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之主迎着织法者的目光，缓缓摇头。
年轻的脸庞显得固执：“我拒绝。”
他撑着金属椅的扶手，身体前倾，左肩的僵硬让他动作显得有些吃力：
“我参战，只是想抓住一两个漫游地的血脉者，换回我姑姑。现在，我们一个都没抓到。”
他抬眼，扫过在场其他血脉者，最后看回织法者。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若姑姑还活着，我愿付出代价换她回来。若她已死……”
他顿了顿，肩头微微下沉，“那我也有一半责任。我不会再错下去。”
织法者猩红的眼珠静默注视着他。
金属面容毫无波动。
“好吧。”机械合成音平稳如旧，“那很遗憾。”
谈判破裂。
刹那，思考者动了。
下一瞬间，站在一旁的思考者动了。
数十条银灰触须如毒蛇出洞，瞬间刺入周围血脉者与战士的后颈。
焚尘者身体一僵，眼中怒火化为空洞。
铁幕王压根来不及反应。
磐石之主身体一震。
抗拒的神色凝固在脸上，随即变得麻木。
连那两个军团血脉者也僵在原地，脸上挣扎与茫然交织。
裂颅者赛斯更是连反应都没有，直接软倒在地。
“思考是痛苦的，抉择是艰难的。”
思考者的多重音调带着一种诡异的咏叹，带着欢快的杂音：
“不如交给我。让我来，让我来思考。””
不过呼吸之间。
议会厅内所有血脉者眼中都失去了神采，只剩下被操控的温顺。
思考者的几条触须满意地相互缠绕、拍打，发出细微的电流噼啪声：
“搞定。目标，白城。移动岛，出发。”
庞大的移动岛屿再次发出低沉的轰鸣。
缓缓调整方向。
向远方撤去。
海岸边，正与战争巨人硬撼对轰的执行者。
当然注意到了变化。
它橙红的眼眸扫过移动的岛屿。
逻辑核心里关于任务、关于同伴的数据流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汹涌的战斗指令覆盖。
战斗！它只记得这个。
它早就通过波及其他亡灵，定位到了李冰本体和死亡核心的大致方位，就在白城。
但它忘了说。
战斗之外的事，不值得它注意。
李冰操控战争巨人一拳逼退执行者。
巨大的骸骨头颅转向移动岛的方向。
灵魂网络中传来的悸动和他自己的判断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真正的战争，即将到来。
李冰透过巨人发声。
声音在海风中显得冷冽：“到此为止。你的同伴已经行动了。”
执行者挥舞着链锯剑，发出不满的咆哮：“战斗从不讲你情我愿！”
它体内的锻炉之火燃烧得更加猛烈。
显然不打算停手。
织法者的通讯强行插入它的意识核心。“执行者，立即回归。”
机械造物动作一顿，眼中战火稍熄。
它不甘地瞪了巨人一眼。
转身化作黑色流星掠向移动岛。
白城，3日后。
白城高塔顶端，剑士轻巧落地。
金色短发被风吹得凌乱。
剑士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下方刚刚开始集结、显得有些混乱的军队，咧嘴一笑：“故事里的英雄总是最后登场。我这种第一个到的，算怎么回事？”
一只渡鸦落在他旁边的栏杆上：“算朋友。”
剑士哈哈一笑。
又过了两日。
一个穿着华丽商团长袍，脸上有咬痕，缺了一只胳膊的男人来到了白城。
第六子，卡戎。
“我这趟牺牲可真大啊。把家当都扔下跑来了。你可得给我多开几个通行证。”
卡戎摊摊手，语气轻松，“顺便带来个消息。星白建的那座万人墓，完工了。”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冰的反应，“然后祂开始建第二座了。”
李冰眼窝中幽火微凝。
卡戎见状，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冰的骨架肩膀，发出梆梆的响声：
“别摆那张臭脸。不管祂的眼睛看到了过去还是未来，我只看得到眼前。”
他眨眨眼，带着点调侃，“哦，对了，我忘了，某人是永生的。
“说不定真能看到那一天呢？到时候记得烧给我瞧瞧。”
骷髅魂火平静地燃烧：“放心，到时候你不会有残魂留下来惦记这个。”
卡戎一愣，随即笑得更大声了。
.
同日，幼主的宣告如惊雷传遍神权王庭。
金色光柱从白城神庙冲天而起，幼主悬浮半空，银瞳扫过下方聚集的民众：
“战争将至。”
他声音不高，却压过风声，“敌人是群岛的软脚虾和古老的废铁。但荣光与我们同在。”
祭司们开始吟唱，符文在地面亮起交织的光网。
士兵们检查着镀金甲胄。
工匠将最后一批附魔箭矢搬上驮兽。
整个王庭如同一架缓缓启动的战争机器。
也直到此时，多数民众才第一次听闻“亡灵之血”的名号。
“他带来了胜利和死亡。”卖水囊的老妇对孙子低语。
“带来了战争和死亡。”铁匠铺的学徒边磨战斧边附和。
“带来了知识和死亡。”抄写员在泥板上刻下新的谚语。
惊惧、好奇、排斥、希望……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无数低语汇聚成潮。
【影响人数达到 】
【成就：颠覆者（3阶）已完成】
【晋升：三阶：（8\/8），四阶：（2\/2）】
【面板升级……升级完成】
意外出现了。
这一次面板提供的不再是词条功能而是——
【成就列表开启】
死灵化的李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魂火也保持着平稳。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预期。
既不惊喜也不失望。
他意念一动，点开了新出现的“成就”按钮。
一个简洁的列表展开，只显示他已完成和正在进行中的成就。
【怪癖 (1阶)】、【禁忌（1阶）、【颠覆者 (3阶)】……
每个已完成成就的下方。
都有一个选项：【实体化】。
没有犹豫。
他选择了【怪癖 (1阶)】实体化。
随即，字样变成了【已实体化】。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光效，没有物品掉落，没有任何感觉。
李冰呆立了许久，骷髅身躯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干涩的声音才从骷髅口中传出，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骸骨静静立在塔楼阴影中，下颌无声开合：
“所以原来你是有成就系统的。那我穿越以来经历的这些算什么？新手教程吗？”
他抬手敲击自己的额骨：
“实体化是什么意思？还要我去某个地方亲自取奖励？”
李冰忍不住开始低声抱怨。
从穿越至今遭遇的一系列艰苦、危险和莫名其妙。
面板静静地悬浮在意识中，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