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玄铁暗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氤氲水汽和几乎要烧穿她脊背的锐利视线。姜雨棠背靠着冰冷刺骨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脸颊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连带着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一片艳丽的绯红。
完了完了完了!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在疯狂刷屏。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偷看太子洗澡!还被抓了个正着!那声吞咽……天杀的,他肯定听见了!慕容昭那张冰封万里的脸和那句裹着冰碴子的“滚出去”,如同魔咒般在她耳边回响。羞愤、懊恼、无地自容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只想立刻、马上、瞬间消失在原地!
姜雨棠捂着脸,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抬脚就想朝着来路狂奔逃离这“犯罪现场”。然而,巨大的羞窘让她手脚发软,脑子里一片浆糊,脚下更是不辨方向,慌乱中竟一头朝着与书房出口相反、光线更幽暗的回廊深处冲去!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娇柔的痛呼。
她根本没看清回廊拐角处那根粗壮的朱漆廊柱,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力道之大,让她眼前瞬间金星乱冒,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软软向后倒去。
预期的冰冷地面并未触及。
一只带着滚烫湿意、骨节分明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从斜后方伸来,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那手掌的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瞬间止住了她下坠的趋势。灼热的温度透过她单薄的春衫,如同烙铁般烫在她腰侧的肌肤上,带来一阵强烈的、陌生的酥麻感,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姜雨棠惊得浑身一颤,连额头的剧痛都忘了,猛地回头!
撞入视线的,是慕容昭那张放大的、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显然刚从浴池中出来,只来得及匆匆披上一件墨色寝衣。衣襟松散地系着,露出一片紧实光滑、还挂着晶莹水珠的蜜色胸膛。湿漉漉的墨发凌乱地贴在额角颈侧,水珠沿着他刀削斧劈般的下颌线滚落,滴在锁骨凹陷处,再没入微敞的衣襟深处。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此刻如同淬了寒冰又燃着暗火的深渊,正死死地锁住她!
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清冽雪松气息的温热湿意,近到她能看清他浓密睫毛上挂着的水珠,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胸膛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弧度,以及……他眼中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翻腾的怒意和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审视。
姜雨棠瞬间屏住了呼吸,猫儿眼因惊愕和疼痛而睁得溜圆,水光潋滟,眼尾那抹天生的、微微上挑的弧度,此刻因羞窘和惊吓而染上了薄红,如同三月桃花瓣尖上最诱人的那一点胭脂。鼻尖小巧挺翘,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翕动。饱满的菱唇无意识地微张着,露出一点洁白的贝齿,唇瓣是天然的、不点而朱的嫣红,如同熟透的樱桃,诱人采撷。额角被撞红了一片,在瓷白如玉的肌肤上格外显眼,非但没有破坏美感,反而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脆弱和……妖精般惊心动魄的艳色。
慕容昭扣在她腰肢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一分。掌下那纤细柔软、不盈一握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惊人的弹性和温热。她身上独有的、混合着一点椒麻食物香气和淡淡女儿香的清甜气息,霸道地侵入他的感官。视线里,是她近在咫尺的、因惊吓和疼痛而泫然欲泣的脸。那双水光盈盈的猫儿眼,眼尾上挑,带着惊惶无措的媚意,鼻尖微红,菱唇微张,如同被雨水打湿的、颤巍巍的娇花,又像误入凡尘、受惊失措的妖精,美得惊心动魄,也……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
一股极其陌生的、强烈的悸动,如同被点燃的野火,毫无征兆地在他沉寂冰冷的心湖深处轰然炸开!伴随着这股悸动的,是掌心传来的、那股奇异的、如同微弱电流窜过的酥麻感,顺着他的手臂一路蔓延,直抵心口!这感觉来得如此迅猛而陌生,让他扣在她腰肢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喉结也下意识地滚动了一圈。
空气仿佛凝固了。幽暗的回廊里,只剩下两人清晰可闻的、交织在一起的急促呼吸声。他掌心滚烫的烙铁紧贴着她的腰肢,她身上清甜的暖香萦绕着他的鼻尖。视线纠缠,一个怒意未消却暗流汹涌,一个羞愤欲死又惊惶脆弱。那无声的张力,比方才在浴池中更甚百倍!
姜雨棠被他那深沉得如同漩涡般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腰肢上那滚烫的触感和奇异的酥麻更是让她浑身发软。她想挣脱,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大雄性气息完全笼罩的慌乱让她几乎要哭出来,眼里的水汽迅速凝结,化作两颗晶莹的泪珠,颤巍巍地挂在浓密卷翘的长睫上,欲落未落。
“殿……殿下……”她带着浓重鼻音,声音破碎而颤抖,“放……放开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走错路了……” 解释苍白无力,带着哭腔,更像是小猫般的呜咽。
慕容昭的目光,死死地焦着在她睫毛上那两颗摇摇欲坠的泪珠上。那泪珠折射着幽暗的光线,如同最纯净的水晶,衬得她那张妖精般美艳又脆弱的小脸更加勾魂摄魄。扣在她腰间的掌心,那阵奇异的酥麻感越发清晰,甚至隐隐有些发烫。他喉头又是一紧,一股从未有过的、近乎暴戾的冲动在心底翻涌——想用力收紧手臂,将这惑人的妖精彻底揉进怀里;又想狠狠将她推开,远离这扰乱他心神的气息。
最终,他只是猛地松开了手!
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姜雨棠踉跄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廊柱。
腰肢上那滚烫的禁锢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落落的凉意,但方才那阵奇异的酥麻感却仿佛烙印般留在了肌肤深处,久久不散。她扶着冰冷的柱子,惊魂未定地看着他,泪珠终于不堪重负,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留下一道湿凉的痕迹。
慕容昭收回手,负在身后。那沾着她体温和淡淡馨香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下,无意识地捻动着,指腹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腰肢的惊人触感。他胸膛起伏,强行压下心底那翻腾的陌生情绪,俊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只是那眼底深处翻涌的暗流,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汹涌难测。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带着未散的怒意、一丝狼狈,以及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占有欲。薄唇紧抿,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冷冷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回、棠、梨、苑。”
“没孤允许,不许再踏入揽月轩半步!”
说完,他不再看她,猛地转身,墨色寝衣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一身未散的湿气和水汽蒸腾出的、更加浓烈的雪松气息与凛冽寒意,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回廊的阴影深处。
姜雨棠扶着冰冷的廊柱,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腰肢上那残留的灼热酥麻感和他最后那冰冷命令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指尖却无意识地拂过被他扣住的地方,那里仿佛还带着他掌心的烙印。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那碗椒香醒酒汤……早已不知去向。只有袖袋里那个装着醒藤木屑的香囊,依旧紧贴着肌肤,散发着清冽的草木气息,却再也无法平息此刻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