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楚羽和凌月瑶已踏上前往黑风城的路。官道上的行人比昨日更多，大多行色匆匆，不少人腰间的兵器都沾着未干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与尘土味。
“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黑风城城门了。”凌月瑶勒住缰绳，指着远处那道高耸的黑影，“你看，那就是黑风城的城墙，据说有三十丈高，全用玄铁岩砌成，刀枪不入。”
楚羽抬眼望去，只见那城墙确实如墨般漆黑，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城头上隐约能看到巡逻的卫兵，甲胄反光如同点点寒星。
【这城墙倒是有点意思，玄铁岩里混了锁龙石的碎屑，能隔绝灵力探查。】玉清霜的声音带着点惊讶，【看来这黑风城的城主，怕是不简单。】
楚羽没接话，只是摸了摸腰间的流光剑。经过昨夜的休整，剑身上的聚灵阵运转得愈发顺畅，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周围灵气的流动——这自然是系统法宝的底子在发挥作用，玉清霜刻的阵法顶多算个添头。
【小子，待会儿进了城，找个地方先把《纯阳诀》的第三重练了。】玉清霜突然说道，【那可是打基础的关键，练好了，你的纯阳灵力能凝实一倍。】
“师尊费心了。”楚羽淡淡应道，心里却在冷笑。第三重？怕是那重功法里藏着让他对“阴阳调和”产生依赖的引子吧。
不过他并不在意。别说只是功法陷阱，就算玉清霜现在跳出来要他履行“双修”承诺，他也未必会拒绝——只要天命值给得够多，失身？那不过是换种方式获取资源罢了。
【你这态度倒是坦然。】玉清霜似乎有些意外，【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嘴上说着清心寡欲，暗地里比谁都贪。】
楚羽挑眉。这老古董是在试探他？
“修行本就是逆天争命，若连这点取舍都做不到，不如回家耕地。”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师尊传我功法，无非是想让我快点成长，将来能帮你做点事。我若连这点‘代价’都付不起，岂不是辜负了师尊的苦心？”
【好一个‘代价’！】玉清霜的声音透着笑意，【你能想明白就好。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将来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楚羽笑了笑，没再搭话。他能感觉到，戒指里的魂影似乎更放松了些，连吸纳他灵力的速度都慢了几分——看来这几句话，算是暂时打消了她的疑虑。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黑风城城门下。城门处果然盘查极严，十几个卫兵守在那里，个个身材魁梧，眼神锐利如刀，正逐一检查进城者的木牌。
“出示木牌。”卫兵接过楚羽递来的牌子，扫了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流光剑上停留片刻，才挥挥手放行。
走进城门的瞬间，楚羽明显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城内的街道比他想象中更宽，两旁的建筑多是黑石砌成，透着股粗犷的肃杀感。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却出奇地安静，大多只是埋头赶路，偶尔有人交谈，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警惕。
“这地方……怎么这么压抑？”凌月瑶忍不住皱起眉，握紧了手里的破山刀。
“正常。”楚羽环顾四周，“这么多势力聚集，人人都在提防别人，自然热闹不起来。”
他的天眼悄然铺开，瞬间捕捉到数十道隐晦的气息——有影阁的阴邪，有清风剑派的清正，还有血手红娘那种诡谲的灵力，甚至还有几股带着蛮荒气息的强横力量，想必是北境的蛮族。
这些气息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彼此试探，彼此忌惮，只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影阁的人在东边的酒楼，清风剑派的在南街的客栈，血莲教的那几个妖女居然混在青楼里……】玉清霜像个情报贩子般报着信，【倒是那蛮族女战士，直接在城西占了个武场，够横的。】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楚羽对凌月瑶说道，“地下武场那边现在肯定是龙潭虎穴，先看看情况再说。”
凌月瑶点点头，刚要说话，就看到街角处突然冲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兽皮的蛮族女子，手里拎着柄巨斧，脸上画着猩红的图腾，正追着一个青衣女子砍。
“把玄铁令交出来！不然劈了你！”蛮族女子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人耳朵发疼。
那青衣女子显然是清风剑派的人，剑法灵动，却被巨斧的蛮横力道压制得连连后退，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已受了伤。
“休想！那是我派先发现的！”青衣女子咬牙道，长剑挽出一朵剑花，逼退蛮族女子。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巨斧带起的劲风将周围的摊位掀翻，行人吓得纷纷躲避，原本就压抑的街道顿时一片混乱。
“是清风剑派和蛮族的人！”凌月瑶眼神一紧，“我们要不要帮忙？”
“别管。”楚羽拉住她，语气平静，“这才刚进城就打起来，显然是有人故意挑事，我们没必要蹚这浑水。”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一队卫兵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昨日在客栈遇到的那个银甲女子。
“都给我住手！”银甲女子怒喝一声，长刀出鞘，“敢在城里私斗，当城主的规矩是摆设吗？”
蛮族女子和青衣女子都停了手，却依旧怒目相视，谁也不肯退让。
“李统领，是这蛮族蛮子先动手抢我派信物！”青衣女子先告状。
“放屁！那令牌是我族勇士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凭什么给你们这些小白脸！”蛮族女子怒吼道。
“都闭嘴！”李统领厉声喝道，“不管是什么东西，先交上来由城主府暂存！等战事结束再论归属！谁要是敢不交，别怪我刀不认人！”
她的气势极盛，显然在城里积威甚重。蛮族女子和青衣女子虽然不甘，却也不敢真的违逆，恨恨地松开了手。
李统领让人收了她们的兵器，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冷声道：“都散了！再敢聚众围观，一并抓起来治罪！”
人群一哄而散，街道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几个收拾摊位的小贩，低声咒骂着。
楚羽拉着凌月瑶，趁乱走进了旁边一条小巷，避开了卫兵的视线。
“这城主府倒是会坐收渔利。”凌月瑶低声道，“借着维持秩序的名义，把玄铁令收归己有。”
“未必是收归己有。”楚羽摇摇头，“这黑风城现在就是个火药桶，城主府这么做，更像是在拖延时间，免得各方势力立刻打起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也说明，玄铁令确实在黑风城，而且已经被不少人知道了下落。”
【那是自然，本座早就说过，玄铁令是锁龙阁的信物。】玉清霜的声音带着点得意，【现在这么多势力抢，无非是想靠着锁龙阁的宝藏一步登天。】
“一步登天？”楚羽冷笑，“锁龙阁覆灭了上万年，就算有宝藏，也早被岁月侵蚀得差不多了。这些人争来抢去，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懂什么。】玉清霜嗤笑，【锁龙阁最珍贵的不是灵石法宝，而是他们留下的‘龙语术’。据说学会了龙语术，能号令万龙，就算是化神境修士都能被你呼来喝去。】
楚羽的眼神亮了亮。龙语术？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若是真能号令万龙，那可就不是资源的问题了，而是能直接掌握一股足以颠覆修真界的力量。
【怎么？动心了？】玉清霜的声音带着诱惑，【只要你听师尊的话，将来找到龙语术，本座分你三成。】
“多谢师尊厚爱。”楚羽淡淡应道，心里却另有盘算。三成？若是真有这等神术，他凭什么只拿三成？
两人穿过小巷，来到一家名为“黑石客栈”的地方。客栈看起来还算清静，门口站着个擦着桌子的青衣男子，见他们进来，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得有些怯懦——典型的女尊世界男子做派。
“两位客官，住店还是打尖？”男子低声问道，头都不敢抬。
“住店，要两间上房。”凌月瑶说道。
“好嘞，您稍等。”男子赶紧去柜台取钥匙，手指微微颤抖，显然是不太习惯和陌生女子打交道。
楚羽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刚要喝茶，就听到隔壁桌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昨晚血手红娘在地下武场设了局，让影阁和清风剑派的人斗了一场，两边各死了十几个高手。”
“真的假的？那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两边联手对付她？”
“联手？影阁和清风剑派早就势同水火，红娘不过是加了把火罢了。再说了，她手里有‘血莲蛊’，谁敢真的跟她撕破脸？”
“也是……对了，玄铁令到底在谁手里？”
“谁知道呢，有人说在红娘手里，有人说被蛮族抢去了，还有人说早就被城主府收走了……现在满城都是谣言，没一个准的。”
楚羽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血手红娘在挑事？看来这女人果然不简单，想坐看各方势力互相消耗。
【这红娘倒是个妙人，手段跟本座年轻时有点像。】玉清霜的声音带着点欣赏，【可惜啊，格局小了点，只盯着那点宝藏。】
楚羽没接话，只是看着窗外。黑风城的天空被城墙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乌云低垂，像是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他知道，这场围绕着玄铁令的争夺，才刚刚开始。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场风暴中，捞取足够多的好处——无论是天命值，还是那所谓的龙语术。
至于玉清霜的算计？
楚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尽管来便是。
他巴不得这老古董的算计再精妙些，这样他才能从她那里榨取更多价值。失身？天命值到手，谁亏谁赚还不一定呢。
这时，那青衣男子拿着钥匙走了过来，将钥匙放在桌上，低声道：“客官，房间准备好了，在二楼最里面。”
“多谢。”凌月瑶付了钱，拿起钥匙就要上楼。
“等等。”楚羽突然开口，看向那男子，“问你个事，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男子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看起来怯懦的小郎君会主动搭话，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特别的动静……倒是有一件。听说三日后，地下武场要举办一场‘夺宝大会’，说是要拍卖玄铁令的线索，好多高手都要去呢。”
“夺宝大会？”楚羽和凌月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动。
“多谢告知。”楚羽递过去一小块碎银子。
男子眼睛一亮，赶紧接过去，连连道谢：“客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
“不必了。”楚羽摇摇头，起身和凌月瑶往楼上走去。
回到房间，凌月瑶立刻关上门，兴奋地说道：“夺宝大会！这肯定是个机会！我们一定要去！”
“当然要去。”楚羽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这红娘倒是会做生意，一块破令牌的线索都能拿来拍卖，看来是想借此摸清各方的底细。】玉清霜哼了一声，【不过也好，正好让我们看看，这黑风城里到底藏了多少高手。】
楚羽没说话，只是从行囊里取出流光剑。剑身在房间里泛着淡青色的微光，剑身上的符文若隐若现——玉清霜刻的阵法正在缓慢运转，像个蛰伏的毒蛇，等待着发动的时机。
他指尖拂过剑身，天眼清晰地看到阵法核心处，那道属于玉清霜的魂识印记正微微跳动。一旦他全力催动长剑，这印记就会触发困阵，将他与敌人一同困住。
“倒是个不错的后手。”楚羽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玉清霜想借这阵法控制他？
那就让她以为，自己真的被控制了好了。
他将流光剑收回剑鞘，转身对凌月瑶说道：“这三天我们别出门，就在客栈修炼。你的刀伤还没好利索，我也得把《纯阳诀》的第三重巩固一下，免得去了夺宝大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凌月瑶点点头：“听你的。”
她看着楚羽认真的侧脸，心里突然有些异样。从认识他到现在，楚羽似乎永远都那么冷静，仿佛天塌下来都能从容应对。这种沉稳，让她莫名觉得安心。
【天命值+150】
面板上的数值再次跳动，楚羽的眼神柔和了些。看来凌月瑶对他的信任度，又提升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纯阳诀》。金色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淌，每一次周天运转，都能感觉到丹田处的灵力更加凝实。
【不错，看来你对这功法的领悟很快。】玉清霜的声音带着点满意，【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达到练气七层，到时候就算遇到先天境中期的修士，也能拼一拼了。】
楚羽没接话，只是默默加快了灵力运转。他能感觉到，功法运转到第三重中期时，果然有一股隐晦的吸力，试图引导他的灵力向丹田下方的“会阴穴”聚集——那正是双修法门的关键节点。
他不动声色地运转天眼，将那股吸力引导向经脉的分支，避开了会阴穴，同时假装毫无察觉，继续按照功法的路线运转。
【嗯？怎么回事？】玉清霜的声音带着点疑惑，【你的灵力运转路线……好像有点偏差？】
“可能是我还没熟练吧。”楚羽在心里回应，语气带着点“困惑”，“这第三重确实比前两重难多了。”
【罢了，慢慢来。】玉清霜没多想，【反正有的是时间，等你练熟了，自然就会回到正轨。】
楚羽笑了笑，没再说话。
正轨？
他的修行之路，从来就没有什么正轨。
只有能让他变强、能让他获取更多天命值的路。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风城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压抑，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和惨叫声，却没人敢去探究。
客栈里一片寂静，只有楚羽和凌月瑶的呼吸声，与灵力运转的微弱声响交织在一起。
楚羽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三日后的夺宝大会，才是真正的风暴。
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