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那扇浩瀚的南天门轮廓缓缓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东、南、西、北四道贯通天地的神光也随之消散,融入虚空,化作守护这颗星球的无形阵眼。
拾遗斋门前的街道,一片狼藉。
杰拉德和那十几名S级强者还死狗一样跪在地上,被天威压碎的膝盖骨深深嵌进地砖里,每个人都像一滩烂泥。
他们身上的禁忌遗物已经碎成粉末,连最后的底牌都在新世界的阳光下化为虚无。
林耀皱了皱眉。
倒不是心疼这些人,纯粹是觉得他们把自己的门前弄脏了。
他甚至懒得亲自动手处理这堆“人形垃圾”。
他只是抬起眼,看向虚空中的某处,一个念头传了过去。
下一秒,一道阴冷的气息凭空出现。
首席判官崔珏的身影一晃,便出现在林耀面前,手持生死簿与判官笔,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主上。”
“还有气儿,别浪费了。”
林耀指了指地上那摊烂泥,语气随意得像在说晚上吃什么。
“拉回地府,搞搞基建,废物利用。”
崔珏面无表情地翻开生死簿,目光扫过杰拉德等人,笔尖在上面划了几下。
“遵法旨。”
他合上簿子,对着那群已经吓傻的S级强者一挥手。
黑色的锁链从地面凭空射出,瞬间缠绕住杰拉德等人的脖子。
“不……不要……我们错了……”
“神!饶恕我们!”
杰拉德等人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可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被锁链拖拽着,一个个没入地面张开的黑色旋涡,消失不见。
从头到尾,林耀都没再看他们一眼。
……
天穹议会,华夏指挥中心。
“报告!全球通讯恢复!”
“报告!诡异能量活跃指数……已跌至历史冰点!
仍在下降!”
“报告!
北美西海岸兽潮自行溃散!
所有海兽诡异正在向深海疯狂撤离,像是在躲避天敌!”
“报告!
全球空气质量指数……正在坐火箭式优化!pm2.5、二氧化硫等污染物浓度直线下降!”
一条条捷报,通过恢复的通讯线路,疯狂涌入指挥中心。
雷雀看着主屏幕上那条几乎贴着地平线爬行的诡异活跃度曲线,手都在抖。
那不是下降。
那是坠崖。
之前,哪怕地府搞“大清洗”,这条线也只是被强行按下去。
而现在,它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神之手,直接钉死在了地板上。
“他……他真的……把全世界的天,都给换了……”
一名技术员喃喃自语,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数据。
哈德逊上将的全息投影还僵硬地站着,他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各项利好数据。
脸色由白转红,最后变成一种复杂的酱紫色。
他们赌上人类文明的命运,换来的,竟然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时代?
这感觉,比被林耀当面打脸还要荒谬。
“白山长老……”雷雀转向一旁的老人,声音干涩,“我们……赌赢了。”
白山长老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攀升的“全球生命能量活性”指数,眼中映出一种近乎贪婪的光。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那位存在,为他的新秩序,铺下的一块地毯而已。
就在这时,能源部门的负责人脸色惨白地接通了通讯。
“长老!全球灵能储备库……已经见底了!”
“维持那个‘神州结界’的运转,每小时消耗的能量,相当于三座核电站的总功率!”
“我们的备用能源,最多还能撑三天!三天之后,全球结界就得停机!”
指挥中心里刚刚升起的喜悦气氛,瞬间被冰水浇灭。
雷雀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悟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燃烧经费。
那覆盖全球的神迹,不是免费的。
“联系林先生。”白山长老的声音异常冷静,“立刻。”
……
拾遗斋。
林耀已经回到了店里。
他正用一块鹿皮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刚刚用过的木刻刀。
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开天门”仪式,对他而言,不过是出门丢了趟垃圾。
他能感觉到,随着四大天王归位,天庭的“天威”法则已经初步覆盖全球。
作为天庭的建立者,这股力量源源不断地反馈到他身上。
让他对“规则”的理解与掌控,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甚至有种感觉,现在的自己,吹口气就能让十殿阎罗全部趴下。
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那张覆盖全球的“神州结界”,正在持续不断地抽取着能量。
靠天穹议会输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需要一个……能够自给自足的永动机。
“滴滴。”
桌上的私人通讯器响了。
林耀接通,里面传来雷雀焦急又恭敬的声音。
“林先生,打扰您了。关于全球能源供应……”
“不够用了,对吧?”林耀打断了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她吃了吗。
雷雀一噎,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是。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我们撑不了多久。”
她艰难地说道,“请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林耀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让整个指挥中心所有听到的人,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我给全世界盖了个顶,用来挡风遮雨。”
“怎么,现在物业费交不起了,就来找施工方闹?”
林耀拿起一颗圆润的木料,在手里抛了抛。
“雷雀,你的格局要打开一点。”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们吗?”
雷雀懵了。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懵了。
简单的道理?什么道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屋顶要我来维护?”
林耀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玩味。
“住户自己交物业和水电,不是天经地义吗?”
物业费?
水电费?
雷雀感觉自己的cpU快烧了,完全无法处理这些词汇。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山长老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但眼里冒出的,是光!
是那种恍然大悟的狂热之光!
他一把抢过雷雀手中的通讯器,对着话筒,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谦卑的语气问道。
“林先生……您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
林耀的声音从容不迫。
“这个世界,所有享受‘神州结界’庇护的生灵,都需要支付代价。”
“这份代价,可以叫信仰,可以叫敬畏,也可以叫感恩。”
“在我这里,它有一个统一的计量单位。”
林耀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香火。”
香火!
白山长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古籍中那些“香火成神”的记载,想起了那些依靠信徒之力维持神国的古老神明。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神明统治世界的方式!
不是单方面的索取或施舍,而是交易!
庇护与代价,构成一个完美闭环!这套商业模式,领先了人间几千年!
“去告诉全世界。”
林耀的声音,如同最终的法旨,在指挥中心里回荡。
“享受庇护的代价,就是成为力量本身的一部分。”
“地府的轮回船票,收的是诡异核心,那是对过去的清算。”
“现在,天庭的‘庇护税’,收的是香火,这是对未来的投资。”
“具体怎么收,怎么宣传,你们天穹议会去办。”
“我只看结果。”
林耀的声音顿了顿,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办不好,天穹议会的位置,有的是人想坐。”
“嘟。”
通讯被挂断。
指挥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将信仰,变成一种全球统一的、必须缴纳的税收?
这……这是何等疯狂,又何等理所当然的逻辑!
雷雀呆呆地看着白山长老,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去办吧。”
白山长老将通讯器还给她,声音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与一丝无法抑制的狂热。
“传我命令,召集全球所有势力的领袖,召开最高级别的线上会议。”
“告诉他们……”
白山长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然。
“免费的时代,结束了。”
“现在,是时候为我们的安全,付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