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之后,并非预想中的漆黑一片。一条宽阔的甬道向前延伸,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幽绿色磷光的奇异矿石,提供着微弱而诡异的光源,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鬼域。空气中那股混合了陈腐、血腥与檀香的气味更加浓郁,还隐隐夹杂着一丝……类似草药,却又更加阴寒刺鼻的味道。
甬道两旁,不时出现一些侧室。慕容昭示意影卫小心查探。侧室内堆放着一些蒙尘的陶罐、兽皮卷轴,以及更多刻满符文的骨器、石器,像是一个仓库或者研究场所。在一个侧室中,他们甚至发现了一些浸泡在不明液体中的、形态怪异的人体或动物器官标本,看得姜雨棠胃里一阵翻涌,阿箬更是小脸煞白,紧紧抓住姜雨棠的衣角。
“他们在进行某种……邪恶的试验。”慕容昭声音冰冷,这些发现印证了幽冥府利用邪术和活体实验的猜测。
继续前行,甬道尽头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主殿。主殿中央,有一个凹陷的池子,池壁由漆黑的石头砌成,池内并非水流,而是翻滚涌动着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骨寒气的黑色液体,那浓烈的血腥与腐朽气息正是由此而来。池子周围,按照特定的方位,矗立着九尊形态各异的蛇形石雕,蛇口大张,对准中央黑池。
而在主殿最深处,有一座高高在上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造型古朴、通体漆黑、表面密布着与蛇瞳同源纹路的石匣。石匣紧闭,但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凝聚了世间至阴至邪之气的能量波动,正源源不断地从石匣中散发出来,与中央的黑池、周围的蛇雕形成某种诡异的能量循环。
“是……是那个!”阿箬指着石台上的黑匣,声音带着恐惧与激动,“阿婆说的……被墨渊偷走的‘圣蛊’核心!兽皮卷上记载的……力量的源头!但它……它被污染了!变得好邪恶!”
慕容昭与姜雨棠心神剧震!这就是墨渊当年盗走的、真正的圣蛊传承核心?数十年来,它一直被幽冥府供奉在此地,用这邪恶的黑池和阵法滋养、扭曲?
“这黑池……”姜雨棠忍着不适,仔细观察,“里面的液体……好像是……”
“是混合了剧毒、怨念和某种阴属性天地精华的‘养料’。”慕容昭感知着池中能量,脸色阴沉,“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污染并控制圣蛊的力量,将其转化为他们所需的邪能。”
他目光扫过那九尊蛇雕:“这是一个转化法阵,将圣蛊原本可能中正平和的力量,扭曲成至阴至邪之物,用以施展那些恶毒诅咒,比如……我身上的幽冥噬心咒。”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慕容昭身上的诅咒,其根源力量,很可能就来自于这个被污染扭曲的圣蛊核心!
“必须毁掉它!”姜雨棠斩钉截铁。这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的祸害。
慕容昭却摇了摇头,目光凝重:“不能贸然动手。这法阵与核心相连,强行破坏,可能会引起能量失控爆炸,或者……释放出里面被禁锢的、更可怕的东西。”他能感觉到,那石匣内部,封印着一股极其狂暴而邪恶的意识。
就在这时,主殿一侧的阴影里,传来一个沙哑、干涩,如同两块骨头摩擦般的声音:
“呵呵呵……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找到这里……还带来了……钥匙……”
众人悚然一惊,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黑色斗篷、身形干瘦佝偻的老者,拄着一根扭曲的蛇头木杖,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他面容枯槁,眼窝深陷,瞳孔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幽绿色,与那蛇瞳宝石如出一辙。他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死气与那黑池同源的能量波动。
“守墓人?”慕容昭持剑戒备,将姜雨棠护在身后。
“守墓?不……”老者发出嗬嗬的怪笑,“我是‘饲主’……负责喂养‘圣神’的仆人……”他贪婪的目光扫过慕容昭,最终落在姜雨棠身上,幽绿的瞳孔猛地亮起,“还有……完美的‘容器’和‘药引’……终于……终于等到了!”
容器?药引?姜雨棠心中警铃大作!
老者猛地举起蛇头木杖,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嗡——!”
中央的黑池瞬间沸腾!翻滚的黑色液体中,凝聚出数条更加凝实、宛如实质的漆黑触手,带着滔天的怨念与死气,朝着慕容昭等人扑来!同时,那九尊蛇雕的幽绿蛇瞳也亮起光芒,射出九道绿色光柱,交织成一张大网,笼罩而下!
“保护太子妃!”慕容昭厉喝,软剑罡气暴涨,迎向那漫天袭来的触手与光网!剑罡与邪力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
两名影卫也奋力抵挡,但那些触手和光网力量极强,且蕴含着精神侵蚀,让他们应对得极为吃力。
而那老者,则趁着混乱,身形如同鬼魅,直扑姜雨棠!他枯瘦的手爪探出,目标赫然是姜雨棠的脖颈!他要抓活的“容器”!
“找死!”慕容昭目中杀机爆射,想要回援,却被更多的触手和光网死死缠住!
眼看那枯爪就要抓住姜雨棠——
“别碰棠棠姐姐!”阿箬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从姜雨棠身后冲出来,将一直攥在手里的、她之前配置的驱邪药粉,用力朝老者脸上撒去!
药粉带着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老者动作一滞,幽绿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袖袍一挥,一股阴风将药粉吹散。但就这瞬间的耽搁——
姜雨棠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猛地将怀中那个已经空了的、但依旧残留着她血迹和草叶气息的锦囊扯下,将最后一点荧光粉末混合着自己的指尖血(她悄悄咬破的),用力按向了老者探来的手爪!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老者的手爪接触到那蕴含净化之力的荧光与血,瞬间冒起黑烟,发出凄厉的惨叫!他手上的皮肉如同被腐蚀般迅速消融,露出森森白骨!
“啊!净蚀之血!你果然是……!”老者又惊又怒,连连后退。
趁此机会,慕容昭爆发出全部实力,剑罡如同烈阳炸开,将周围的触手与光网瞬间清空!他身形一闪,已来到老者面前,软剑带着冰冷的杀意,直刺其心口!
老者慌忙举起蛇头木杖格挡!
“铛!”
木杖应声而断!剑锋去势不减,瞬间穿透了老者的胸膛!
老者身体一僵,幽绿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不甘,死死盯着慕容昭,又看了看姜雨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你们……阻止不了……圣神苏醒……府主……会……”
话语未尽,他头一歪,气息断绝。身体迅速干瘪风化,最终化作一蓬黑灰,消散在空中。
随着老者的死亡,主殿内的邪异能量似乎失去了核心操控,变得混乱起来。黑池不再沸腾,蛇雕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但那个石台之上的黑色石匣,散发出的邪恶波动却并未停止,反而……似乎更加活跃了?
慕容昭收回剑,快步走到姜雨棠身边,确认她无恙,才将目光投向那个石匣。
摧毁,还是封印?这被污染的圣蛊核心,如何处理,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而老者临死前的话,也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幽冥府的府主,以及他所谓的“圣神苏醒”,又意味着什么?
神庙深处的秘密,似乎只揭开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