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那小子第一次来见我的时候，都没露出这样惊呆的表情。”
伊赛尔将手中的读物重新拾起，没再看安木一眼，只是说出了原因。
安木在面具被伊赛尔吹飞的瞬间，的确有个短暂的愣神，倒不是被精灵突然爆发的威势所震慑，而是惊讶于精灵的手段。
神识，又或是所谓的精神力。
两者之间有一定联系，却又不是相同之物。
如果说精神力像“水”，是生命必需的、基础的能量源。
神识则是由“水”为基础、构建使用，更像是一种操控‘水’的工具。
安木在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用出如此强大的精神力。也是因为这股精神力给他的感觉比较单一，才会让他认为眼前的人，未曾有过修炼神识的迹象。
这也是为什么安木会短暂愣神的原因。
安木扫了眼一旁跪坐的普维，见他拿着一本不知名的古籍正看得津津有味，安木便收回了目光。
“普维应该也能做到这一步吧。”安木内心嘀咕一句。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被吓住？”安木直视着伊赛尔，平静回应。
“嗯？”
伊赛尔听着这话，疑惑出声，这才再次抬头，目光投向安木，仅仅只是一眼，她便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此时的安木，在伊赛尔眼中多了些从容。不是为了面子，而强装镇定。
“有意思。”伊赛尔挑起眉梢，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将手中的书本闭合，放置到一旁，这才缓缓起身，与安木对立而视。
人的眼睛，通常能表达出内心深处最为直白的想法。
这是某个人类魔法师告诉伊赛尔的，她对此也是信以为真。
但今天她试图从安木的眼神中寻找答案的时候，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眼里只有漆黑的深邃以及那被唤作平静的情绪存在。
伊赛尔径直走向安木的方向，身前挡路的书堆，皆是被无形的力量所控制，纷纷为她让开了一条笔直道路。
直到来到安木身前，她这才停下脚步，仰着头与安木对视。
两人目光交汇许久，伊赛尔始终看不透安木的内心，她这才选择开口问道：“小子，你见到我的第一眼，是什么想法？”
安木低头看着那矮上他两头的精灵，想了想之后，认真回答：“我觉得你有些矮了。”
撕拉一声，普维手中的书本书页莫名撕裂，但他的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伊赛尔笑着看向安木，也不说话。
安木倒觉得精灵有些莫名其妙，干脆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笑。
两人就在这方空间内面对面站着，僵笑着。
也不知道是笑了多久，直到一声巨响从大殿内传出。
无风的魔法圣殿内，骤然间劲风席卷！
将书本吹散得到处都是，伊赛尔的金色长发也被吹卷得狂乱飞舞。
直到劲风停息，伊赛尔的身前已然没有了安木的身影，只有大殿门上的人形破口，留着他来过的痕迹。
伊赛尔随即转过身去，抬手一挥，被吹飞散落的书籍，陆陆续续地飞回了原位。
当她路过普维的身前时，斜睨着普维，冷冷评价道：“你这弟子，依我看就不是性子怪，而是脑子有病。”
普维用着一个勉强的笑容，抬头迎上伊赛尔的目光，“那老师对他还满意吗？”
“……还不错。”
精灵坐回自己的位置，依旧拿起那本未曾看完的书本，继续说道：“人类不像兽人一样有着强健的体魄，也不像精灵一样有着对魔力元素的天生亲和，甚至相较于其它族群，人类与它们比起来没有任何优点可言。”
伊赛尔随手翻动一页，“可有着如此诸多不是的人类，现如今却是能稳坐魔法大陆族群前三列的位置。”
普维静静听着，这段话在普维认识伊赛尔的第一天，便听她说过了。
“体魄不强，就找寻盔甲防护，对魔力亲和不够，就用魔杖调谐。人类并不会去埋怨自身的不足，只会不断去寻找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并加以利用。”
“他们凭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便足以让他们站在大陆的顶峰。”
“世界由魔法构筑，而魔法诞生于想象，如果没有战胜强敌的想法，那么注定也只会成为平庸之辈。”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收人类为弟子的原因之一，因为人类总能带来新奇的东西，让我漫长的生命，不至于枯燥乏味。”
“把这些话，说给你那胆大包天的弟子听吧。”
伊赛尔说完，挥挥手打发他走，可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伊赛尔都不想再见到安木了。
普维缓缓起身，朝着伊赛尔的方向微微欠身，正准备离去，却听到伊赛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告诉他，下次再让我从他嘴里听到矮这个字样，我会把他埋在流蓝香下面的肥沃土壤里。”
普维微微一笑，只得点头应下。
……
“这都什么人啊，一言不合就动手。”安木双手环抱，盘起双腿，在空中自由落体。
直到连续翻转了好几圈，快要砸落地面的时候，他这才催动灵力，悬浮在离地半米的距离，而后稳稳落地。
“你怎么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碧翠斯老早就注意到了安木的身影，见他安稳落地后这才上前询问。
“被丢出来的。”安木揉着脖子说道，先前伊赛尔突然爆发而出的魔力，压得他脖子僵硬。
“院长呢？”碧翠斯也不想去询问是谁把他丢出来的了，只是侧头看向山路方向。
“应该还在山上。”安木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回答，下一秒，他便捂着自己的额头，蹲下了身，发出吃痛的嘶声。
碧翠斯察觉安木的异样，回头望去，发现院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安木的身前，拎着安木的面具，笑呵呵地望着蹲在地上的人。
“你呀你，就非得说老师她的个子矮吗？”普维将面具递了过去，无奈说道。
一旁的碧翠斯听着这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当她回过味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安木。
紧接着，普维便重复着伊赛尔的一番言论。
“她给我说这些干什么？”安木揉着额头，抬头问道。
“她想收你为弟子。”普维坦言
“院长怎么想？”
“无所谓啊，无论你是谁的弟子，都不会埋没你的天分。”
“那我还是跟着院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