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敬切莫说这话!孤还盼着你痊愈,与孤一同征战沙场、稳固江东呢!”
孙权握紧鲁肃干枯的手,声音里满是难掩的悲戚与不舍。
鲁肃摇头缓缓道:
“主公……当年讨逆将军虽与陆氏有隙,但时移世易。
陆氏在江东根深叶茂,陆绩治理郁林多年,若要安定交州,非借重其力不可;更有陆议,此人胸有韬略,沉稳持重,若能捐弃前嫌,必成栋梁之材。”
他稍作停顿,强压下喉间涌上的咳意,缓缓道:“吕蒙将军忠勇双全,与主公推心置腹,若遣军南下,子明当为统帅之选,可委以重任。”
话音未落,鲁肃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忽然用力攥紧孙权的手,目光灼灼:“还有公瑾——他乃伯符将军故交,对江东忠心天日可鉴。纵有流言蜚语,还望主公信之任之,莫令功臣心寒!”
孙权闻言,心中一沉。
他想起派往江夏的心腹传回密报:周瑜近来与刘铭麾下的廖立过从甚密,时常相会。
他不是瞎子,哪里看不出,是自己那“好妹夫”的阴谋——不就是想从江东挖走周瑜嘛!
但他与周瑜的君臣之谊,或许从“石阳侯”那时起,一切都不一同了。
“子敬所言,孤已知之。你且安心静养,这些事,孤自有分寸。”
鲁肃心中暗叹,他亲眼看着孙权与周瑜从君臣相知到渐生猜疑,却无力回天。
如今刘铭又在暗中搅局,他人虽不在荆州。
可那几封“误传”到建业的书信,字字句句都耐人寻味——
表面是兵法探讨、治军心得,字里行间却藏着对周瑜境遇的同情,对其才华被“江东格局”所限的惋惜。
“主公……”鲁肃用尽残余力气,反手攥住孙权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江夏有公瑾坐镇,西面我等无忧。曹操如今有大敌刘备在侧,必不会再南下淮扬。
此时正是主公彻底平定交州、稳固南疆的最佳时机,万不可错失!”
孙权嘱咐鲁肃静养后,便返回了府邸。
他当即传召江东众臣,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气氛凝重却带着一股蓄势待发的锐气。
如今的江东,早已不是赤壁之战时那般内外掣肘,他吴侯的政令已然畅通无阻,真正做到了说一不二。
“孤意已决,趁曹刘胶着、荆襄无虞,即刻挥师南征,彻底平定交州!”
孙权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众臣,语气斩钉截铁。
话音落,他便抛出早已定下的部署,字字句句皆循着鲁肃的建言:“以吕蒙为三军主帅,徐盛、蒋钦为副,率三万精锐即刻开拔,直入交州!”
众臣颔首称是,无人敢有异议。
孙权继而补充,目光愈发坚定:“另,陆绩即刻返回郁林,统筹民政;
再令诸葛瑾携文官随行,大军所到之处,安抚土着、整饬吏治,既要平定疆土,更要稳固根基!”
一番部署,军政兼顾、文武并行,显然已是胸有成竹——这交州,将真正纳入江东势力范围。
吕蒙等人起身抱拳,抱拳朗声道:“必不负吴侯所托!”
吕蒙心中振奋,上次合肥一战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如今有机会独自领军,正好一雪前耻。
正旦之后,刘铭与马超、庞德率五百人也来到了阳平关。
“师父!”
刘铭骑在马上,看见关隘上探出的白发老将,一声‘师父’脱口而出。
“哈哈,原来子续来了!”
黄忠快速迎下关来,长风拂动他花白的须发,精神却依旧矍铄。
“许久未见,师父身体可好?”刘铭翻身下马,目光掠过黄忠鬓边白霜,语气满是关切。
黄忠朗声大笑,抬手拍了拍胸口,铠甲碰撞出清脆声响:“军旅生涯数十载,这点风霜算不得什么!”
不同于历史上的无后之憾,如今黄叙之子已十岁,早被刘铭接到成都妥善安置,老将心中无牵挂,守关更添底气。
“师父,此乃马孟起与庞令明将军。”
刘铭侧身引荐,三人相互见礼。
一番寒暄后,几人入关议事厅坐定。
刘铭话入正题,问及汉中近况。
黄忠收敛笑意,沉声道:“自前年曹操退走,皇叔便拜文长为汉中太守。这一年多来,文长不负所托,已相继拿下西城、上庸、房陵三郡!
如今荆益二州,不光能走长江水路互通,陆路也彻底连通,云长的襄阳与汉中互为犄角,防线稳如泰山!”
这些刘铭从军报中早已得知。
‘西城、上庸、房陵……’他心中默念着东三郡的名字,不由想起仍守白水关的孟达。
历史上,正是孟达与刘封镇守这三郡,却在关羽北伐危急时冷眼旁观。
最终孟达竟举郡投靠曹魏,成了蜀汉的大患。
之前,刘铭特意调派霍峻守白水关,只让孟达为副——他早有防备,不愿给这心思难测之人独掌一方的机会。
奇怪的是,刘备对此并未多言,也没提议将孟达调往别处;
连与他一同最早投靠父亲的法正,竟也似忘了这位旧友一般,从未在提及对他的安置。
如今若不是霍峻病重,被刘铭紧急送回成都交由“医署”诊治。
他断然不会让孟达独自镇守一方。
“嗯,师父,那夏侯渊可有动向?”刘铭回过神问道。
他只记得历史上,定军山一战,夏侯渊做了黄忠刀下之鬼。
如今定军山早已属于刘备集团,夏侯渊不知道是不是逃过一命。
“哈哈,曹操退走后,夏侯小儿动作可不少!”黄忠沉声道,手掌不自觉按在刀柄上,
“细作侦查到,他在散关前修了不少防守箭塔,密密麻麻如刺猬一般,我等要攻打散关,怕是异常艰难。”
听见这话,刘铭面色不免有些难看——散关是汉中进入关中的门户,夏侯渊加固防务,等于扼死了北伐的先手。
“不仅如此,”黄忠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凝重,
“夏侯渊还欲派人从褒斜道、子午谷道偷偷潜入汉中,想搅乱后方。
好在这两条道地势险要,都被文长提前察觉,派兵扼守,才没让他得逞。”
“师父与文长都是父亲臂膀,汉中稳固多亏你们,不过,我此次前来却不是为了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