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还站在高台上,手里攥着那枚泥老虎。火堆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台下的人还在笑,孩子追着跑,腊肉的香味混着酒气飘在空气里。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泥土有些粗糙,边角也不齐,但捏得很认真。他没说话,只是把它轻轻放进了怀里。
小雨走过来,站他旁边,声音很轻:“你还记得咱们刚进这镇子的时候吗?门都不敢开,狗都瘦得皮包骨。”
林青点头:“现在不一样了。”
话音刚落,天上一道光划过。
不是闪电,也不是流星。那道光稳稳地从远处飞来,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压人的气势。它在镇子上空停住,一团云雾缓缓落下,一个人影踏着雾气走了下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
那人穿着银纹黑袍,腰间挂着一块玉符,手里拿着一根令箭。他落地时没有声音,脚底像踩着棉花。几个老人往后退了半步,抱着孩子的母亲赶紧把孩子搂紧。
林青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人群前面。
那人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点了点头:“你就是林青?”
“是我。”
“异会执礼长老座下,周元通。”他抬起手,亮出玉符,“奉命前来,嘉奖除妖功臣。”
林青没动,也没说话。
周元通似乎习惯了这种反应,继续道:“上古妖兽混沌,为祸百年,今被你等合力诛杀,封印于巢穴之下。此事已传遍修真界,各大门派皆称奇。”
他说完,从袖中取出一个鎏金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卷玉册。
“现正式颁令:林青,斩妖主将,授‘护界英杰’称号,赐玄光镜一面、破境丹三枚、《太虚炼气诀》残卷一部。”
他念完,把玉册递了过来。
林青伸手接过,重量不重,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翻了一下,玉册上的字是刻进去的,一笔一划都很清晰。
“其他人呢?”他问。
周元通顿了一下:“原名单只列主将一人。”
林青抬头:“赵刚断了两根肋骨,陈玄耗尽灵力,小雨替我挡了三次致命攻击,还有那位道士,若非他最后那一声经文,封印阵根本压不住反噬。他们不该被忽略。”
人群静了几秒。
周元通看着他,眼神变了变,忽然笑了:“你说得对。”
他合上匣子,重新打开,又拿出几样东西。
“陈玄,医修协战,赐安魂丹五粒,辅疗玉简一卷。”
陈玄上前一步,双手接过。
“赵刚,凡人之躯,悍勇无畏,赐护体铜牌一枚,可挡一次致命伤。”
赵刚咧嘴一笑,接过铜牌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贴着胸口。
“小雨,灵觉敏锐,临危不乱,赐清心符三张,聚灵珠一颗。”
小雨低头接过,手指微微发抖。
最后,周元通看向人群角落。
神秘道士站在屋檐下,没往前走。
周元通抬手,递出一枚青铜戒:“你虽未报姓名,但道行深厚,此戒乃异会客卿信物,持之可自由出入各大据点。”
道士没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周元通也不勉强,把戒指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随缘吧。”他说。
林青把丹药收好,转头看向众人:“这些奖赏,不是我一个人的。今晚这酒,继续喝。”
人群轰地一下炸开了。
有人拍手,有人喊好,几个小孩又冲上来围着林青转圈。一个小女孩举着手里的画:“大侠,我又画了一张!这次你手里有金光!”
林青接过画,笑了笑,塞进怀里。
周元通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低声说:“很多修士拿到奖赏,第一件事是闭关修炼,或是回师门邀功。你倒好,先把东西分了。”
林青说:“我们是一起拼过来的。功劳不能一个人拿。”
“所以异会才特别加注了一句。”周元通翻开玉册背面,念道:“林青一行,同心戮力,实为楷模。望诸修效仿。”
林青愣了一下。
“这是额外加的?”
“是我写的。”
林青看着他,没说话。
周元通收起玉册:“你们的事迹会上宗门典录。以后有人查‘混沌之灾’,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你们的名字。”
他转身要走。
“等等。”林青叫住他,“混沌真是自然破封的吗?”
周元通脚步停住。
“异会记录里写,百年前曾有一次封印松动,当时处理及时。这次……”林青盯着他,“是不是有人动了阵眼?”
周元通沉默几秒:“这个问题,你现在不该问。”
“但我早晚得知道。”
“那就等你能承受真相的时候。”
说完,他抬手,脚下云雾再起,身影慢慢升空,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天际。
风刮了一下。
小雨走到林青身边,低声问:“你觉得他话里有话?”
林青摸了摸怀里的玉册:“不止有话,还有事瞒着。”
陈玄走过来,手里拿着那卷玉简:“《九转还阳方》的底本,比我知道的多了三味药。这个奖赏,值。”
赵刚晃了晃脖子上的铜牌:“这玩意儿真能救命?”
“能。”陈玄说,“只要不是当场毙命。”
“那我得好好留着。”赵刚笑了,“下次打架不用怂了。”
小雨看着林青:“你会去查吗?查混沌为什么会出现。”
林青望着天空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我已经在查了。”
小雨没再问。
火堆还在烧,酒香越来越浓。有人开始唱老调,调子一起,好多人跟着哼。孩子们围成圈跳舞,大人拍手打节拍。
林青站在原地,手里握着玄光镜。镜子不大,表面泛着淡淡青光。他试着注入一点灵力,镜面忽然浮现一行字:
【持有者:林青,权限等级——丙等】
他皱眉。
丙等?不是说授了“护界英杰”吗?
他又试了几次,镜子里再没出现别的字。
小雨看见他脸色不对:“怎么了?”
“没事。”林青把镜子收起来,“可能是要等几天才能激活。”
他不想让她担心。
可他知道不对劲。
这么重要的奖赏,不可能只给个丙等权限。
除非……异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真正进入核心。
他抬头看天。
月亮出来了。
一片云慢慢飘过来,遮住了月光。
林青的手指收紧,镜柄边缘硌在掌心,留下一道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