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塞外围巡,旌旗猎猎,马蹄声碎。
康熙帝率亲近大臣、八旗劲旅逶迤北行,纵马于苍茫草原之上,张弓于凛冽秋风之中。
此番巡猎收获颇丰,猎得虎豹熊罴众多。
龙心大悦之下,康熙帝命设盛宴于行营,烹炙野味,犒赏兵士。
宴设当日,远在皇陵祭祀良妃的八阿哥胤禩听闻父皇巡猎归来且设宴庆贺,特意命人快马加鞭,呈送一只名贵的海东青为贺。
那海东青本是万鹰之神,羽黑如墨,目锐如电,历来被满人视为神圣之鸟。
谁知当金笼呈至御前,众人皆惊——那鹰萎靡不振,双目无神,羽毛凌乱,在笼中苟延残喘。
康熙帝见状,面色骤沉。
原本欢腾的宴席顿时鸦雀无声,唯有塞外秋风呼啸而过,卷起帐幔猎猎作响。
康熙帝凝视笼中奄奄一息的海东青,忽而怒发冲冠,一掌击在案上,震得杯盘作响:“胤禩此子,安敢如此!”
原来海东青在满族文化中象征勇猛与忠诚,献上垂死之鹰,不啻为极大不敬。
更巧的是,八爷门下的臣子前段时日联名上奏,请旨严惩废太子胤礽,言辞激烈,让康熙认为他们有不臣之意。
此事本已让康熙帝心生芥蒂,如今这垂死的海东青,恰似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帝王心中最深的疑虑与愤怒。
万岁爷当即下旨严斥八阿哥,更在数日后的朝会上,当着一众大臣的面,怒不可遏地斥其为“辛者库贱妇之子”。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那些原本支持八爷的臣子们面面相觑,十之八九都散了支持的心思。
八爷,已是无缘帝位了。
经此一事,康熙帝的身子似乎每况愈下,然而他对权势的把握却愈发紧密。
朝中风波稍定,十四阿哥胤禵与若曦的婚期已至。
婚后不久,胤禵便奉命前往西北军营,若曦收拾行装准备随行。
临行前,若曦特来将军府与姐姐若兰告别。
她见姐姐独自站在廊下,身影单薄的好似要随风而去,不禁心生怜惜:
“姐姐,我此番回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你可有什么要带给阿玛额娘的?或者写封家书也好?”
苏姝姝略皱眉,思索一番,终是提笔写就一封家书。
笔墨在宣纸上洇开,字迹清丽却带着几分疏离。
“若曦,保重。”
她轻声道,将信笺递出。
“姐姐也要好好的。”若曦接过书信,犹豫片刻,还是压低声音道:“如今八爷禁足府中,后面恐怕……姐姐住在将军府,我也放心些。”
苏姝姝岂会听不出若兰的言外之意?
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意味深长地挑眉:
“放心,我明日就回庄子上,清修祈福。”
若曦愣了下,随即展颜笑道:
“姐姐通透,如此我便能少些担心了。”
姐妹二人又话别片刻,若曦登车离去。
苏姝姝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
秋风卷起她的衣袂,带来些许凉意。
可下一秒,她在脑海中轻快的和系统001道:
【原主的念力值满了吗?】
【当然,圣旨已定,若曦回了西北,念力值就满了。】系统的电子音毫无波澜。
【原本还以为是她和十四成婚时就会满了,结果竟然是要等到若曦回西北。】
【念力者的执念不清晰,以至于任务者行动容易出现偏差,系统已经和主神反应过了,应该很快就能收到回复。】
【唔,那今晚就吃锅子吧。】
苏姝姝话题转得飞快。
系统却毫不在意:【那本系统也要去兼职了。】
两人的对话草草结束。
苏姝姝当即吩咐管事在庭院中支起小架,上面烤着庄子上新送来的羊肉。
锅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烤肉滋滋作响,香气四散开来,勾得人食欲大动。
心中最后那抹怅然彻底消失不见,苏姝姝眼里心里全专注在眼前的吃食上了。
次日清晨,苏姝姝吩咐人收拾行装,乘着马车回到了京郊的庄子上。
八爷如今禁足在府中,庄子里的人也都心有惶恐,唯恐主子地位不稳,牵连到下面的奴才。
见兰侧福晋安然返回,管事的顿时可怜巴巴地围了上来,明里暗里打听八爷府的状况。
“一切安好,安心做事,主子爷就不会亏待你们。”苏姝姝淡然道。
她虽不知这些奴才们的最终结局,但想到四阿哥的承诺,心下稍安,想来自己应当能护住这些无辜之人。
而此时,刚被皇上召入京城处理政事的胤禛,得知若兰已回庄子的消息,竟有些失态:“你说什么?”
高无庸垂首禀报:
“兰姑娘今早收拾了行装,如今已到庄子上了。”
“她倒是消息灵通,这是躲着爷了。”胤禛语气平淡,眸色却深了几分。
高无庸心下却不这样想,却也不敢反驳。
静默片刻,忽听四爷吩咐道:
“去将皇阿玛赏的妃色织锦缎送去庄子上。”
“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胤禛叫住正要退下的高无庸,“让府里绣娘做好了再送去。”
说着,他在纸上写了几笔,顿了一下,又轻咳一声,还是递给了高无庸。
高无庸展开一看,心下愕然——这竟是兰姑娘的尺寸!
他收敛震惊的神色,躬身退下。
书房内,胤禛耳尖微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若兰穿上新衣时的模样。
恍惚间,独属于她的幽香似乎慢慢侵占了整个空间,让他避无可避,只能任由自己沉醉其中。
窗外秋风瑟瑟,卷起满地落叶,而四王爷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那火苗跃动着,照亮了他深不见底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