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没去炼丹房,玉清霜竟真的把楚羽当“暖炉”养着——晨起陪她在廊下看露,午后教他摆弄那些瓶瓶罐罐的药草,傍晚就围着火盆嗑松子。楚羽依旧演得乖顺,只是偶尔望着她侧脸时,眸底的算计会悄悄淡些,染上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软。
这日天刚亮,玉清霜忽然拎了件厚斗篷扔给楚羽:“穿上,带你去个地方。”
楚羽接住斗篷,指尖触到料子是极软的狐裘,暖得很。他仰头看她——玉清霜也换了件斗篷,玄色的,领口滚着圈白狐毛,衬得她脸色更冷白,却少了点往日的戾气。“师尊要带徒儿去哪?”他声音软乎乎的,顺手把斗篷往身上裹。
“去了就知道。”玉清霜没多说,转身往府外走,玄色斗篷的下摆扫过石阶,带起几片昨夜落下的银杏叶。
楚羽连忙跟上。刚出府门,玉清霜足尖便轻轻一点,玄色衣袍如墨蝶振翅,已踏在半空中。她低头看他,指尖朝他伸了伸:“上来。”
楚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要带自己飞。他连忙抬手,指尖刚碰到她的手,就被牢牢攥住——她的指尖依旧凉,却攥得很紧,像怕他摔下去似的。下一瞬,身子一轻,已被她带得飘了起来,离地面越来越远。
风从耳边刮过,带着清晨的凉意。楚羽下意识往她身边靠了靠,把脸埋在她的斗篷领口——那里有她身上的冷香,混着淡淡的狐裘味,竟让人安心。“师尊,我们要飞多久?”他闷声问,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瞬息就到。”玉清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被风磨过的哑,“睁开眼看看。”
楚羽犹豫了下,慢慢掀开眼。
这一看,竟愣得忘了呼吸。
脚下是西秦的都城,鳞次栉比的屋舍像撒了把碎玉,街道上的人影小得像蚂蚁。而头顶的天,根本不是往日见的“蓝”——是种极淡的紫,像浸了水的葡萄汁,连飘着的云都透着异色:有的是粉的,像揉碎的桃花瓣堆在天上,边缘还泛着浅金的光;有的是金的,像熔了的碎金子被风揉成一团,慢悠悠地晃;还有的是绿的,嫩得像刚抽芽的草,沾着点银白的云絮,看着软乎乎的。
“这云……”楚羽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他在这个世界待了不算短,却从没想过云能是这模样的。
“傻样。”玉清霜嗤笑一声,指尖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化神境能触到的‘紫宸天’,云本就这般。寻常人站在地上,哪能看见这景致。”
楚羽抬头,刚好看见一朵粉色的云飘过,软乎乎的,真像侍从昨日做的桃花糕。他忍不住伸手,指尖穿过云层——没摸到实体,只沾了点凉丝丝的水汽。“师尊,”他忽然笑了,眼角弯得像月牙,“真的像糖糕。”
玉清霜看着他的笑,眸色柔和了些。她抬手,用指腹蹭了蹭他被风吹红的鼻尖:“冷不冷?”
“不冷。”楚羽摇摇头,往她怀里缩得更紧了,“有师尊抱着,暖得很。”
这话是半真半假的——风确实冷,但被她攥着手、护在怀里,竟真的不觉得冻。玉清霜没说话,却把他往自己身前又拉了拉,用斗篷裹住他大半个人,只露出颗脑袋。
话音刚落,脚下的景致忽然变了。都城的屋舍迅速缩小,转眼就被一片蓝得发透的色取代——是海。
楚羽惊得睁大眼睛。
那海不是寻常的蓝,是种极深的靛蓝,像揉了墨的宝石,往远处望竟和紫宸天连在了一起。浪涛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是淡银的,落在空中竟化成细碎的光,慢悠悠地飘。更奇的是海上的云,刚才在天上看还是粉的、金的,落在海面的倒影里竟成了七彩的,浪一翻,像把满海的碎彩虹都搅了起来。
“到了。”玉清霜带着他落下,踩在一片温软的沙滩上——沙子是白的,细得像碾过的玉粉,踩上去暖烘烘的,还带着点海的咸香。
楚羽低头摸了摸沙子,指尖刚碰到,竟有几只指甲盖大的小生物从沙里钻出来,背着淡紫的壳,飞快地爬过他的脚背,留下凉丝丝的痒意。“这是……”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海蛞蝓,没毒。”玉清霜松开他的手,往前走了两步,玄色斗篷扫过沙滩,几只躲在沙里的海蛞蝓纷纷缩成一团,“这是西秦的‘碎沧海’。离都城不远,化神境飞过来不过一息。”
楚羽跟在她身后,眼睛忙得不够用——礁石上爬着半人高的蟹,壳是青金的,螯钳上还沾着海草,却没扑过来,只是懒洋洋地晃了晃螯;海面上飘着巨大的叶片,像铺开的绿玉盘,叶上坐着个巴掌大的小人鱼,长着银白的尾巴,正用贝壳舀水玩,见他们看过来,“噗”地跳进海里,只留下圈银纹;连空气里都飘着咸甜的香,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是海的味道混着阳光的暖,吸一口都觉得胸口敞亮。
“这里真好。”他忍不住说,声音里带着点雀跃——这次不是演的,是真的被这风景惊到了。
玉清霜回头看他,见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连右小臂的莲花守宫砂都透着润,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她抬手,指了指海边一块平滑的礁石:“去那坐着歇会儿。”
礁石是暖的,像被太阳晒透了的玉。楚羽刚坐下,就见玉清霜从储物戒里摸出个小篮子——里面竟装着点心和水,还有几颗刚摘的红果子,看着甜得很。“吃点东西。”她把篮子递给他,自己则坐在他身边,望着远处的海面出神。
楚羽拿起块点心,是桂花糕,跟那日宴会上吃的一样甜。他小口咬着,偷偷看她——她望着海面的侧脸很柔和,连睫毛都透着软,不像那个会锁着他取血的玉清霜,倒像个……普通的女子。
“这海面上的云影,真好看。”他忽然轻声说,没敢提别的,只顺着眼前的景致开口。
“嗯。”玉清霜的声音很轻,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礁石上的水痕,“风一动,颜色就换,比府里的花灯还热闹。”
楚羽没再问。他低头啃起红果子——果子甜得很,甜到心里去了。
两人就这么坐着,没再多说话。浪涛拍着礁石“哗啦啦”地响,海风吹着沙滩“沙沙”地动,远处的海蛞蝓偶尔发出“啾啾”的轻叫,合在一起像支软乎乎的曲子。楚羽靠在礁石上,看着海上的七彩云影慢慢飘,忽然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不用演戏,不用算计,就安安静静地跟她坐在一起看海。
他偷偷往玉清霜身边挪了挪,肩膀碰到了她的肩膀——暖的。玉清霜没动,反而往他这边靠了靠,让两人的肩膀贴得更紧。
日头升到中天时,海上忽然起了雾。不是寻常的白雾,是淡粉的,像把天上的粉云揉碎了撒在海面,慢悠悠地往上飘,把远处的靛蓝海都染成了粉的。楚羽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站起来:“师尊,您看!”
玉清霜也站了起来,玄色斗篷被粉雾一衬,竟少了点冷硬,多了点仙气。她望着粉雾里的海,眼神里难得有了点轻软:“倒是稀奇,往日来没见过这粉雾。”
楚羽心里一动,没接话,只望着粉雾发愣。
粉雾越飘越浓,渐渐把两人都裹了进去。楚羽站在雾里,能闻到雾里的咸甜香,还能感觉到身边玉清霜的体温。他忽然伸手,轻轻攥住了她的斗篷角——像那日在半山腰一样,却比那时更用力些。
玉清霜低头看了看被攥住的斗篷角,没说话,只反手,把他的手攥在了掌心里。
她的手很暖,比沙滩还暖。楚羽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敢动,任由她攥着。粉雾里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浪涛拍礁石的水声。
“楚羽。”玉清霜忽然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像怕被雾吹散了。
“嗯?”楚羽应了声,心跳得更快了。
“这云,这雾。”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往后想看,我再带你来。”
楚羽愣了愣,随即眼里炸开点光,连声音都带了颤:“真的?”
“自然。”玉清霜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蹭,“你这身子暖,带着你飞也不费力气。”
这话听着是在说“暖炉”的用处,可楚羽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点别的——不是算计,不是利用,是真的愿意陪他来看风景。他忍不住往她身边又靠了靠,几乎要贴在她身上:“谢谢师尊。”
粉雾里的手忽然攥得紧了些。玉清霜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声气音像落在棉花上,软得很。
粉雾慢慢散时,日头已经偏西了。天上的云被染成了橘红,落在海面上,把靛蓝海映成了金河,连沙滩上的白沙子都泛着暖光。玉清霜牵着楚羽的手往回走,没再用飞的,就慢慢沿着海岸线走。
路过那片爬着青金蟹的礁石时,蟹竟懒洋洋地挪了挪螯,像在给他们让路。楚羽回头看了眼,见粉雾彻底散了,海上的七彩云影又变回了粉和金,心里忽然有点舍不得。
“师尊,”他小声问,“那小人鱼还会出来吗?”
玉清霜脚步顿了顿,往海面瞥了眼:“说不定。下次来早些,或许能看见它晒太阳。”
楚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回去的路上,玉清霜没再让他靠在怀里,却一直牵着他的手。风还是凉的,可被她攥着的手暖得很,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楚羽望着她的侧脸,见晚霞落在她发梢,那及脚踝的长发泛着金红的光,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太久,她眼里的冷硬就会彻底化掉。
回到府里时,天已经黑了。侍从端来晚膳,竟有一道用海边红果子炖的甜汤,甜得恰到好处。楚羽喝着汤,见玉清霜正低头剥一颗青灰色的果子——她把果肉上的硬皮剔得干干净净,才递到他嘴边。
楚羽张嘴咬了口,不酸不涩,竟带着点海的咸甜香。
夜里躺下时,玉清霜依旧把他抱在怀里,却比往日更紧了些。楚羽靠在她胸口,听着她稳当的心跳,慢慢闭上了眼。
“师尊。”他迷迷糊糊地唤了句。
“嗯?”
“今日的云……还有海……都好看。”
怀里的人轻笑了声,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
楚羽在她怀里蹭了蹭,嘴角弯着笑,慢慢睡了过去。梦里是粉雾、金云、银尾的小人鱼,还有牵着他的手,暖得像永远不会凉。
窗外的月升起来了,透过窗棂落在床沿,把两人交叠的身影映得柔和。玉清霜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发顶,眼里的冷硬又淡了些,只剩下软,像被海风焐透的冰。
“往后常带你去。”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怕吵醒他,“只要你……一直这样。”
夜风从窗棂吹进来,带着点碎沧海的咸香。楚羽在梦里哼了声,往她怀里缩得更紧了。
这一次,没有算计,没有演戏,只有两颗慢慢靠近的心,在异色的云下,在咸甜的海风里,一点点融成了一处。
后半夜楚羽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往暖和的地方凑,鼻尖蹭到玉清霜的衣襟,那股冷香混着淡淡的海咸味漫过来——比白日里在沙滩上闻着的更淡,却像浸在了她的衣料里,连呼吸间都带着点软。他没醒透,指尖无意识地攥住了她的睡袍角,像抓住块不肯放的暖绒。
玉清霜其实没沉眠。化神修士本就不需太多睡眠,何况怀里还揣着个“暖炉”。楚羽攥着衣料的力道很轻,指尖却泛着白,像怕被人抢走似的。她垂眼瞧着那截露在外面的手腕,右小臂的莲花守宫砂在月光下泛着淡蓝,比白日里更透,倒像块浸了水的玉。
“睡个觉都不安分。”她低声斥了句,声音却软得没力气,指尖甚至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像白日里在海边,见他被海蛞蝓爬得痒得缩脖子时,抬手按他肩膀的力道。
楚羽被拍得哼了声,往她怀里缩得更紧,嘴里含糊嘟囔了句“云……软”,听着像在说梦话。
玉清霜的指尖顿在他后背上。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紫宸天的云。粉色那朵被风吹得散时,楚羽伸手去接的样子——指尖张着,眼里亮得像落了光,连耳朵尖都透着粉。那时她没说,其实那云落在他发顶时,比落在任何地方都好看。
心口忽然泛起点软,像被海风漫过的沙,温温的。玉清霜闭了闭眼,把那点莫名的情绪压下去,却没松开环着他的手臂,反而往怀里收了收——怀里的人暖得刚好,比丹炉里的炭火更熨帖经脉,连带着夜里的心魔都淡了些。
“罢了。”她在心里叹口气,指尖顺着楚羽的发丝往下滑,“养着就养着吧。”
第二日天刚亮,楚羽是被窗棂外的鸟鸣吵醒的。不是府里青羽鹦鹉的啾鸣,是种更脆的声儿,“叽啾叽啾”的,像串小银铃。他睁开眼时怀里已经空了,玉清霜不知什么时候起的床,床边放着件新的衣袍——不是昨日的红衣,是浅碧色的,领口绣着银线的云纹,料子软得像海边的沙。
他坐起身时,见桌上摆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几颗圆滚滚的白果子,看着像昨日在海边礁石上见过的那种——那时玉清霜说这叫“海葚子”,甜得很。
“醒了?”门外传来玉清霜的声音,她推门进来时手里还拿着个贝壳,淡粉色的,边缘磨得很光,“刚从储物戒里翻出来的,海边捡的。”
楚羽接过贝壳,指尖触到壳内侧的凉,却觉得暖。“师尊什么时候捡的?”他小声问,见贝壳里还沾着点细沙,显然是昨日就收着的。
“顺手。”玉清霜没多说,转身往桌边走,“洗漱完吃海葚子,甜的。”
楚羽乖乖应着,却把贝壳攥在手里没放——贝壳内侧的纹路磨着掌心,像把昨日的海风吹进了心里。
吃过早膳,玉清霜没去炼丹房,也没提出门,反而指了指廊下的石桌:“教你认药草。”
石桌上摆着几株草药,有昨日见过的流萤草——被晒干了,荧光收了,却还是半透明的绿;还有株开着小蓝花的,叶子上沾着点海沙,显然是从海边带回来的。“这叫‘海心草’,”玉清霜捏着那株蓝花,指尖点了点花瓣,“能安神,比你前日喝的凝神汤管用。”
楚羽凑过去看,鼻尖几乎碰到花瓣——有淡淡的咸香,像海边的风。“它开在水里吗?”他好奇地问,见花瓣上有层薄霜似的粉。
“嗯,长在礁石缝里。”玉清霜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鼻尖,顿了顿,没缩手,“昨日见你盯着看了两眼,就摘了几株。”
楚羽的脸颊忽然有点烫,连忙低下头去数流萤草的叶子——一片,两片……却数不清,只觉得耳边的鸟鸣更脆了。
玉清霜看着他发红的耳尖,没说话,却把海心草的花瓣摘了片,放在他手心里:“捏着玩。”
两人就这么在廊下坐了半晌。玉清霜教他认药草,偶尔抬手点他指尖——见他把“凝魂草”认成“络仙藤”时,指尖敲了敲他的手背,力道却轻得很;楚羽乖乖听着,偶尔问两句海边的事,说“海蛞蝓爬脚背时痒痒的”,见玉清霜嘴角弯了下,眼里的光更亮了。
日头升到中天时,侍从端来午膳,竟有一道海鱼汤——奶白色的汤,飘着点葱花,闻着鲜得很。“昨日从海边带回来的鱼,”玉清霜给楚羽盛了碗,“没放太多调料,你尝尝。”
楚羽喝了口汤,鲜得舌尖都麻了,却没忘了往玉清霜碗里夹了块鱼腹——刺少的地方。玉清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把鱼肉吃了。
午后起了点风,吹得廊下的灯笼晃来晃去。玉清霜忽然说:“去看看云?”
楚羽愣了愣,随即眼里亮了:“去紫宸天吗?”
“嗯。”玉清霜起身时顺手牵了他的手,指尖攥得不算紧,却没松开,“今日风软,云该更好看。”
两人没飞太高,就停在府顶的飞檐上。风从檐角吹过,带着点桂花香,比昨日海边的风暖。头顶的云果然比昨日更软——金色那朵像熔了的蜜,慢悠悠地飘,绿云沾着点粉,像揉在了一起。
“师尊你看!”楚羽忽然指着东边,“那朵云像鱼!”
玉清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云被风吹得抻长了,尾巴摆啊摆的,竟真像昨日海面上见过的银尾小人鱼。“嗯,像。”她应着,见楚羽看得专注,指尖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暖的,软的。
楚羽没躲,反而往她身边靠了靠,肩膀碰到她的肩膀时,没像往日那样缩回去。“师尊以前……常一个人看云吗?”他忽然轻声问,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玉清霜沉默了片刻:“嗯。”
“那以后……”楚羽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怯,又有点盼,“徒儿陪师尊看。”
风忽然停了,金色的云落在两人头顶,把浅碧色的衣袍映得泛着光。玉清霜没说话,却攥着他的手紧了紧——比在粉雾里攥得更用力些。
楚羽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没动,任由她攥着。他望着天上的云,见绿云慢慢飘到金云旁边,像挨在了一起,忽然觉得这风、这云、身边的人,都暖得刚好。
檐角的风铃被风吹得响了,“叮铃叮铃”的,像海边的浪声。玉清霜忽然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指尖细,攥在她掌心里像片软云。她没说话,却轻轻“嗯”了一声,那声气音像落在云里,软得很。
天上的云还在慢悠悠地飘,粉色的那朵又聚了起来,像块糖糕。楚羽靠在玉清霜肩上,看着云影落在手背上,忽然笑了——眼角弯着,像含着光。
没关系,他想。不管是冰山还是什么,只要能这样一起看云,一起待着,慢一点也没关系。
风又起了,吹得云影晃啊晃的,把两人的影子映在飞檐上,叠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