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喂食东宫
慕容昭那句“缺个会喂食的太子妃”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御花园轰然炸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姜云简手中玉骨折扇“啪嗒”落地,温润假面寸寸龟裂,素来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寒光四射。
林氏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前瞬间天旋地转,耳边嗡鸣一片,连女儿的惊呼和侍女的尖叫都变得遥远模糊。她喉头一甜,身体软得像抽去了所有骨头,藕荷色的罗裙如凋零的花瓣委顿于地,发间那支象征娴雅的白玉兰钗斜斜坠下,敲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清脆却绝望的轻响。
御花园死寂如坟,只剩红油汤底在铜锅里“咕嘟咕嘟”翻滚,辛辣霸道的香气成了唯一活物,顽强地对抗着满园的花香脂粉,更添几分荒诞。
姜雨棠被他牢牢按在冰凉坚硬的朱红宫墙上,唇瓣残留着滚烫的麻意和属于他的、混合着沉水香与霸道麻辣烫气息的掠夺感。**那瞬间的触感陌生、强势、不容抗拒——微凉的唇瓣带着蛮横的力道覆压上来,辗转吮吸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顺着唇齿蔓延开,激起一阵阵让她头皮发麻、几乎窒息的战栗。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沉水香的冷冽和麻辣的侵略性,强势地侵占了她的呼吸,连同那花椒的麻、辣油的辛、芝麻酱的醇,都成了这个烙印般初吻的诡异注脚。一种被侵犯、被剥夺的强烈羞耻感和无处宣泄的愤怒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推——
慕容昭猝不及防,竟被她推得向后踉跄了半步。
朱红宫墙冰凉坚硬的触感还残留在背上,唇上更是火辣辣一片,仿佛还带着方才那个吻里残留的花椒麻意和他灼热吮吸的印记。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清冽沉水香与霸道麻辣烫气息的诡异混合体。这混乱的、极具冲击性的感官风暴,几乎要把姜雨棠的理智冲垮。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轰鸣,唇瓣上那被碾压吮吸过的麻痛感像耻辱的烙印,提醒着她刚刚被当众掠夺了什么!
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玄衣蟒袍、身姿挺拔的男人。晨光勾勒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此刻竟泛着一种被蹂躏过的、异常诱人的水润光泽。最要命的是他那双凤眸——方才被辣意蒸腾出的生理性水光尚未完全褪去,眼尾那粒小小的褐色泪痣在薄红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浓烈情绪,如同深海漩涡,带着意犹未尽的餍足和一丝被打断的、危险的阴鸷,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他品尝后甚为满意的猎物!** 他抬手,修长如玉的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回味无穷的意味,缓缓擦过自己的下唇,眼神却依旧牢牢锁着她,仿佛在无声宣告:这滋味,他很满意。**这无声的宣告,像一盆滚油浇在姜雨棠被侵犯的怒火上,烧得她理智全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声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尖叫陡然划破空气:**
“不——!!!”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兵部尚书之女林婉儿,脸色惨白如纸,纤纤玉指颤抖地指着慕容昭被推开的方向。她发髻间珠翠乱颤,腰间巨大的荷包上密密麻麻绣满了“昭”字和红心!
“殿下!殿下您……您怎么能……” 她看着慕容昭泛着水光的唇瓣,再看看姜雨棠,悲愤交加,白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小姐!”丫鬟尖叫着去扶,混乱中,那巨大的“昭心”荷包被扯落,“哗啦”一声,滚出刻字的核桃、抽象太子绣像手帕、甚至几块小心包着的点心渣!
**“噗嗤——”一声没憋住的笑,从角落传来,又迅速被捂住。**
**众人目光扫去,只见身着月白云锦蟒袍的三皇子慕容珏,正弯腰优雅地捡起滚到他脚边的一颗刻着“昭”字的核桃。他面容俊美阴柔,狭长的狐狸眼天生含情,此刻微微弯起,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仿佛眼前这荒唐混乱的一幕只是场有趣的折子戏。他缓步走到被丫鬟扶着、刚刚悠悠转醒、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林婉儿身边,蹲下身,将那枚核桃轻轻放在她虚软无力的掌心。**
**“林小姐,”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眼神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向林婉儿混乱的意识深处,“你的心意,殿下今日怕是……无暇体会了。瞧瞧,都被这‘新奇别致’的吃食迷了心窍呢。”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那口咕嘟作响的铜锅和面红耳赤、唇瓣红肿的姜雨棠,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和引导,“这‘妖异之物’,竟能惑得殿下如此失态,当众……唉,真是闻所未闻。林小姐一片痴心,可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他这番话,看似安慰,实则字字诛心!将太子反常的举动完全归咎于姜雨棠的“妖异之物”和“迷惑”,不仅坐实了林婉儿心中姜雨棠是“妖女”的想法,更是在所有听见的贵女心中埋下了这颗怀疑的种子!林婉儿原本涣散的眼神在听到“妖异之物”、“惑得殿下失态”、“当众……”等字眼时,猛地聚焦,怨毒地射向姜雨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竟是被刺激得再次晕厥过去!**
**慕容珏满意地看着林婉儿彻底晕死,这才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双含笑的狐狸眼扫过全场,尤其在姜雨棠那红肿刺目的唇瓣和慕容昭意犹未尽的神情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深处是冰冷的算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场闹剧,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姜家女,好一把锋利的刀!**
“大胆!”福安公公尖细的嗓音带着惊惶和怒意响起,他狠狠瞪了一眼地上晕倒的林婉儿,转向姜雨棠,“竟敢直呼太子殿下名讳!还推搡殿下!还不跪下请罪!”
“请罪?!”**姜雨棠的怒火被彻底点燃,烧掉了最后一丝理智和敬畏,更烧红了她的眼眶!她指着自己依旧残留着麻痛和陌生气息、红肿不堪的唇——那是她被强行剥夺初吻的铁证!又指向那口“咕嘟”翻滚、此刻却仿佛成了她“罪证”的铜锅,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委屈而剧烈颤抖,带着破碎的哭腔:**
“该请罪的是谁?!我好好献艺!遵的是太子殿下的懿旨!做的是‘新奇别致’的点心!是他!”她猛地指向慕容昭,指尖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戳到他挺直的鼻梁,“是他自己吃了,被辣得眼泪汪汪耳根滴血!也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拖过来按在墙上……他、他……”**后面的话如同尖刺卡在喉咙,那被当众强吻的屈辱感和唇上挥之不去的触感让她浑身血液都羞愤得快要逆流!而三皇子那句诛心的“妖异之物”、“迷惑”更是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口!她成了什么?一个用邪门歪道勾引太子的妖女?!苦涩如同黄莲,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压过了愤怒。她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通红得几乎滴血,狠狠一跺脚,声音尖利得破了音:**
“他轻薄于我!还要我请罪?!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声控诉,充满了被侵犯的愤怒、被冤枉的苦涩和走投无路的绝望!**
她这一番连珠炮般的控诉,句句惊世骇俗!把太子被辣哭的窘态和他强吻的“暴行”赤裸裸摊开!御花园空气凝固,只剩铜锅“咕嘟”和林婉儿丫鬟压抑的啜泣。
所有人的目光,惊骇欲绝地在暴怒又委屈的姜雨棠、神色莫测的太子、以及地上那堆“痴心”之间来回扫视。三皇子慕容珏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震惊而痛心”的表情,微张着嘴,轻轻摇头,那双含笑的狐狸眼里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说:“看,我说的没错吧?果然是妖女惑主,颠倒黑白。”
姜云简弯腰捡起玉骨折扇,手指用力到泛白,几乎要将扇骨折断。他脸上惯常的温润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山雨欲来的沉冷和滔天的怒意。他几步上前,高大身影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将备受屈辱的妹妹完全挡在身后,隔绝了太子那侵略性的目光和众人探究、鄙夷的视线。对着慕容昭,他深深一揖,姿态恭敬,声音却像淬了万载寒冰:
“殿下息怒。舍妹年幼无知,言语无状,冲撞天颜,臣代她向殿下请罪。”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慕容昭,每一个字都像冰凌砸在地上,“然,舍妹所言,句句关乎女子清誉名节,更关乎我姜家门楣!今日之事,众目睽睽,殿下是否……也该给姜家一个交代?”
“交代?”慕容昭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辣意灼烧后的独特质感,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慵懒。他完全无视了姜云简话语里的锋芒和护妹心切的怒意,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坚实的屏障,再次精准地钉在姜雨棠因愤怒而涨红、因羞耻而更显娇艳、此刻却蒙上一层苦涩的脸上。他刚刚擦过唇瓣的指尖,似乎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还在回味那柔软灼热的触感。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让所有人屏息的弧度,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近乎无赖的宣告:
“孤方才,不是已经给过交代了?”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全场呆滞、惊恐、鄙夷的面孔,扫过地上再次晕死的林婉儿和那堆象征着“痴心错付”的信物,最终落回姜云简身后那抹倔强又脆弱的身影上,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如同金口玉律,不容置疑:
“孤的东宫,缺个会喂食的太子妃。”
“姜雨棠,你,来不来?”
轰——!
这句话比刚才的吻更具毁灭性的杀伤力!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姜家侍女带着哭腔,指甲更深地掐入林氏的人中。林氏在剧痛和更强烈的刺激下,眼睫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恐怖声响,竟真的又挣扎着睁开了一丝眼缝。她眼神涣散无光,嘴唇哆嗦着,刚被侍女灌了半口参汤,试图压惊,就听到了慕容昭那句石破天惊的重复宣告——“孤的东宫,缺个会喂食的太子妃。姜雨棠,你,来不来?”
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林氏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那声未出口的悲鸣被彻底堵死。她两眼翻白,参汤碗“哐当”一声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摔得粉碎,滚烫的参汤溅湿了华贵的裙裾,而她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再次软倒下去,这次是彻彻底底、面如金纸地晕死过去,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夫人!!”侍女的尖叫带着彻底的绝望和哭嚎。
姜远山脸色铁青,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全靠管家用尽全力死死架住才没瘫倒在地。他嘴唇哆嗦着,指着慕容昭,又看看被儿子护在身后、气得浑身发抖、唇瓣红肿得刺眼、眼神却充满屈辱和倔强的女儿,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下,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姜家百年清誉,今日竟毁于一旦!还要背上“妖女”的污名!
贵女们彻底乱了套,花容失色。震惊、嫉妒、难以置信、荒谬感……各种情绪在她们脸上交织变幻。芳菲宴?选太子妃?这跟她们预想的、充满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比拼的、优雅含蓄的竞争完全不同!姜雨棠,这个她们眼中“粗鄙不堪”的姜家女,竟然用一口市井铜锅和一碗辣哭太子的汤,就这么……被太子当众点牌了?!还要直接做太子妃?!这简直颠覆了她们所有的认知和想象!地上晕倒的林婉儿仿佛成了她们集体心碎和恐惧的象征——下一个被“妖女”害的,会不会是她们?
“荒谬!简直荒谬绝伦!”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骤然响起,如同洪钟震碎了诡异的死寂!
众人循声惊恐望去,只见御花园入口处,帝后的仪仗不知何时已然驾临!明黄的华盖下,气氛肃杀!出声的正是当朝太傅,一位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他气得胡子都在剧烈发抖,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那口还在嚣张“咕嘟”的铜锅、现场的一片狼藉(尤其是地上再次晕死的林婉儿和她散落的“痴心”)、以及宫墙下那对姿态暧昧(在他眼中)的男女,痛心疾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拔高:“陛下!皇后娘娘!你们看看!看看!堂堂皇家御苑,芳菲盛宴!竟成了……成了庖厨杂耍、痴怨情仇之地!市井烟火污秽不堪!秽乱宫闱!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更是……”他实在难以启齿太子被辣哭还被“妖女”迷惑当众轻薄强娶的惊天丑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老脸涨红,“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
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慕容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汁,周身散发的帝王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混乱的空气。他目光如淬毒的利刃,先扫过地上彻底昏死、面无人色如同死人的林氏和摇摇欲坠、面如死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的姜远山——姜家,世代簪缨,清流砥柱,竟养出此等……祸水妖女?!他的视线如同烙铁,狠狠钉在宫墙下:儿子慕容昭,耳根那片惊心动魄的绯红尚未褪尽,薄唇水润微肿,带着明显的被“蹂躏”过的痕迹,眼神却异常执拗,甚至……带着一丝回味与满足?!而那女子,姜雨棠,被其兄长死死护在身后,虽只能窥见半边侧脸,但那红肿刺目、如同被狠狠采撷过的唇瓣,以及此刻挺直脊背、眼神亮得惊人却充满倔强与……挑衅(在他眼中)的姿态,在皇帝心中,已然坐实了“妖女惑主”、“秽乱宫闱”的滔天罪状!一股被冒犯的、暴戾的帝王之怒如同火山般在胸中喷涌——这姜家女,竟敢当众令太子失仪至此!毁皇家颜面!其心可诛!
他身旁的沈皇后,凤眸中的惊疑瞬间化为冰冷的寒潭与刻骨的厌恶。她清晰地看到了姜雨棠那被蹂躏得红肿不堪的唇瓣,那简直是昭示着“淫邪”的印记!再联想到太子方才那句惊世骇俗的宣言和此刻不顾一切、罔顾礼法的态度,心猛地沉入谷底,冰冷刺骨。这女子,究竟用了什么下作手段?一碗来历不明、气味冲天的辛辣之物,竟能引得素来冷情自持、不近女色的昭儿当众失态,强吻贵女,甚至罔顾圣意、强索为妃?这简直是东宫之耻!皇室之辱!祸国殃民的妖孽!她看向姜雨棠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用邪术蛊惑人心的妖物,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恨不得立刻命人将这祸根拖出去乱棍打死!
气氛瞬间降至绝对零度!沉重的帝威如同万丈冰山轰然压下,令人窒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口一直嚣张“咕嘟”的铜锅,此刻仿佛也被这恐怖的威压彻底震慑,翻滚的汤底骤然平息,只余下微不可闻的、如同垂死呜咽的“咕嘟”声。
**三皇子慕容珏早已敛去了唇边所有笑意,垂手恭立在帝后仪仗侧后方,姿态谦卑温顺,如同最恭敬的臣子。只有那双低垂的、狭长的狐狸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精光。很好,父皇母后的怒火已被彻底点燃,这把名为“姜雨棠”的妖火,烧得越旺越好!**
然而,风暴中心、承受着所有帝后怒火和“妖女”污名的慕容昭,却像置身于另一个空间,彻底隔绝了这足以碾碎一切的滔天威压。他甚至向前稳稳地踏出了一步,玄色蟒袍的衣摆在冰冷的石板上拂过,带起细微的尘埃。他全然无视了面沉如水、怒意滔天的帝后,无视了气得浑身发抖、几欲昏厥的太傅,无视了所有惊骇、鄙夷、恐惧的目光。他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宫墙边那个倔强得如同带刺小辣椒、此刻却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恶意与冤屈的身影。他微微歪了歪头,薄唇轻启,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透所有喧嚣、不容置喙的势在必得,和一丝因回味方才掠夺而起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慵懒与餍足:
“说话。来,还是不来?” **这简单的五个字,如同无形的枷锁,再次狠狠套在了姜雨棠的脖颈上!**
**姜雨棠被逼到了真正的绝境!巨大的羞愤(唇上那清晰无比的麻痛感和属于他的沉水香气息如同附骨之蛆,时刻提醒着她被当众侵犯的耻辱!)、无边的恐惧(帝后那如同看秽物妖孽般的冰冷目光,那几乎实质化的杀意,家族可能面临的灭顶之灾!)、荒谬绝伦的错愕(这一切,竟都源于一碗她精心调制的麻辣烫?!)以及一丝丝连她自己都痛恨的、被如此强势宣告和掠夺后身体产生的、不受控制的、战栗般的奇异悸动……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撕扯,几乎要将她撕裂!她看着慕容昭那双被辣意蒸腾得水光潋滟、此刻却燃烧着惊人火焰和赤裸裸占有欲的凤眸,看着他耳根那片还未褪尽的、因她而起的惊心动魄的绯红——那是她“罪行”的证明!又感受到身后父亲绝望的颤抖和兄长紧绷如弓、蓄势待发的身体……一股深沉的、几乎将她淹没的苦涩在心底蔓延开。她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惑乱君心的妖女,而始作俑者,却用这样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将她推上绝路!**
她猛地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如同风中残蝶。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迷茫、恐惧、苦涩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种豁出去的、近乎悲壮的疯狂所取代!她用力地、甚至带着一丝狠绝地推开兄长护着她的、温暖而坚定的手臂,上前一步,挺直了纤细却异常坚韧的背脊,像一株在万丈冰渊边缘也要昂首绽放、哪怕花瓣浸满毒汁的曼陀罗。她仰起脸,迎着慕容昭那势在必得的逼视,迎着帝后那几乎要将她凌迟的冰冷目光,迎着满园权贵或鄙夷或惊惧的视线,声音清晰、尖锐,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和一种玉石俱焚的挑衅:
“好!我做你的太子妃!” **这声答应,不是屈服,而是投向深渊的战书!**
众人惊骇、鄙夷、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无数冰冷的针,瞬间将她刺穿,她却浑然不顾,仿佛感觉不到痛楚。猛地抬手,纤纤玉指带着破空之势,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儿,先狠狠指向那口再次开始“咕嘟”翻滚、仿佛在嘲笑一切的铜锅,再如同利剑般戳向案几上那碗红得惊心动魄、仿佛凝固着地狱之火与无尽冤屈的秘制辣油碟,眼神亮得惊人,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带着一种向整个世界宣告的、悲壮的挑衅:
“但是!我姜雨棠入东宫,只带两样嫁妆!”
“第一,这口锅!” **(象征着她今日“罪孽”的源头,也是她绝不妥协的武器!)**
“第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淬了剧毒的冰凌,带着倾尽所有的恨意与决绝,狠狠砸向死寂得如同坟墓的御花园上空:
“——这碗能辣哭太子的‘断魂椒’!” **(这是她的战旗,是她被污蔑为“妖女”的证明,也是她反击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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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那口铜锅不屈不挠的“咕嘟”声,成了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心跳,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帝后脸色铁青,眼中翻腾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涌而出——这妖女,竟敢如此嚣张跋扈!太傅气得胡子乱颤,枯指哆嗦着指向那碗猩红刺目的“断魂椒”,嘴唇翕动,却因极致的愤怒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婉儿的丫鬟还在手忙脚乱地试图将散落一地的“痴心”塞回那个巨大的荷包,场面狼狈又凄凉,无声诉说着这场闹剧的荒诞。
**三皇子慕容珏垂眸静立,姿态恭谨得无可挑剔,只有那微微上扬、几乎看不见弧度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翻涌的得意与算计。这把火,烧得够旺了。**
姜雨棠孤零零地站在风暴中心,指尖还残留着辣油灼烧般的刺痛,唇瓣上那混合着麻意与属于他沉水香气息的触感,如同耻辱的烙印,深深烙下。屈辱、愤怒、苦涩、还有那该死的悸动,在她心头疯狂交织。
“断魂椒”三个字,如同三柄淬毒的匕首,悬在所有人的心头,寒气森森,更是在帝后心中,将这“妖邪之物”的罪名死死钉牢!
慕容昭却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低沉、浑厚,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愉悦和得偿所愿的满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甚至……疯狂!他修长如玉的指尖再次慢条斯理地抹过自己那殷红水润、犹带一丝红肿的下唇,动作暧昧而回味悠长,仿佛在重温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掠夺滋味。凤眸锁着她,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欣赏与占有欲:
“成交。孤的太子妃……”他刻意顿了顿,舌尖仿佛在品味这个称呼,也像是在品味她的“味道”,“……果然够味。”
话音未落,他玄色蟒袍的袍袖一卷,带起一道凌厉的风,竟当众走向那碗被帝后视为“妖物根源”、被众人惊惧如蛇蝎的“断魂椒”!毫不犹豫地,他执起银勺,舀起满满半勺——那艳红如血、粘稠欲滴的辣油,裹挟着焦香酥脆的蒜粒,散发出令人头皮发麻、几欲作呕的恐怖辛香!那色泽,红得如同地狱业火;那气味,霸烈得仿佛能灼伤灵魂!
“聘礼,先尝为敬。”
那勺仿佛从地狱深处舀出的、凝聚着毁灭与疯狂的混合物,被他稳稳地托着,带着一种近乎调情的、极致挑衅的意味,不容抗拒地、直直递到了姜雨棠同样红肿、犹自残留着他掠夺气息的唇边。**咫尺之距,那毁灭性的辛香扑鼻而来,如同他霸道宣告的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