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坐在封印阵旁，手指还捏着那张旧符。笔画边缘卷了，血迹干成深褐色，贴在掌心像一块硬皮。他没动，呼吸很轻，胸口的印记不再蔓延，但每次灵力流转到肋骨处，都会卡一下，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缠着。
小雨从外围走回来，脚步放得很慢。她看到林青没换姿势，膝盖上放着那枚玄阳令，青铜牌子泛着哑光，表面浮起一层薄雾似的灵气。她停下，转身对赵刚比了个手势，指了指林青的方向。赵刚靠在医帐门口，手里拄着拐，点了点头，低声跟陈玄说了句什么，两人便没再出声。
林青闭上眼，把玄阳令贴在丹田位置。凉意渗进来，顺着经脉往下压，那股滞涩感被一点点推开。他开始运转引灵诀，动作极慢，每一寸灵力移动都像在爬坡。这是最基础的功法，练了不知道多少遍，可今天他不敢快。昨夜连画几十道符，手抖得握不住笔，现在稍一催动灵力，指尖就发麻。
一圈小周天走完，额头已经出汗。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又重新开始。第二遍比第一遍顺畅些，第三遍时，玄阳令突然震了一下，一股温润的灵流涌进体内，直冲任脉。林青咬牙撑住，没让这股力量乱窜，而是引导它绕过伤处，去疏通其他堵塞的节点。
第四遍的时候，经脉里有了响动，像是水在管子里流动。第五遍，灵力开始自发循环。他没停，继续重复引灵诀的动作，一遍又一遍。熟练度系统在他意识深处亮着，数字缓慢跳动——【引灵诀：972\/1000】。
小雨蹲在三丈外的石堆边，盯着他的背影。她看见林青的手势越来越稳，呼吸节奏也变了，不再是断断续续，而是绵长均匀。她没靠近，只是把手按在地上，感知阵眼的波动。灵纹稳定，光圈微微闪烁，像是在回应林青体内的变化。
第七遍引灵诀完成时，林青睁开眼。瞳孔里有一瞬闪过银光，转即隐去。他低头看玄阳令，牌子上的雾气更浓了，几乎要凝成水珠。他知道，这是灵契生效的征兆——天罡洞府的使用权已经激活，天地灵气正在响应他的召唤。
他没急着动。反而把那张染血的符纸拿出来，贴在额头上。皮肤接触到旧符的瞬间，脑子里闪过昨夜的画面：阵心晃动，灵纹退散，他拍下最后一道符，手掌裂开，血顺着符纸边缘流下去。那种拼尽一切的感觉回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抬起，结出第一个印。
破邪印。
这是他在对抗血魔时想到的术法，靠叠加灵印增强破煞之力。前三重他已经能稳定释放，但第四重始终不成。这次，他不求快，只求准。
第一重印成，掌心浮现一道红纹。
第二重，红纹转为金线。
第三重，金线缠绕成环。
到了第四重，灵力刚聚起来就散了。他皱眉，收回手势，重新开始。这一次调整了呼吸间隔，再试。
还是散。
第三次，他改了手势角度，指尖偏了一分。灵力压缩到七成时，胸口猛地一紧，旧伤被牵动，整个人晃了一下。
他没倒，坐稳，缓了半炷香时间，再来。
第四次失败。
第五次，灵力反冲，震得虎口发麻。
第六次，手印刚结到一半，玄阳令突然嗡鸣，自动浮起半寸，洒下一团清光罩住他。林青抓住机会，立刻重演第四重印，这一次，灵力压缩得更稳，输出节奏也变了，不再是猛冲，而是层层推进。
光纹在他掌心凝聚，由虚变实，最终形成一个四层叠加的符印，外圈是金，内层泛银，缓缓旋转。
成了。
他轻轻推出一掌。
银光离手，没炸开，也没升空，而是贴着地面飞出去三丈，划出一道细痕，随后无声湮灭。封印阵纹微微闪动，像是被打了个招呼。
林青收回手，发现指尖在抖。不是累的，是兴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破邪四重印，现在是真的能用了。而且不只是威力提升，更重要的是控制力。以前放个术法，得靠蛮力推，现在能精细调配每一分灵力。
他把玄阳令收回怀里，盘膝调息。体内的灵力比之前浑厚了一圈，运行速度也快了不少。熟练度面板上，【引灵诀】跳到了985\/1000，距离圆满不远了。
小雨站起身，走过来两步，又停下。她看见林青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呼吸平稳，眉心那道金纹也不再暗沉。她没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离他最近的石头上，然后退后几步，靠着树干坐下。
林青察觉到动静，睁眼看了眼瓷瓶。知道那是疗伤用的药，没去拿。现在不能打断这个状态。他需要趁热打铁，把刚才掌握的新术法再巩固几遍。
他抬手，再次结印。
第一重。
第二重。
第三重。
第四重。
这一次，手印完成得更快，灵力损耗少了三成。
第五遍，损耗再降。
第六遍时，他已经能在结印的同时分神感知周围。营地里的气息分布、封印阵的波动频率、远处巡查弟子的脚步节奏，全都清晰可辨。
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术法突破，而是整体掌控力的跃升。以前他靠拼命，现在开始懂“巧”了。
第七遍结束，他停下来，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印记。裂纹还在，但颜色浅了些，触碰时不再有灼痛感。他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印记微微发热，竟吸收了部分力量，没有排斥。
这是个好兆头。
说明身体已经开始自我修复。
他低头看手，掌心的老茧比以前厚了，指节上有几道新划痕，是昨夜画符留下的。这些伤不会马上好，但他不在乎。他知道，只要继续练下去，这些都会变成新的本钱。
第八遍破邪印，他尝试加快节奏。从起手到完成，缩短了两息时间，威力不减反增。熟练度跳到991。
第九遍，他闭着眼完成，全靠肌肉记忆和灵觉引导。成功。
第十遍，他在中途切换了呼吸方式，模拟实战中的混乱环境。依然成功。
【破邪四重印：436\/1000】
他还差得远，但已经有了底子。
林青收功，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坐着。体内的灵力像涨潮后的海水，虽有余波，但已归于有序。他知道，这一关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慢慢打磨，直到把这套术法刻进本能里。
小雨见他停下，站起来走了过来。她没问练得怎么样，只是把瓷瓶往前推了推。“喝点。”她说。
林青摇头。“等会儿。”
“你已经坐了四个时辰。”
“我知道。”
“赵刚说，你再不吃饭，他就把饭罐子砸你头上。”
林青扯了下嘴角。“他敢。”
“他真敢。”小雨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我让他蒸的。”
林青看了她一眼，接过一个，咬了一口。面有点硬，但能吃。他慢慢嚼着，目光落在封印阵上。符纹安静燃烧，像一条沉睡的蛇。
吃完半个，他把剩下的包好，塞进怀里。“待会还要练。”
“你还来？”
“不来不行。”他说，“昨天那一道符，要是我再慢半拍，阵就塌了。”
小雨没再劝。她知道劝不动。
林青抹了把嘴，重新闭眼。这一次，他直接进入状态，不再热身。引灵诀第九遍，破邪印第十一轮。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动，稳定而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