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看着门外这群摆开阵势,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十几个人。
他的眼神,没有愤怒,没有凝重,甚至没有丝毫意外。
那眼神,就跟看一群主动跳上砧板、还拼命摆造型的鱼,没什么区别。
杰拉德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将手中的“破法之刃”对准林耀。
剑身上刺眼的光芒,似乎给了他无穷的信心。
“为了人类的未来!”
“消灭恶魔!林耀!”
杰拉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来自丹田的,自以为悲壮无比的怒吼。
林耀终于动了。
他没有看杰拉德,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那把闪光的断剑上。
他轻启嘴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凭这块废铁?”
杰拉德脸上的悲壮瞬间凝固。
他身后的十几名S级强者,也都愣住了。
废铁?
这可是斩杀过伪神的“破法之刃”!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林耀的目光终于从剑上移开,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他嘴角微扬,像是觉得有些好笑。
“我缺几个祭旗的。”
“就你们,也配?”
两句话。
轻飘飘的两句话。
却像两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人类希望联军”每个人的心口上。
侮辱!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杰拉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怒火压过了恐惧。
“狂妄的恶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动手!”
他一声令下,高举断剑,第一个冲了上去!
那把“破法之刃”划破空气,带着斩断一切规则的决心,直劈林耀面门!
其余强者也同时出手,各种颜色的能量光束、诅咒法阵、实体化的精神攻击,从四面八方将小小的拾遗斋彻底淹没!
然而,林耀根本没看他们。
他甚至没躲。
他只是松开手,任由手中托着的四尊巴掌大小的雕像,悠悠地飘向空中。
碧玉琵琶,青锋宝剑,赤色小龙,袖珍黑伞。
四件小玩意儿,悬浮在半空,静静地旋转。
就在杰拉德的断剑即将触碰到林耀额头的瞬间。
林耀抬起头,望向天空,缓缓吐出两个字。
“天门,开!”
轰——隆——!
一声巨响,不是从地面传来,不是从四周传来。
是从九天之上,从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同时炸响!
天,裂开了。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金色裂缝,在万里无云的苍穹之上,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不是闪电,不是极光,更不是任何已知的物理现象。
那是一扇门!
一扇古老、浩瀚、威严到极致的巨门虚影,在裂缝中缓缓洞开!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南天门!
一股无法抗拒的,名为“天威”的恐怖压力,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从那扇门后倾泻而下!
噗通!
噗通!
噗通!
杰拉德和他的“人类希望联军”,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
他们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的苍蝇,一个接一个,身体不受控制地跪趴在地上。
大地龟裂,他们身上的骨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杰拉德手中的“破法之刃”,那刺眼的光芒瞬间熄灭,发出一声悲鸣,“咔嚓”一声,裂纹变得更深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仰望着天空那扇金色的巨门。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信仰、所有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不……这不是地狱的火焰……”
“这是……神圣……是至高无上的威严……”
“不可能……这……这是天堂的力量?!”
不,不对!
比他认知中任何关于“天堂”的描述,都要宏大,都要霸道!
天堂是仁慈的,是宽恕的。
而这股力量,是秩序,是铁律,是君临天下的绝对主宰!
……
天穹议会,华夏指挥中心。
当那道金色裂缝出现时,全球所有的监测设备,再一次集体失灵。
屏幕上只剩下一片代表着“无法解析”的雪花。
“报告!全球能量供应已达到峰值!”
“所有灵能储备库,百分之九十的能量已被抽空!”
“能量的最终汇聚点……就在拾遗斋上空!”
雷雀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最后传回的一帧画面——天空裂开一道金色的缝隙。
她想起了林耀刚刚在通讯器里说的话。
“防御?”
“你们搞错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用来防御的?”
雷雀的嘴唇在颤抖,她转向身旁的白山长老,声音干涩。
“长老……他说的不是防御……”
“那……那是什么?”
白山长老没有看她,他苍老的双眼,仿佛穿透了指挥中心的穹顶,看到了天海市上空那毕生难忘的一幕。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上泛起一种混杂着敬畏与狂热的潮红。
“是‘管辖’。”
白山的声音在颤抖。
“雷雀,你明白吗?当你的疆域,覆盖了整个世界,你就不再需要‘防御’了!”
“因为目之所及,皆为王土!”
“他不是在造一个龟壳,他是在建一座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天庭啊!”
……
拾遗斋门前。
林耀无视了脚下那群瑟瑟发抖的“祭品”。
他只是抬头看着那四尊悬浮在空中的雕像。
从全球汇聚而来的,足以把大陆架打穿的庞大能量,此刻化作了四道肉眼可见的、纯粹的能量洪流。
它们像找到了归宿的巨龙,疯狂地涌入四尊小小的雕像之中!
嗡——!
四尊雕像迎风暴涨!
巴掌大小的工艺品,在短短数秒之内,化作了四道贯通天地的神光!
一道青光,蕴含着无尽的锋锐,仿佛能斩断时空!
一道白光,奏响了天地至理的音律,万物为之和谐!
一道红光,撑开了一片吞噬万物的混沌,隔绝内外!
一道紫光,缠绕着守护与变化的真龙,威严无比!
四道神光在吸收了海量的能量后,没有停留。
它们呼啸着,冲天而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分别射向了地球的东、西、南、北四个极点!
那速度,超越了光,超越了思维。
仿佛只是眨了一下眼,它们就抵达了世界的尽头。
也就在这一刻,林耀那平静的声音,响彻天地。
不是通过声带,而是直接在每一个生物的灵魂中响起。
“今以此四神,镇守四方,护我国祚!”
话音落下。
趴在地上的杰拉德,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全新的,不可违逆的法则,降临了。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S级力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封锁,甚至连调动一丝一毫都做不到。
不只是他。
他们这支由十几名S级强者组成的联军,在这一刻,仿佛全都被打回了原形,变成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
不。
这不是错误。
这是蝼蚁试图挑衅神明,连让神明抬眼看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不是来刺杀恶魔的。
他们是来见证……一个新纪元降临的!
这一天。
全球七十亿人,无论在城市的摩天大楼里,还是在乡下的田埂上,无论是在深海的潜艇中,还是在万米的机舱内。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一切。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到了毕生难忘,也永世无法理解的一幕。
在东方,一道青色的光柱拔地而起,直入宇宙。
在西方,一道白色的光柱撑开天地,光耀万古。
在南方,一道红色的光柱笼罩一切,隔绝内外。
在北方,一道紫色的光柱盘龙守护,镇压寰宇。
而在四道光柱的拱卫之下,在那蔚蓝的天幕最高处。
一扇金碧辉煌的巨大门户,正缓缓地,向着人间,显露出它那威严无比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