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
“找到……她……”
断断续续的意念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没有声音,却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每一个字都裹着刺骨的寒意,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碎片。
是露丝!
她的肉体早就腐烂,可某种执念太强,强到让她以亡灵的形式“钉”在了这里,连死亡都无法解脱。
许长歌强忍着太阳穴的剧痛,集中精神,用意念小心翼翼地回应:“你的女儿在哪里?我该怎么找到她?”
亡灵似乎愣了一下,幽蓝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传递来的信息更破碎、更混乱,还掺着咬牙切齿的仇恨。
“……声音……会唱歌的声音…… 带走了她……”
“邪恶……仪式……”
“学校……他们……需要……童声……”
“声音”
“仪式”
“学校”
“童声”
这几个词像碎片般扎进许长歌的脑海。
亡灵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精神力场开始剧烈波动。
突然,一个清晰的画面闯进许长歌的意识:
灰扑扑的教学楼,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窗户上蒙着厚厚的灰尘,玻璃裂着蛛网般的纹路;
教学楼尽头的房间门上挂着一块掉漆的木牌,“合唱团练习室”五个字歪歪扭扭,木牌边缘缠着几根断掉的红色丝带,像干涸的血迹;
房间里摆着一排生锈的铁椅子,墙角堆着落满灰的乐谱,空气里飘着和露丝家一样的腐臭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孩童的哭声……
“帮……我……找到……她……”
“让……那些……窃贼……付出……代价……”
露丝亡灵的意念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几乎要冲破眼眶,冰冷的精神力场像狂风般刮过许长歌的意识,让他忍不住皱起眉 。
他能感觉到,这亡灵的执念已经到了临界点,如果得不到承诺,她会立刻失控,变成更可怕的东西。
许长歌缓缓点头,用意念传递出最坚定的承诺:“我会去学校,找到你的女儿。”
话音刚落,露丝眼中的幽蓝光芒像燃尽的烛火般缓缓熄灭,冰冷的精神力场也如潮水般退去,房间里的温度慢慢回升,只剩下那具端坐的女尸,散发着越来越浓的腐臭。
许长歌退出主卧室时,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任务远比他想的复杂,不仅要对付物理意义上的怪物,还要承接亡灵的执念,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二楼仔细搜索。
每个房间都积着厚灰,儿童房里摆着一张小床,床上的小熊玩偶已经发黑,被子上绣着的“艾米丽”字样还能辨认;
书桌抽屉里放着几本儿童画册,页面已经发黄发脆。
许长歌翻开其中一本画着 “小熊找妈妈” 的画册时,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从夹页里掉了出来。
纸条是用铅笔写的,纸边卷了,有些地方被泪水浸得晕开。
“合唱团练习时,我听到了墙里的声音 ”
“它在唱歌,唱的是妈妈教我的摇篮曲。”
“它叫我‘艾米丽’,说要带我找泰迪熊……”
最后几个字写得很小,笔尖几乎戳破了纸,还带着明显的颤抖。
落款正是 “艾米丽”。
墙里的声音?
许长歌捏着纸条,指腹能摸到纸上未干的霉味,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这小镇的寂静背后,显然藏着更可怕的秘密。
会“唱歌”的未知存在、需要童声的邪恶仪式、墙里的呼唤……
每一条线索都指向那个老旧的学校,而那里,恐怕比露丝家危险十倍。
许长歌将纸条收好,走出露丝的家,重新融入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向着下一个危险的目的地潜行而去。
……
……
离开露丝那弥漫着亡灵执念的房屋,外界的“寂静”反而让许长歌感到一丝诡异的“轻松”。
至少,这里没有直接刺入脑海的冰冷意念。
他再次化身无声的幽灵,沿着街道边缘,向着地图上标记的小镇学校方向移动。
根据露丝亡灵破碎的信息和那张纸条,学校,尤其是合唱团练习室,是找到艾米丽的关键,也可能与“窃贼”和“仪式”有关。
越靠近小镇中心,游荡的怪物密度似乎有所增加。
他不得不更加小心,有时甚至需要长时间潜伏在垃圾箱后或房屋的凹陷处,等待【审判者】那沉重的且无声的脚步缓缓远去,或者避开一群行动缓慢、如同灰色影子般的【灰孩】。
在一个十字路口,他目睹了一场无声的猎杀。
一只身体如同被巨大力量从中线撕开,裂口处布满利齿,仿佛一张可怕大嘴的【裂隙犬】,此刻,正用它那畸形的感官探测着。
突然,它猛地冲向一个躲在破旧汽车下的,一个肢体扭曲、在地上无声蠕动的类人生物,这是副本怪物【躺尸】。
【裂隙犬】裂开的身躯如同捕兽夹般猛地合拢,将【躺尸】卷入其中。
没有惨叫,没有撕咬声,只有无声的吞噬和挣扎,最终【躺尸】停止了蠕动,被彻底吞噬。
整个过程诡异而血腥,却像一幕被消音的恐怖片。
许长歌心中凛然。
这些怪物之间也存在捕食关系,而且它们似乎拥有除了听觉之外的其他感知方式。
他必须假设某些怪物可能对震动、热量甚至灵魂波动敏感。
他绕开了那个路口,选择了一条更迂回,但看似更安全的路线。
经过一家废弃的餐馆时,他透过布满油污的橱窗,看到里面有几个【干尸护士】在游荡。
它们暴露的肌肉组织,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暗红色,头部巨大的针管偶尔无意识地向前刺出,动作僵硬而诡异。
终于,小镇学校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栋老式的三层砖石结构建筑,有着高大的门窗和一个锈迹斑斑的旗杆。
学校的大门敞开着,如同一个邀请,或者说,一个陷阱。
许长歌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绕着学校外围观察。
操场上空荡荡的,秋千和滑梯静止不动。
他注意到学校的窗户大多完好,但不少都被从里面用木板钉死了,仿佛在封锁着什么。
他选择从一扇破损的地下室气窗潜入。
无声地撬开松动的栅栏,他滑入了充满霉味和灰尘的黑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