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溯源追凶
粮仓被重兵把守,气氛肃杀。萧景渊端坐于临时搬来的木箱上,面沉如水,听着麾下亲兵的禀报。
“将军,查清了。三日前,最后一批运抵的军粮,共五百石,由京西大仓发出,经手人、验收入库记录皆在此。”亲兵递上一卷册簿,声音压低,“所有环节看似无误,唯有其中一名负责文书核验的小吏,名叫赵德明,近来行迹有些可疑。”
“讲。”萧景渊吐出一个字。
“据同僚说,这赵德明家境寻常,但月前突然阔绰起来,在赌坊出手豪爽,还替相好的暗娼赎了身。更蹊跷的是,就在林司匠发现军粮有异的前一晚,他连夜将家中老母和幼弟送出了城,说是‘回乡探亲’。”
线索在此刻高度汇聚。萧景渊眼中寒光一闪,当机立断:“拿人!”
然而,当亲兵如狼似虎地扑向赵德明那位于城南陋巷的小院时,只撞开了一扇虚掩的门。院内空无一人,桌上茶盏尚温,显然人刚离去不久。
“搜!他跑不远!”萧景渊亲自带队,封锁了附近街巷。
一个时辰后,最坏的消息传来。
“将军……人找到了。”亲兵队长脸色难看,声音艰涩,“在……在两条街外的一口废弃古井里。捞上来了,已经……没气了。”
(一) 井边验尸
萧景渊与闻讯赶来的林晚秋站在井边,空气中弥漫着井底淤泥的腥气和水草的腐败味道。
赵德明的尸体被平放在草席上,浑身湿透,面色青白,确系溺亡无疑。仵作初步查验,身上并无明显搏斗伤痕。
“是失足,还是……灭口?”萧景渊声音冰冷,目光扫过围观的、面带惊惧的百姓。
林晚秋蹲下身,不顾污秽,仔细查看赵德明的双手指甲。指甲缝里除了淤泥,还有一些……极细微的、与军粮中同源的透明沙粒!
她心头一凛,再凑近嗅了嗅,除了井水的土腥,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不自然的甜腥气。
“不是失足。”林晚秋站起身,语气肯定,“他是被人弄晕后,再投入井中的。”
萧景渊猛地看向她。
“将军请看,”林晚秋指向尸体,“若是清醒状态下落井,求生本能会让人在水中拼命挣扎,指甲缝里应满是井壁的抓痕与青苔。但他的指甲相对完好,只有淤泥。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低声道:“我闻到了一丝‘迷迭散’的味道。此物能令人四肢无力,意识昏沉,剂量稍大便能致人昏迷,落入水中,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二) 线索中断与新的方向
唯一的线索,看似彻底断了。
幕后黑手行事狠辣果决,根本不给他们顺藤摸瓜的机会。
回到临时指挥所,气氛凝重。萧景渊一拳砸在案几上,木屑纷飞。“好一个死无对证!”
林晚秋却相对冷静。她沉吟片刻,道:“将军,线索并非完全断了。至少告诉我们三件事。”
“其一,对方在密切关注我们的动向,反应如此之快,说明其眼线可能就在我们周围,或者……在你能调动的人手之中。”
此言一出,萧景渊眼神骤然锐利,扫过门外肃立的亲兵,心中寒意顿生。
“其二,”林晚秋继续分析,“赵德明指甲缝里的‘细沙’,证明他直接接触过毒粮,甚至可能参与了掺入的过程。他一个文书,为何能接触到实物?说明调包环节,可能就发生在文书核验这个看似最不起眼的步骤。”
“其三,”她目光深邃,“他们如此急着杀掉赵德明,恰恰说明赵德明知道得不少,而且……可能不止他一个。这条线上,还有更重要的人,他们必须保住。”
(三) 风暴之眼
萧景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墨先生……”他低声念着这个由林晚秋告知的名字,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对手的可怕。不在战场,却在帝国的肌体内部,运作着如此精密而恶毒的阴谋。
“他就像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每次只露出一点点尾巴,当我们想去抓时,他就能果断断尾求生。”
林晚秋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断尾虽能求生,但每一次断尾,也会留下血迹,暴露它更多的行踪。赵德明就是那条被断掉的尾巴。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懊恼,而是顺着‘血迹’去找。”
“血迹?”
“他骤然暴富的财帛来源,他替暗娼赎身的去处,他送出城的老母和幼弟现在何方……还有,他近期与谁往来密切。杀掉一个人容易,但抹去所有活人留下的痕迹,难如登天。”
萧景渊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斗志。他转身,看向林晚秋:“你说得对。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在阴影里的战争。”
他立刻下令,兵分两路:一队精干人手,秘密追查赵德明送走的家眷;另一队,则由他亲自挑选绝对可靠的心腹,从赵德明的社交圈和财物往来入手,进行更隐秘的调查。
井边的“意外”,没有终结追查,反而像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更深的涟漪。幕后的黑手已然察觉,而执灯者林晚秋与将军萧景渊,正一步步逼近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