回帅帐,却见李显钧伏案睡得正熟,连营中响成一片都未惊醒。于洪气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发作,只能暗咬牙根。

就在这时,守粮官跌跌撞撞闯入:“元帅,督粮将钱豹奋战殉国,宋兵从四面杀进来,咱们守不住了,火势已成燎原之势,根本无法扑灭!”

林文善大惊失色,身子一晃几乎站不住脚。他知道,这一仗还没正式交锋,就已经输了一半。

“十万兵马,一旦断粮,就如猛虎失爪,必败无疑!”他喃喃自语,浑身冷汗直流。于洪也呆立一旁,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文善终于回过神来,大喝一声:“快,传令全军,备马拾刃,随我抢粮救火,杀出一条血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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