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断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通道里尘灰簌簌落下。林青刚站稳脚跟，背上王虎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挤出一声怪叫。
小雨忽然松开火把，朝前走了两步。
“妈……是你吗？”她声音发抖，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岩壁。
林青察觉不对，一把抓住她手腕。她的手指已经插进石缝，像是被什么东西往里拉。那石壁竟微微起伏，像有呼吸一样。
“小雨！醒过来！”林青用力往后拽，硬生生把她手拔了出来。一道血痕留在指尖，石缝合拢的瞬间发出低沉的嗡鸣。
火把掉在地上滚了半圈，光晕晃动中，四周岩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每张脸都在动，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
林青屏住呼吸，耳朵捕捉到一丝异样——不是脚步声，也不是风声，而是从通道深处传来的轻语。断断续续，像人在哭，又像在笑。
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不是普通的陷阱。
是声音在杀人。
他闭上眼，集中精神。体内的术法流转加快，一股热流冲上头顶。刹那间，努力值+12的提示在他意识中炸开。多年修行积累在此刻贯通，静心咒自动浮现脑海。
双手掐诀，低声念诵。
一圈淡青色光晕扩散开来，耳边杂音顿时减弱。他睁开眼，看到那些岩壁上的人脸正疯狂扭动，嘴巴越张越大，仿佛要把人吞进去。
“这声音能钻进脑子。”林青咬牙，“它找的是心里最放不下的事。”
小雨靠在墙边喘气，脸色发白。“我听见我妈叫我……她说她在里面等我。”
林青没说话，只是把火把重新捡起，递到她手里。“握紧，别松手。再听到什么都别信。”
老孙站在最后，左臂包扎处渗出血迹。他额头冒汗，但眼神还算清醒。“这地方邪门得很，咱们得快点走。”
话音未落，王虎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林青按住他肩膀，发现他全身肌肉绷紧，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词。
“钥匙……第三阶下面……快去拿……”他翻着眼皮，像是又看到了什么。
林青心头一紧。刚才那盒子里的锈钥匙还揣在他怀里，还没来得及细看。可现在没人顾得上研究这个。
他们继续往前走。
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光照不到太远，前面黑洞洞的，只有不断延伸的阶梯和两侧布满人脸的墙壁。
走了不到十步，老孙突然停下。
林青回头：“怎么了？”
没有回答。
老孙站着不动，呼吸变得极慢。接着，他的瞳孔一点点变黑，直到整个眼球都成了墨色。
林青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小雨，护住王虎！”
话刚出口，老孙猛地抽出腰间短刀，转身就朝林青扑来。刀锋直取咽喉。
林青侧身闪避，同时撞向他肩头。两人撞在一起，老孙力气大得不像伤员。林青右手还缠着布条，伤口崩裂，血顺着指缝滴下。
“老孙！你清醒点！”他大喊。
可对方根本不听，手臂一转，刀锋划向王虎脖颈。
林青来不及拔剑，只能用身体挡上去。铜钱剑挂在背后，此刻根本够不着。他左手猛推老孙胸口，右腿绊住他脚踝，硬是将人掀偏。
刀尖擦过王虎脖子，停在离皮肤一寸的地方。
老孙的手臂剧烈颤抖，像是在和什么力量对抗。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额头上青筋暴起。
林青趁机绕到他身后，食指蘸血，在他后颈快速画下一枚镇魂符。符成瞬间，一股黑气从老孙鼻孔窜出，他整个人软了下来，跪倒在地。
林青扶住他肩膀，感觉到他在发抖。“有人用声音控制你……我们不能再靠耳朵走路了。”
小雨抱着火把站在原地，手抖得厉害。“那怎么办？堵住耳朵？”
“不行。”林青摇头，“这里的机关靠声音触发，堵死反而更危险。但我们得想办法隔绝幻音。”
他撕下一块布条，蘸了自己手腕流出的血，在三人耳廓外各画了半圈符纹。血光微闪，形成一层薄屏障。
做完这些，他已经额头冒汗，脸色发白。
“贴墙走。”他下令，“手不离壁，彼此牵手，一步不能落。”
小雨走在最前，火把照着前方。老孙由林青搀扶，勉强能迈步。王虎依旧昏迷，伏在林青背上时不时抽一下。
通道越来越窄，空气潮湿闷热。人脸浮雕越来越多，几乎覆盖整面墙。每一张嘴都在无声开合，像是在重复某句话。
远处，锁链拖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节奏变了。
不再是单调的“哐当”，而是有规律地三声一组，像是某种信号。
林青察觉到异常，脚步放慢。他发现脚下的台阶表面有一层暗红色痕迹，不是血，更像是长期摩擦留下的印记。
“不对。”他低声说，“这条路被人走过很多次。”
小雨回头看了一眼：“谁会来这种地方？”
没人回答。
他们继续前行。
突然，王虎又动了。这次不是抽搐，而是抬起手，指向右侧墙壁。
“门……有门……”他喃喃道。
林青顺着方向看去，岩壁上确实有个凹陷，形状规整，边缘刻着符号。看起来像是一扇被封死的石门。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门？”林青问。
“它在叫我……”王虎眼睛没睁，“钥匙……要用钥匙打开……”
林青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盒。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还在。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刚才老孙失控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谁知道碰了门会发生什么。
“先不管它。”他说，“往前走。”
队伍重新列队，林青断后。火光摇曳中，人脸浮雕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有些面孔甚至带着笑容，嘴角咧到耳根。
锁链声越来越近。
三声一组，间隔固定。
林青忽然发现，每当声音响起时，墙上某几张脸的嘴就会同步开合。像是在配合节奏说话。
“这不是随机的声音。”他心中警铃大作，“这是指令。”
他刚想提醒其他人，小雨突然脚步一顿。
“你们听到了吗？”她声音很轻。
“什么？”
“有人在唱歌……是我小时候，我妈哄我睡觉唱的歌。”
林青立刻伸手去抓她胳膊，但她已经迈出一步，手掌贴上了岩壁。
那石壁再次开始蠕动。
林青一把将她拉开，力道太大，两人一起摔倒在地。火把滚出去几尺远，火焰忽明忽暗。
老孙靠在墙上喘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虎伏在林青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服。
林青爬起来，重新点燃火把。他知道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
幻音越来越强，每个人的弱点都被精准攻击。再这样下去，谁都撑不住。
他掏出那把锈钥匙，盯着看了两秒。
也许答案不在前进的路上，而在那扇被封死的门后。
他转身看向右侧岩壁上的凹陷处。
那里静静躺着一道石门轮廓，表面布满裂纹，像是随时会开启，又像是永远不会再动。
林青抬脚朝那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