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凉风习习。
萌学园后山的树林在月光下显得影影绰绰,静谧中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
姜莱、焰王和谜亚星按照欧斯盖达暗中传递的讯息,悄无声息地来到约定的地点。
很快,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闪出,正是欧斯盖达。
他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衣物,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未散的疲惫和经过奔波的风尘。
“欧斯校长!”焰王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压抑着激动和担忧,“您……您怎么出来的?天牢那边……”
“这些稍后再说。”欧斯盖达打断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最终落在焰王身上,语气沉静,“焰王,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焰王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欧斯校长脱险后第一句竟是问这个。
他挺直脊背,压下翻涌的情绪,言简意赅地回答:“还好。”
尽管经历了一些动荡,但此刻面对欧斯校长,他选择报以平静。
欧斯盖达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看穿他“还好”二字背后的所有艰难。
他没有追问,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一旁的谜亚星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语气带着谨慎的尊重:“欧斯长老,情况特殊,为了确认一些事情,也为了确保您的安全……方便我对您施展一下读心术吗?”
他需要知道欧斯校长越狱的细节以及他此刻的真实处境和想法,以防这是暗黑族或者司徒朗设下的陷阱。
欧斯盖达的目光转向谜亚星,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点头:“可以。”
他坦然接受检查,本身也是一种表态。
谜亚星道了声“失礼了”,便将手轻轻搭在了欧斯盖达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
短暂的静默后,谜亚星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清晰地“听”到了欧斯盖达此刻内心的思绪,那思绪冷静而清晰,带着分析和对局势的判断:
“今天dr.维多利亚突然来天牢探望,言行举止都很不对劲,眼神时有涣散,很明显就是被司徒朗用暗黑咒印控制了。”
“她反复旁敲侧击,一直追问黑磁石的下落和封印情况……司徒朗自己不敢直接来问,派一颗被控制的棋子来打掩护,好让他自己趁机去探查甚至打开存放黑磁石的密室!真是好算计!”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四周树林深处骤然亮起数道刺目的魔法手电光束,同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严厉的呼喝!
“在那里!”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是长老会派来的老兵!他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
“快走!”欧斯盖达反应极快,低喝一声,猛地推开谜亚星的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手中瞬间凝聚起强大的魔法能量——并非攻击,而是猛地向脚下地面击去!
“风切变!”
强大的风刃并非斩向追兵,而是狠狠斩在地面上,激起漫天尘土和枯枝败叶,瞬间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追兵的惊呼和咳嗽声从烟尘中传来。
姜莱、焰王和谜亚星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扑面而来的尘土。
待烟尘稍稍散去,他们只看到一道急速远去的、属于风系魔法的淡青色光幕在林间一闪而逝!
欧斯盖达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速度快得惊人。
老兵们冲了过来,却只看到愣在原地的三位学生,哪里还有欧斯盖达的踪影。
为首的老兵面色铁青,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投向三人,语气严厉:“你们刚才在这里见谁?欧斯盖达人呢?”
焰王握紧了拳,抿唇不语。
姜莱面色清冷,仿佛刚才只是一阵风吹过。
谜亚星推了推眼镜,摊手道:“我们只是晚上出来散步,听到动静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有人逃跑了吗?”
老兵狐疑地打量着他们,却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悻悻地一挥手:“搜!他肯定还没跑远!”
追兵们迅速散开,搜寻痕迹,声音渐渐远去。
树林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三人,心中却波涛汹涌。
刚才那短暂的读心术获取的信息,以及欧斯校长果断的撤离,都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司徒朗确实在急切地寻找黑磁石,甚至不惜动用被控制的维多利亚老师。
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因为欧斯校长的越狱,进入了更复杂、更危险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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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萌学园教室。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却驱不散某些角落窃窃私语带来的微妙气氛。
小优凑到蕊蕊和芭瑞丝旁边,压低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兴奋:
“你们听说了吗?欧斯校长越狱了哦!”
蕊蕊惊讶地捂住嘴,眼睛睁得圆圆的:“真的吗?他为什么突然越狱啊?”
旁边的芭瑞丝正对着一面小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闻言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语气带着一贯的、仿佛洞悉一切的不屑:
“还能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他做了亏心事,怕被长老会审判,心虚了呗!You know?”
她“啪”地合上镜子。
这时,姜莱刚好走进教室,清冷的目光扫过聚在一起的几人,恰好将芭瑞丝的话听在耳中。
她脚步未停,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清晰地在空气中响起:
“长老会的最终审判尚未下达,任何关于欧斯长老有罪的猜测都只是毫无根据的流言。”
她放下书本,抬眼看向芭瑞丝,眼神锐利,“在真相大白之前,随意给一位曾为萌学园立下汗马功劳的长老定性,并非明智之举。”
芭瑞丝被她看得一噎,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想反驳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只得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我……我又没说什么,只是合理推测嘛……You know…”
小优和蕊蕊也吐了吐舌头,赶紧散开坐回自己的位置。
教室里的议论声暂时小了下去。
姜莱面无表情地坐下,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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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离开。
谜亚星和乌克娜娜却被司徒朗派来的老兵叫住,请去了校长室。
新任校长司徒朗脸上带着沉痛的表情,示意两人坐下。
他摩挲着手中一枚样式古朴、镶嵌着绿色宝石的戒指,语气沉重地开口:“叫你们来,是有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们。”
他将那枚戒指轻轻推到乌克娜娜面前。
乌克娜娜的目光落在戒指上,瞳孔骤然一缩——那是她爷爷肯荳姬长老从不离身的戒指!
司徒朗的声音充满了“悲痛”与“愤怒”:“这是肯荳姬长老的戒指……昨天,肯长老来长老会述职,顺便好心想去天牢探视、劝慰欧斯盖达……谁知,那欧斯盖达竟丧心病狂,趁机偷袭了肯长老!等守卫发现时……肯长老已经……不幸遇害了。”
“什么?!”乌克娜娜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猛地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悲伤。
谜亚星及时扶住了她,他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和“悲痛”,但镜片后的眼睛却飞速地转动着。
“遇害?偏偏是肯长老去探视的时候?还是欧斯校长动的手?”
“昨天欧斯校长才告诉我们维多利亚老师被控制去套话,今天就传来肯长老遇害的消息?太巧合了!”
“不要相信他,真假存疑!”
他的思绪飞快,但脸上的表情却控制得极好。
他看向几乎要崩溃的乌克娜娜,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臂,递过去一个极其隐晦的眼神。
乌克娜娜接收到他的暗示,巨大的悲伤被强行压下,转化为一种混合着痛苦、愤怒和“信任崩塌”的颤抖。
她跌坐回椅子上,声音哽咽:“怎么会……欧斯校长他……他怎么能……”演技逼真得连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司徒朗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反应,尤其是乌克娜娜的“崩溃”。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痛”地安抚道:“孩子,我知道这很难接受。请节哀。长老会一定会严惩凶手,给肯长老一个公道!”
他又“安慰”了几句,才让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两人离开。
一走出校长室,远离了可能的视线,乌克娜娜脸上的悲痛立刻收敛,虽然眼圈依旧微红,但眼神已经变得冰冷而锐利。
谜亚星的表情也沉了下来,低声道:“回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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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骑士阁楼。
结界升起,隔绝了内外。
乌克娜娜将司徒朗的话复述了一遍,提到爷爷“遇害”时,她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拿出了我爷爷的戒指!他说是欧斯校长……”乌克娜娜握紧了拳。
“不可能!”焰王第一时间低吼反驳,眼神愤怒,“欧斯校长绝不会做这种事!”
姜莱听完,冷静地开口,提供了一个关键的时间信息:“昨天那个时间段,去天牢探视欧斯长老的,根据我们已知的信息,还有dr.维多利亚。”
她看向谜亚星,“而欧斯校长当时认为维多利亚老师是被控制去套话的。”
谜亚星立刻接话,逻辑清晰:“没错。而且,肯荳姬长老是圣魔导师,实力深不可测。就算欧斯校长真的突然发难,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迅速杀害一位圣魔导师而不引起任何动静。”
他顿了顿,语气肯定,“更别提,以dr.维多利亚的魔法能力,哪怕是被控制状态,也绝不可能参与并完成对肯长老的刺杀。”
欧趴思考着,眼睛一亮:“所以,肯荳姬长老是假死?”
这个结论让他松了口气,“这是他和欧斯校长将计就计的计划?为了麻痹司徒朗?”
“很有可能。”姜莱点头,眼神锐利如刀,“司徒朗自以为除掉了最大的对手(肯长老)和潜在的知情者\/阻碍(欧斯校长),认为局势已尽在掌握。”
她冷笑一下,“他自然就会进行下一步——把那个做了手脚的‘破石头’,交给暗黑大帝。”
焰王皱眉:“可是,那个石头那么重要,司徒朗能轻易拿到并带出去吗?”
“所以,”谜亚星推了推眼镜,接口道,“那个石头所在的地方,肯定不是毫无防备的。我猜……”
他看向姜莱,“就像姜莱说的,应该是‘上锁’的。需要特定的方法、钥匙或者权限才能打开并取出。而这个‘钥匙’,司徒朗很可能已经自以为通过某种方式(比如控制维多利亚老师去套话,或者利用校长权限)搞到手了。”
阁楼内的众人心中豁然开朗。
司徒朗的阴谋似乎在一步步得逞,但实际上,他正被引导着走向一个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
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并准备好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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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学生们轻松的谈笑声,但萌骑士核心成员所在的角落,气氛却微妙地紧绷着。
姜莱和焰王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旁。
中间放着一杯插着两根吸管的、颜色鲜艳的果茶。
焰王似乎没什么胃口,眉头微蹙,显然还在思考着肯长老“遇害”和欧斯校长行踪的事情。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焰王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问着对面的姜莱。
他习惯性地寻求她的分析和判断,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般热情的眼睛里,此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姜莱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先是姿态优雅地拿起吸管,轻轻啜饮了一口果茶,酸甜冰凉的滋味让她微微眯了下眼,像一只慵懒又机敏的猫。
放下杯子,她的目光才转向焰王,清冷的声线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猫抓老鼠,”她红唇微启,吐出几个字,眼神里掠过一丝玩味,“就是要等老鼠自以为安全,在藏身处里把‘奶酪’都啃得差不多了,筋疲力尽、志得意满的时候再去抓,才最好玩。”
她的比喻形象又带着点“坏心眼”的趣味,焰王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他看着姜莱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阴谋诡计的眼睛,心头莫名一松,甚至有点庆幸——庆幸自己是和她站在一边的,而不是她的“老鼠”。
“幸好我和她是一边的。”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出来。
但紧接着,他脑子里又开始不由自主地类比举一反三。
“如果……如果是反过来……”
他偷偷瞄了一眼姜莱精致却淡漠的侧脸,心里默默想着:“那她是猎手,我……我是什么?”
这个想法让他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类比不太对劲,赶紧在心里摇头否定:“不不不,要反过来!我才不是猎物!”
他这边正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活动,表情也因此显得有些纠结和走神。
姜莱将他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不太清楚他具体在想什么,但能猜到大概又是在进行一些“焰王式”的、有点笨拙又有点可爱的思维发散。
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她的眼底。
她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越过了桌面那杯共享的果茶,轻轻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揉了揉焰王那头看起来就有些硬茬茬的头发。
动作快而轻柔,一触即分,自然得仿佛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别想太多。”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清冷里,似乎掺入了一丝极细微的、独独给他的温度,“保存体力,等着‘抓老鼠’就行。”
焰王整个人瞬间僵住,感觉到那只微凉柔软的手在自己发顶留下的短暂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脊椎,让他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加速。
所有的胡思乱想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摸头杀”给震飞了。
他耳根的那点热意迅速蔓延到了脸颊,只能愣愣地看着姜莱,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都忘了要躲开或者说什么。
隔壁桌,乌克娜娜和乌拉拉“姐妹情深”地靠在一起。
乌克娜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脆弱,乌拉拉则小声地“安慰”着姐姐,演技堪称一流,完美地扮演着失去至亲的可怜姐妹花。
成功吸引了周围不少同情和窃窃私语的目光,也为姜莱和焰王这边隔绝出了一小片无人打扰的、泛着淡淡甜腻气息的空间。
姜莱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拿起吸管,又喝了一口果茶。
只是眼角的余光,将焰王那副罕见的、带着点傻气的怔忪模样,清晰地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