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林青抬手挡住火把，光焰晃了几下，却没有熄灭。
绿光从门缝里透出，比刚才更亮了。那光不像是火把照出来的，也不像月光，倒像是从地底渗上来的。
“别靠太近。”林青低声说，“先站住。”
他把布巾撕成三段，递给小雨和赵刚：“捂住口鼻，这味不对。”
小雨接过布巾，闻到一丝淡淡的腥气，像是铁锈混着湿土。她没敢多吸，赶紧把布按在脸上。
赵刚皱眉：“怎么连空气都这么邪门？”
林青没回答。他低头看了眼布囊里的青铜环，环身烫得几乎拿不住。他咬牙攥紧，指节泛白。
“贴墙走。”他说，“谁也别踩中间。”
三人靠着石壁慢慢往里挪。地面不再是平整的石板，而是铺了一层细沙，踩上去没有声音。沙子里隐约能看到几枚铜钱，半埋着，上面刻着年号，看不清朝代。
往前十几步，通道突然变宽。火把的光照过去，只一眼，小雨就愣住了。
大厅中央堆满了东西。
金碗、玉瓶、银锭、铜镜，层层叠叠垒成小山。角落里还立着一口大鼎，鼎身上盘着龙纹，龙眼是两颗红宝石，在绿光下闪着光。
一排古剑插在石槽里，剑柄镶珠嵌玉，剑刃映着火光，寒气逼人。
“我的天……”赵刚嗓子发干，“这么多宝贝？”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还没落地，林青一把拽住他后领，直接把他拉回来。
“我说过，别乱动。”
“可这些全是真货！”赵刚指着那堆金器，“你看看那个玉佩，那是汉代的老工！还有那边的漆盒，保存得一点裂纹都没有！”
林青没理他。他盯着祭台方向。那里有一座三尺高的石台，台上放着一枚黑色玉玺，表面光滑如墨，边上一圈金边。
他的青铜环越烫越厉害，几乎要烧起来。
“这不是墓。”林青说，“没人会把棺材修在这种地方。”
小雨喘了口气：“你是说……这里不是用来埋人的？”
“是镇东西的。”林青声音压低，“你们看那些宝物，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去。
赵刚忽然一僵：“……没灰。”
“对。”林青点头，“这些东西放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可表面一点尘都没有。就像……每天有人打扫。”
小雨打了个寒颤：“谁会来这种地方打扫？”
没人回答。
林青往前走了几步，在离祭台三丈的地方停下。他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个血符。
符纸刚抛出去，还没飞到祭台上方，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撕碎，化成黑灰飘散。
“果然是封印地。”林青收回手，“这些东西不是让人拿的，是拿来压阵眼的。”
赵刚不信：“压阵眼用得着这么多金银？随便埋个石头不也行？”
“你不明白。”林青盯着那枚黑玉玺，“有些东西，必须用贵重之物镇住。越值钱，越能锁住它。”
小雨声音发抖：“那……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林青没说话。他蹲下身，用手拨开脚边的细沙。底下露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几个字：
**镇魂·禁启**
字迹已经模糊，但还能认出来。
他又往旁边挖了两下，另一块石板露出来，上面是一行小字：
**贪者入，永不得出**
赵刚看到这两个字，脸色变了：“这是警告？还是诅咒？”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开玩笑的。”林青站起来，“咱们得小心点，这些人留下的东西，不能乱碰。”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脚步声。
之前跟着他们进来的那十一个人也到了门口。有人举着火把往里一照，当场倒吸一口气。
“发财了！”一个瘦子冲进来，“这么多金子！老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冷静点！”林青回头喝了一声，“谁再往前一步，我不拦第二次。”
那人根本不听，直奔那堆金元宝而去。他刚伸手去抓，脚下沙地突然塌陷，整个人往下沉了一截。
“救我！”他尖叫起来，“底下是空的！”
林青甩出两张符，贴在他肩膀上。那人身体一顿，不再下沉，但腿已经陷进去了。
“别挣扎。”林青走过去，“你踩的是活门，下面连着机关。”
那人脸色惨白：“那……那怎么办？”
“把手给我。”
林青蹲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上拉。赵刚也跑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把他拽了出来。
那人瘫在地上，浑身发抖。
“看到了吗？”林青扫视众人，“不是所有路都能走，不是所有东西都能拿。”
队伍里安静了几秒。
接着，一个女人小声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查清楚这地方的结构。”林青说，“谁识字？地上这些铭文，能不能拼出意思？”
赵刚举手：“我学过一点金石文，虽然不精，但可以试试。”
他走到角落，蹲在一块石板前，用手电照着看。
小雨站在原地，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些珠宝上瞟。她知道不该看，可那光芒实在太刺眼，像针一样扎进眼里。
林青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说：“别盯着看太久，容易迷心。”
“我没……”小雨想否认，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林青没再说什么。他走到祭台侧面，绕着转了一圈。发现石台底部有六个凹槽，形状各异，像是缺了什么东西。
“这台子被人动过。”他说，“原来应该有六件东西摆在这里，现在只剩玉玺。”
赵刚抬头：“会不会是之前的盗墓贼拿走了？”
“不可能。”林青摇头，“要是拿走了镇物，整个阵法早就崩了。这里不会还这么稳。”
正说着，人群中又有人忍不住动手了。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偷偷摸向那排古剑，伸手就要拔其中一把。
林青厉声喝道：“住手！”
晚了。
剑刚抽出一半，整座大厅突然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脚下一晃，火把剧烈摇晃。沙地裂开几道细缝，绿光从底下冒出来，越来越强。
那年轻人吓得松手，剑“当啷”一声掉回石槽。
震动停了。
但空气变得更冷了。
林青快步走过去，盯着那把剑。剑身上的纹路似乎变了位置，原本是云雷纹，现在看起来像是一条扭曲的人脸。
“你们看见了吗？”小雨靠近他，“那剑……刚才动了？”
“不是剑动。”林青盯着祭台，“是这里面的东西醒了。”
赵刚爬起来，手臂上的伤又开始渗血。他顾不上管，指着地面：“林青，你看这些铭文！我拼出来了！”
林青走过去。
赵刚指着几块相连的石板，上面的文字断断续续：
**以七器镇其魂，以千金锁其形，若有妄取，血祭重开**
林青眼神一凝。
“七器？”小雨念着，“可是这里只有六块凹槽？”
“不对。”林青看向祭台上的黑玉玺，“这是第七件。”
赵刚猛地抬头：“你是说……这些财宝都是假的？真正重要的就是这枚印章？”
“不全是假的。”林青说，“金玉是陪葬，也是诱饵。真正值钱的，是这个玉玺——它才是主镇物。”
小雨声音发颤：“那……谁会设这种局？”
“不知道。”林青盯着玉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不想让这东西被拿走。”
人群里开始骚动。
有人低声议论：“既然这么危险，咱们赶紧撤吧。”
也有人说：“都走到这儿了，空手回去？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得走。”林青转身面对所有人，“这地方不能再待了。刚才那一震是警告，下次可能就是杀招。”
没人动。
林青皱眉：“我说的话听不懂？现在离开还有机会。”
一个络腮胡男人冷笑：“机会？你说有机会让我们发财？还是有机会送命？”
“我只负责带路。”林青语气平静，“不负责救人第二次。”
“那你凭什么指挥我们？”络腮胡往前一步，“你又不是老大！”
林青没说话。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血从指尖滴落，落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像是水滴进了热油。
所有人都闭嘴了。
“我不管你们想不想走。”林青看着他们，“想留的，我不拦。但再有人乱碰东西，死活不论。”
他说完，转身走向祭台。
就在他靠近三丈距离时，布囊里的青铜环突然“嗡”地一震。
林青脚步一顿。
他缓缓抬头。
祭台上的黑玉玺，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