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冲到那辆马车前，敌指挥官的手已经抬到了半空。
他没有放下枪。
那只手猛地转向自己的太阳穴。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林青瞳孔一缩。
他没来得及阻止。
尸体倒下，砸在碎石上，扬起一阵尘土。
林青立刻抬头，双枪抬起，扫视四周残敌。
“全体压上！”他吼了一声，声音穿透硝烟。
冲锋号吹响，埋伏点的战士从各处跃出。树上的、岩缝里的、坡顶的，全都冲了下来。
赵刚带着五个人从侧后包抄山坡，一脚踹翻最后一个机枪手，夺回制高点。
子弹还在飞。
敌军虽然被打散，但剩下的人很快靠拢，把两辆烧了一半的马车推到中间当掩体。三挺机枪架在车顶，火力网重新铺开。
一名革命军战士刚冲出去五步，胸口连中三枪，扑倒在地。
林青卧倒，滚进一块岩石后面。他喘了口气，往弹夹里塞满子弹。
赵刚爬过来，趴在他旁边。
“左边还有两个掷弹兵！”赵刚喊，“躲在车底！”
林青点头，抬手打了个手势。
右边树林里，小雨趴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狙击枪稳稳架着。她眯起一只眼，瞄准车底露出的一角灰绿色衣摆。
“啪！”
枪响。
那人脑袋一偏，不动了。
第二个掷弹兵探头想跑，又被一枪打中肩膀，摔下来抽搐。
林青抓住机会，翻身跃起，左右开弓。两发子弹打穿车板，击中里面蹲着的步枪手。
赵刚带队从侧翼突进，扔出两颗手雷。
“轰！轰！”
爆炸掀翻一辆马车，火苗窜上半空。几个敌兵从火里爬出来，还没站稳就被扫倒。
战斗进入白热化。
双方都在拼命。
林青带着突击组往前压，每一步都踩在尸体和弹壳之间。空气里全是火药味和血腥气。
一名敌兵从翻倒的车厢后跳出来，端着刺刀直冲林青。
林青侧身避过，左手枪打掉对方武器，右手枪顶住他胸口连开两枪。那人倒下时眼睛还睁着。
赵刚那边也打得凶。三个敌兵背靠背组成三角阵型，机枪扫射压制，逼得他们只能趴在地上还击。
“手雷！”赵刚喊。
旁边战士递上一颗。
他拉燃引信，数了两秒，甩了出去。
“轰！”
爆炸把三人掀翻。其中一个挣扎着要爬，被赵刚补了一枪。
可敌人越来越多。
远处传来脚步声，第二批敌军正在逼近。
林青咬牙，抓起对讲器：“小雨，盯住路口！”
小雨应了一声，调整枪口对准弯道入口。
她刚趴稳，一枚燃烧弹落在不远处。
“砰！”
火光炸开，浓烟迅速弥漫。视线被遮住大半。
她咳嗽两声，抹了把脸，继续盯着瞄准镜。
突然，一道黑影从车底滚出。
那人手里抱着一个圆筒状的东西。
小雨立刻扣动扳机。
枪响。
那人肩膀中弹，手一松，圆筒滚了出来。
是手雷。
它顺着坡滚了几圈，停在两名通信员中间。
“闪开！”小雨大喊。
两人本能地扑向两边。
“轰！”
爆炸掀起气浪，弹片四溅。
一块铁皮擦过小雨左肩，划开一道口子。血一下子涌出来，浸透衣服。
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但没倒。
旁边的卫生员想冲过来，被她抬手拦住。
“别管我！”她说，“守住位置！”
她咬牙撑起身子，重新架好枪。
瞄准镜里，又有两个敌兵摸上了山坡。
她屏住呼吸，扣动扳机。
“啪！啪！”
两人应声倒地。
林青听见枪声，回头看了眼高地。
看到小雨肩膀上的血迹，他心猛地一沉。
但他不能停下。
前方最后一辆马车还在抵抗。四个敌兵躲在后面，不断换弹射击。
“赵刚！”林青喊，“用燃烧瓶！”
赵刚点头，接过战士递来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混合燃料，瓶口缠着布条。
他点燃布条，抡圆了胳膊甩出去。
瓶子砸在车顶，碎裂。火焰瞬间蔓延。
车内传来惨叫。
一个敌兵浑身着火跳出来，跑了几步摔倒，在地上打滚。没人去救他。
另外三人想逃，被林青和赵刚交叉火力封锁。
两死，一重伤。
最后一个活着的敌兵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别杀我！我投降！”
林青走过去，枪口指着他的额头。
那人浑身发抖，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林青看了他一眼，转身挥手：“绑起来，关到后方。”
俘虏被拖走。
战场上暂时安静下来。
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有的穿着灰绿军装，有的是粗布衣裳。
伤员在呻吟。有人捂着肚子，有人抱着断腿，被战友拖到安全区。
卫生员开始清点人数，分发药品。
赵刚走过来，脸上沾着灰，手臂有道擦伤。
“清点了，咱们死了七个，伤了十二个。”他说。
林青点头，目光扫过战场。
他走到小雨身边时，她正低头检查弹夹。
血还在流，顺着胳膊滴到地上。
林青脱下外衣，撕下一块布。
“抬手。”他说。
小雨摇头：“没事，一点小伤。”
“抬手。”他又说，语气重了些。
她这才把手抬起来。
林青靠上前，动作利落地帮她包扎。布条绕过肩膀，勒紧，打结。
“疼吗？”他问。
“不疼。”她说，声音有点抖。
林青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避开他的视线，重新趴回石头上，把枪架好。
“路口还没动静。”她说，“但他们一定会再来。”
林青站在她身后，沉默片刻。
然后他转身走向队伍。
“所有人听令！”他大声说，“分成三个小组！第一组清理战场，收缴武器；第二组加固防线，在坡口堆石头；第三组轮流休息，二十分钟后轮岗！”
命令传下去，战士们开始行动。
赵刚走过来，低声问：“你说他们会派增援？”
“会。”林青说，“这么大的行动，不可能只来这一批。”
“我们撑得住吗？”
林青看向远方。晨光已经铺满山脊，照在烧焦的马车上。
“撑不住也得撑。”他说。
赵刚点头，转身去安排任务。
林青回到小雨身边。
她一直没动，盯着瞄准镜。
“你去休息一会儿。”他说。
“我不累。”
“你流了不少血。”
“我能坚持。”
林青盯着她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没再劝。
他蹲在她旁边，拿起自己的枪检查弹药。
风从山口吹进来，带着一股焦味。
远处，一片乌云慢慢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