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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悠,我们都明白,在我们的时间概念里,这样的可能性即便有,也是很遥远的之后的事,对吗?”
文心悠闷闷地‘嗯’了一声。
与其说是人定胜天,倒不如说,是只能胜,人类哪儿有别的选择?
“亲爱的,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过,起码这一点希望你不要误会我。”苏纳西轻声说。
文心悠笑笑,转身在罐身上拍了拍。
难过?
不至于。
倒不如说,觉得有点好笑。
比起宇宙中有数不清的文明,全宇宙只有地球诞生了文明这件事反而更恐怖不是吗?
有高等文明,人类反倒该感到庆幸,这反而说明他们并不是一串数据,未来的走向是可以改变的,他们不是在按照既定程序前进 ,他们还有选择命运的余地——即便并不多。
“呼……我说得有点多了,这个地方实在待得不舒服,我都觉得难以忍受的程度,你一会儿该有多疼呢?你挖开接收区的时候,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乱动,要是给你的动作造成负担,我要提前跟你说声对不起。”
苏纳西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了不少,似乎真把积郁的东西通过话语一起吐了出来,她的话听起来甚至有点打趣。
文心悠还是摸了摸她腕足贴着的地方,又看了眼时间,已经二十分钟了,再吸十分钟就够了。
“小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你可以用写的,我已经学会了人类的文字,大概能看懂简单的句子。”
文心悠其实没什么想问的,她想知道的苏纳西大概也不能告诉她,可她看起来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想了想,文心悠掏出白板和笔写起来。
她平时的字比较偏行草,这会儿尽量写得标准些好让苏纳西看清楚。
当她举起白板时,苏纳西已经游了过来,巨大的灰色头部贴在玻璃上,四只同样巨大的黄眼睛压迫感极强。
“我看看……”
白板上写着:你们走了之后,这个位面会跟着消失吗?
苏纳西思考了几秒,道:“据我所知,你们每一轮选择的位面应该都会有两个随机版本,简单版和困难版,这两个版本的世界是互相独立的,只是共用一个名字,我们离开之后不清楚会不会有新的生命文明来代替我们原先的工作,如果没有,那这个位面应该会只剩下简单版本一个通道。”
这也跟她想的差不多。
她又继续写:每个位面的困难版都是你们这样被‘他们’困住的族群吗?
苏纳西盯着这句话看了足足半分钟。
“我不清楚,小悠,我不清楚,但令人难过的是,这样的可能性很大,有可能是我们这样被困住的,也可能是祂们专门为了你们创造出来的新族群,牠们不一定能意识到自己是祂们的工具,就像出生就在牛栏里的小牛,它们没见过草原,自然不会渴望回归,如果是那样,或许反倒是一种幸运。”
文心悠顿了顿,接着写:如果给他们带来改变,他们有可能脱离这个轮回吗?
苏纳西又笑了,几十根腕足一起挥舞了两下,又将淡紫的液体翻出一阵新的美轮美奂。
“当然,当然,小悠,当然,亲爱的,这不就是文明诞生的契机吗?这不就是智慧生物诞生的开始吗?一切了不起的发展,都源于一个很小的变化,所以是当然的,亲爱的,生命不怕灭亡,只怕一成不变。”
所以,她从第一个世界开始,就有真正帮助到她的朋友们,是吗?
文心悠轻轻笑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氧,短暂地允许自己的头脑飘飘然。
她慢慢写下‘谢谢’,苏纳西又碰了碰她靠着的地方。
“不客气,亲爱的,哦,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文心悠歪歪头。
“我在想作为这个位面的boSS,是不是能给你也留些什么呢?”
她们对视半晌,苏纳西有些沮丧地接着道:“唉,要是刚刚我能想起来跟达尔西说一声就好了,现在的我连动一动都困难,又有什么能送给我的朋友呢?”
文心悠摇了摇头,快速写下两行字举起。
‘达尔西会这么做的,你送给我的友谊就是最好的礼物’
“噢,谢谢你,小悠,你是个温柔贴心的好孩子,摧毁暴风眼的人是你,真是太好了。”
“我想想,我想想,哦,要不然,一会儿你带一块我的碎片走吧?”
文心悠:“?”
“就像达尔西说的那样,我的皮肤非常坚硬,或许是比你们的星系中任何物质都要坚硬的物质,我们族群的所有建筑,包括这座基地,都融入了历代首领和死去的同伴们的身体部位作为原材料。”
“你带一块走,之后让达尔西帮你做成某种武器或者护具,我相信在你之后的旅途中,它会成为你有用的帮手。”
“而且在人类的文化里,带着离开的朋友或亲人的一部分在身边,其实是一种浪漫,对吗?”
“我这一生走过最远的路途就是从母星到这里,到这里之后没多久也就一直待在这里了,那些漂亮的太阳,星星,月亮,草原,山水,我一样都没看过,小悠,你的人生必然波澜壮阔,我想让我的一部分留在你身边,在帮助你的同时,也当我也看过你看过的景色了,可以吗?”
人生不是诗和远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即便人生是荒野,却连踏上荒野感受凉风的权利都没有。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那我可以要大块一点吗?’
‘我习惯用刀,每天都用’
在苏纳西看完后,文心悠站起来,抽出腰间的唐刀,摆好架势给她看。
“可以!当然可以!谢谢你亲爱的,我真的很开心!”苏纳西又雀跃地动起腕足,跟达尔西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时间到了。
文心悠看着时间,收起氧气瓶,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后,向苏纳西的方向展开双臂,神情平淡,而目光坚毅。
“我会带你走过很多地方,我会走过沙漠,走过森林,我会飞上蓝天,潜下大洋,我会带你看遍我所知道的所有景色,我会让你知道,这个星球比你想象中更美丽,成为我的力量吧,苏纳西,我会带你走很远,很远,我以生命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