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巨像内部疑似有血脉控制设备。
巨大的秘密带来的眩晕感和兴奋劲。
让第六子有些口干舌燥。
“冷静点，卡戎。”
李冰提醒道，“仔细感受，除了力量的增强，有没有接收到其他信息？比如……如何操控这个设施？如果你真的取得了某种‘权限’，它应该会告诉你最基本的使用方法。”
第六子点点头。
努力平复呼吸，闭上眼睛。
全身心沉浸在与石台，与那些虚影，与整个巨像的微弱联系中。
片刻，他猛地睁开眼，带着一丝兴奋：
“我明白了！它好像在告诉我……嗯……怎么查看……”
他伸出手。
对着空中某道虚影做出牵引的动作，但毫无反应。
他皱了皱眉，再次闭眼感受。
几秒后，他又一次睁眼，尝试性地碰触了石台某个符文节点。
石台光芒闪烁了一下。
但依旧没有实质变化。
第三次，他尝试的时间更长，额头甚至渗出了细汗。
当他睁开眼，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和沮丧。“……好像，除了力量变强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刚才只是我脑子里的想法，被我当成真了……”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看到了。”
李冰点了点头。
他心里升起一丝后悔。
为什么没有做好更充分的前期侦查？
现在连这激活效果是血脉者通用，还是第六子专属都无法确定。
“要不要试试我们的专长？”
第六子有些不甘心。
他操控着沙之形，意思很明显——动用暴力。
“不值得冒险。”李冰坚定地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我们刚才一路过来，所经历的防御设施，强度很低，基本只能防范凡人。
“这恰恰说明，这个设施对其内部的安全，有着极强信心。”
他环顾四周流转的符文，“在理解它的情况之前。
“强行破解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至少，等我做好万全的准备再来尝试。”
第六子闻言，虽然脸上还写着不甘。
但也他叹了口气：“好吧，你做主。但说到底，你想去哪收集情报？
“我可以打赌，神权王对这东西恐怕没什么了解。”
随即，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忌惮之色，“你难道……想去问问星白？”
李冰摇了摇头：“不问它。我另有计划。首先，这些设备显然也是通过符文运作。我会联系南帝国，看看以符文能力所着称的血脉，能理解多少。
“如果南帝国也没有办法。
“无形地那边，如果一切顺利，我的朋友会完成蛮荒之龙的试炼。到时候，可以让他顺带向那条龙询问关于这设施的信息。”
“需要多久？”第六子问。
李冰估算了一下：
“计划顺利的话，三十年之内。过去半年我们在无形地的进展不错，或许……会更快。”
“三十年……”第六子咀嚼着这个时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呵，还真是个不符合你之前作风的计划。”
李冰没有反对这个评价，只是淡淡回应：
“目标不同，手段自然不同。有些秘密，值得用时间去交换。”
两人不再停留，沿着原路退出。
当他们重新回到沙海，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
他们退出之后，
密室的入口自动封锁，成了一道不起眼的岩石缝隙。
不过当第六子再次触及巨像。
那密室入口又再次打开，证实着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接下来去哪？”第六子跨上亡灵无翼龙，回头问道，“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李冰想了想。
“那个图书馆还在整理，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其中或许就有关于这些古代设施，或者血脉起源的记载。”
第六子却坚决的摇摇头，“和字有关的东西，我只愿意看账本和冒险故事。”
“那就回去。宴会筹备的差不多了。”
第六子再一次叹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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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将夜空映成暗红色。
巴鲁克选定的绿洲里。
来自各大部落，商队，乃至沙盗团的首领们济济一堂。
他们佩戴着象征权力的宝石与武器。
不顾平日立场的谈笑着。
目光不经意间扫视四周，揣测着亡灵之主的意图。
喧嚣之外。
一顶华丽帐篷内。
巴鲁克刚刚送走又一波前来试探的访客。
他脸上的笑容在帐帘落下的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
他的妻子阿莎，走上前，问道：
“你又犹豫了吗？”她顿了顿，“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吧？”
战士闻言转过身，走到阿莎面前。
火光映亮了他半边脸庞，没有畏惧，只有思量。
他伸出粗糙的手，捧住妻子的脸：“一切辛苦你了。我在想之后统一沙漠的事。”
他拇指轻轻擦过她的颧骨：
“准确地说，是在想该借助多少亡灵之主的力量，以及，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
阿莎仰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不解：“亡灵之主强成那样，我们，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他还能读心，除了献上忠诚，我们似乎也给不了他别的什么。”
巴鲁克笑了笑，“即使都是下跪，不同主人也有不同的喜好。比起惶恐的奴仆，亡灵之主显然更欣赏……忠诚的朋友。”
他放下手，走到水罐边，舀起一捧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滴落。
“另一方面，我担心未来。当沙漠和漫游地都被纳入秩序，刀剑的碰撞会停止，但争斗不会。它会转入更深处，更看不见的疆域，信仰，文化，财富……
“坦白说，阿莎，我对沙漠的传统没有信心。”
阿莎走到他身边，拿起一块粗布递给他，语气平淡：“沙漠人的信仰是为了活下去。如果变得像漫游地人能活得更好，那就变吧。这有什么好想的？”
巴鲁克接过布的手停了一下，真正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你说得对。这才是沙漠人的想法。”
就在这时，帐篷外的一切动静忽然停滞，压低。
仿佛所有人都同时停止了呼吸。
巴鲁克眼神一凛，与妻子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向外走去。
营地中央，那最明亮的篝火旁。
李冰的本体站在那里。
骸骨的身躯，对见惯了死亡的沙漠人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
但当那幽蓝的魂火扫过全场，
与他视线接触的人，都下意识地低头，行礼。
喧嚣迅速平息。
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风掠过沙丘的呜咽。
李冰的目光最终落在巴鲁克身上，微微点头：“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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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的中央广场。
巴鲁克站在高处，背后是李冰本体。
下方是各怀心思的各方势力。
李冰的分身和第六子混在人群边缘，
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戏。
巴鲁克没有多余的废话：“沙漠需要统一的声音，需要秩序。
“今日，我们将决定未来。”
话音刚落，几个早有异心的部落头领便按捺不住。
或明或暗地发出嗤笑，手按上了武器。
他们当然不准备真的挑起争斗。
亡灵之主已经证明了自己。
拥有媲美甚至超越历史上各位沙漠之王的力量。
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找理由为自己争取权利。
几个老酋长冷笑起身：“巴鲁克，你不过是亡灵之主的傀儡！沙漠人从不低头！”
巴鲁克眼神一凛。
未开口，心灵力量便骤然降临。
那几个头领的身体猛地僵直，眼神瞬间空洞，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
他们周围的护卫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巴鲁克目光如刀，扫过全场：
“这几位，似乎对秩序有不同的看法。很遗憾。”
战士说着一挥手。
几人手中的兵器瞬间飘飞，反过来贯穿了他们身躯。
没有惨叫，没有反抗。
只是尸体倒地的闷响。
众人脸色一变。
却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根本。
只以为是在立威。。
但紧接着，他们便听到战士喊，“支持沙漠统一的站左边，不支持的站右边。”
这是什么小孩的游戏吗？
众人这么想着，却惊恐的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
众人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不受控制地左右分开。左边稀疏，右边拥挤。恐惧凝固在每一张脸上，他们瞪着眼，却发不出声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巴鲁克目光扫过右边黑压压的人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说话。
只是抬起了手。
右边人群腰间和背后的武器。
弯刀、短矛、甚至镶着金属的权杖。
嗡鸣震颤，挣脱主人的束缚，凌空飞起。
下一秒，刀锋切入血肉，矛尖贯穿胸膛，沉重的权杖砸碎头骨。
没有惨叫，只有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和沉闷的撞击声。
尸体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沙地。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左边幸存的人们脸色惨白。
但很遗憾，他们甚至没办法呕吐。
巴鲁克再次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
“绿洲水源，统一分配。反对的，站到右边。”
……
“各部族边界，自此废除。反对的，站右边。”
……
“所有矿脉，归属共有。反对的，站右边。”
……
“商贸路线，需经核准。反对的，站右边。”
……
他就这样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
关于领地、矿产、文化、商贸……
每一项都关乎未来沙漠的秩序。
每一次发问，都像是死神的镰刀在空中划过。
片刻过后。
中央广场，篝火依旧噼啪燃烧。
只是映照的不再是欢腾的人影。
而是倒伏的尸骸与一片狼藉。
巴鲁克站在高处，呼吸略显粗重。
并非因为疲惫，而是心情过于激动。
他的脚下，是几个最具实力，也最为顽固的部落首领和沙盗头目的尸体。
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亡灵之主的决心。
便失去了生命。
当最后一个问题问完。
广场上剩的人……还真不少，超过三分之二。
巴鲁克看着这些精神濒临崩溃的幸存者，终于说出了结束语：
“既然诸位都无异议，新的秩序，今日确立。”
他转身，对着李冰的骸骨本体，单膝跪地。
“亡灵之主，沙漠将遵循您的意志。”
幸存的酋长和头领们如梦初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跟着跪倒一片。
向着那具燃烧着幽蓝魂火的骸骨，深深埋下了头颅。
“结果还不错。我是说，支持你的人还不少。”
角落里，第六子对李冰说，“我还以为会死上许多许多人。结果只杀了1\/3不到。”
“我不喜欢杀处于呆滞状态的人。”李冰回答说。
“为什么？”
“人的括约肌在这种状态下会放松，所以，死的时候会特别臭。”
“拜托，我还在吃烤肉。”
李冰用平静的语气说，“哈哈。”
清理结束一周后，沙漠的秩序已见雏形。
李冰带着战士巴鲁克。
以及随意点选的两位高等人类，再次来到黄金巨像脚下。
沙丘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浪。
巨像沉默地矗立，轮廓在热霾中微微扭动。
“就是这里。”李冰本体，骨头身躯指向那庞大的阴影。
两位高等人类眯着眼，其中一人微微躬身，语气带着恭敬的困惑：
“亡灵之主，请恕我眼拙……那似乎只是一座……特别巨大的岩石？
“我看不到任何您所说的黄金色泽。”
另一人也欠身附和：“是的，只有风蚀的痕迹和沙砾。”
战士巴鲁克凝望着，粗粝的手掌无意识握紧了斧柄，低声道：
“我看到了……是纯粹的金色。”
李冰颔首，魂火微动。
“有意思，在血脉者内部还有分级，我们进去吧。。”
他们再次进入那条隐秘通道，机关已被亡灵清理或标记，一路无阻。
来到核心密室。
流转的符文依旧如星河流转，中央石台的手掌凹槽散发微光。
“巴鲁克，你去。”李冰示意。
战士点头，大步上前。
将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入凹槽。
能量涌动传来，他闭眼凝神，随即兴奋又遗憾的摇摇：“除了力量增强，没有别的。”
“你们试试。”李冰转向两位高等人类。
两人依言上前。
一人谨慎地将手放入凹槽，石台毫无反应。他困惑地收回手。
另一人也尝试一遍，结果相同。
他抬头，语气带着敬畏与不解：“亡灵之主，这石台……似乎不认可我们的血脉。”
“看来如此。”李冰确认。
他肩头，半透明的灵体水母歌谣轻轻飘动。
“歌谣，你去。”
水母飘向石台，一条细长触须试探性地触碰凹槽中心。
触须接触的刹那，石台内部传来轻微嗡鸣。
符文光芒骤然亮了一瞬。
歌谣的触须微微蜷缩，随即恢复。
“有反应。”李冰的魂火锁定石台，“巴鲁克的血脉能激活它，获得力量。高等血脉不被识别。歌谣混合了石心血脉，能被识别，但无法建立有效连接。”
一位高等人类忍不住开口，姿态谦卑：“这古代造物，竟如此……挑剔。”
“它自有规则。”
李冰转身，“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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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炼金铺子。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店门，在石板地上拉出长长的光斑。
剑士靠在柜台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台面。
店里没几个客人，只有一个熟面孔的老妇人。
正慢吞吞地数着铜子，买走一小瓶止痛剂。
“家里那口子，砍柴闪了腰，老毛病了。”
老妇人絮叨着，“这药管用是管用，就是不经用。”
剑士咧嘴，扯出个惯常的开朗笑容：“有效就好，下次来给您算便宜点。”
他顺手从柜台下摸出块用油纸包好的糖块，塞过去，“带给您小孙子。”
老妇人脸上皱纹舒展开，道了谢。
揣好药和糖块，蹒跚着走了。
店里重归安静。剑士脸上的笑淡下去，他侧耳听了听后间工房的动静——
只有隐约的研磨声，李冰还在里面忙。
他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抽出账本，翻看起来。
越看，那对金色眉毛就拧得越紧。
进项寥寥，支出却一项不少：租金、材料钱、日常用度……
他不死心地拿起炭笔，在草纸上重新核算。
数字依旧刺眼。
“亏得比上个月还多……”他低声嘟囔，翠绿的眼睛里满是无奈。
这时，店门被推开，带起一阵微风。
一个穿着普通亚麻袍，面容平静的远东男人走了进来——李冰的又一个分身。
“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分身开口，“这个项目的目标并不是赚钱。”
剑士头也不抬，继续跟账本较劲：“如果你身无分文的流浪过半年，你就知道为什么。”
他顿了顿，笔尖停下，眼神飘向窗外，带了点追忆，“啊，这……当然，我其实挺喜欢那段时光的。仅次于我不得不独自穿越南帝国沼泽，在密林中求生那一段。”
李冰说：“实际上，我现在就有一个分身在四处流浪，另一个分身在无尽森林里野外生存。”
剑士闻言，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得了吧。不用担心武器和装备被偷走的流浪，每天都有人帮你找好猎物的‘野外求生’，那算什么？最多算散步和森林野餐吧。”
他放下炭笔，身体前倾，盯着分身，“还有，你是完成药剂研究了吗？那为什么还不出来？”
分身：“如果你是问廉价的美梦药剂，一个星期之前就完成了。”
剑士一愣：“那你在里面捣鼓什么？”
分身：“简单来说就是。提高人的生命力。
“等老猫回来，你们跟我一起进内城中央，有重要的事要聊。”
剑士当然没有异议，但还是好奇：
“你们平常不是会用那种石座进行联系吗？怎么今天突然要面对面？”
李冰语气里多了一丝分享好事的意思：
“原因之一是，我委托神权王为你弄的映心石座，完成了。”
“更重要的是。无形地的第一座权柄城建好了。”
剑士哦的一声，“所以我终于能见到，你选出来的那位奇迹之子了？”
“准确的说，我并没有选择。只是意外巧合。”李冰说，“如果你对他不满意可以换掉。”
“给了别人希望。然后一下子夺走一切吗？我可没有那么残忍。”剑士说。
李冰的指节在柜台上轻轻敲了一下。
“我同意死亡不是最残忍的事。”他语气平淡，“但我帮他报了家族血仇。就算没了那身份，他依然是我的诅咒师，我不会亏待他。我不认为失去奇迹之子，他就该绝望。”
剑士抱起手臂，翠绿的眼睛盯着李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他和你有点像，都是被蛮不讲理地砸烂了原本的日子。如果你对他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他扯了扯嘴角，“我怎么放心你？”
李冰抬眼，“如果你不在意，无形地的统一事业你参与不深。一直留在这里也不错。”
剑士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货架上空荡荡的格子。
“你能独立把这店里的东西卖出去一件，再跟我说这种话。”
李冰眉头微动，看向他。
“你很清楚，我不是做不到。只是把这事交给你做了。”
“哈哈。”
就在这时，店门上的铃铛发出一串急促的乱响。
门被猛地推开，猫眼带着一身风尘闯了进来，胸膛微微起伏。
他袍角沾着泥点，发梢还有些凌乱。
但那双琥珀色的竖瞳清亮稳定，身形也比往日结实了不少。
虽然纳克特已经离开。
但过去半年，猫眼并没有怠慢训练。
体能大约已经达到了7.1。
和猫之魂的竞争也取得了初步胜利。
白天完全属于猫眼。
在城内，也就是安全区域内的后半夜属于猫之魂。
这跟双方的作息正好颠倒也有关系。
他看到李冰和剑士，立刻低下头，姿态一如既往地恭敬。
“东西齐了？”李冰问。
“齐了。”猫眼快速报出几样名称，“腐苔沼泽的荧光蕨，泣血矿洞的结晶石，还有您要的蛇蜥蜕皮，都备好了。”
李冰点头，“放在门口就好，另一个我会整理。”
“行了，别耽搁。去王宫。”
剑士一把抓过靠在柜台边的长剑，利落地背好，冲着猫眼扬了扬下巴。
“走吧，大猫。看看他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
三人不再多言，径直离开这间冷清的炼金铺子。
融入白城午后稀疏的人流。
朝着内城那座巍峨的神权王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