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邹子言而言,射中一只野兔,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毕竟他十七八岁的时候,蒙着眼睛都能射中天上的大雁。
可赵令颐的反应,却让他一瞬间回到了十七八岁,那时不曾得到过的直白夸赞,令他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暗爽。
他薄唇微扬着,将手中的弓递给赵令颐,“殿下试试。”
赵令颐点点头接过,她没射过箭,就照着方才邹子言教自己的那样,取箭拉弓。
她力气不小,但这会儿还是拉得费劲,整只手臂都僵着,腰腹也在绷紧用力,不禁想,射箭这种事真的适合自己吗?
邹子言指向三十步外一棵大树,“殿下试试射那根斜出的枝桠。”
赵令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是一段大概只有胳膊一半粗细的枝干,【啊?这么细......我怎么可能射得中啊!】
邹子言在她身后,“别紧张,看准了便松手。”
赵令颐小声嘀咕,“哪里看得准......”
嘴上说着丧气话,却还是学着邹子言方才教自己那样,眯起左眼,瞄准了那根树枝,屏气凝神。
邹子言温声安抚,“先练练姿势,射不中也无妨......”
他话还没说完,赵令颐就松开了手。
弓弦震动的嗡鸣划破林间寂静,箭矢飞速穿透光影,伴随着一声脆响,那截枯枝应声而断,带着半片叶子落在地上。
赵令颐瞪圆了眼睛,举着弓的手臂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直到听见邹子言的轻笑声,她才回过身来,恍惚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天爷!是我眼花了吗,那截树枝怎么掉地上去了?】
“我......射中了吗?”
邹子言“嗯”了一声,眉眼间笑意尽显,他没有料到,眼前的小姑娘在射箭上有如此天赋。
赵令颐高兴得直接翻身下了马,抱着弓跑向不远处,好一会才找到方才被自己打落的树枝。
邹子言高坐于马上,看着她将树枝捡回来后小步跑向自己时的兴奋,眼角眉梢藏不住笑意。
赵令颐将手里一小节树枝高高举起,递给邹子言,“我第一次射箭,送你!”
她语气里藏不住的得意,和方才说丧气话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邹子言接过树枝,目光落在她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胸腔处的心重重一跳。
“殿下第一次射箭便能射中,可见天赋,若是勤加练习,等冬狩,或许能自己进猎场狩猎。”
赵令颐眼睛顿时亮起,没想到啊,在现代活了那么多年,穿个书居然还发现了自己的特长。
“那你能一直教我吗?”
邹子言笑意温柔,他将树枝收到一旁挂着的箭筒,朝赵令颐伸出手,“微臣之幸。”
赵令颐当即将手搭在他宽大温热的手掌上,借着他的力气上了马,兴致极高,迫不及待想去猎场深处。
邹子言依着她,反正有自己在身侧陪着,也不会有危险。
两人刚往深处去,百米外,四皇子赵钧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杜昇。
杜昇脸色难看,“殿下,并非我不用心,实在是有人总出来搅合!”
上次他们捉了两只兔子,想着向七公主示好,也不知道是谁,捉了一堆兔子,都往七公主的营帐里送,这事差点闹大,他们也差点挨罚。
昨日马场上的比试,先是有个苏延叙挡道,后来苏延叙摔伤,眼看着自己都能赢了,谁知邹子言会忽然上场,还将那马鞭送给了七公主,今日还跟在七公主身侧!
他有心接近七公主,却苦于寻不到机会。
赵钧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若不是承安候那老匹夫偏宠杜昇这个儿子,他根本看不上杜昇这个人,毫无志向,只知吃喝嫖赌。
倒是这个邹子言,先是让赵令颐暂住到他营帐,现在又和赵令颐这般亲近......看刚刚那副样子,两人之间多半有私情。
这个发现,让赵钧大喜过望,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个空有样貌的妹妹竟然有这种本事,哄得邹子言同她厮混。
若能拉拢邹子言为自己所用,那自己倒是不必再顾忌承安候那个老匹夫。
若能有邹子言在父皇面前为自己说话,储君之位还不是信手拈来?
至于赵呈那个废物,根本不值一提。
想及此,赵钧眼里掠过一抹势在必得,冷声叮嘱一旁的杜昇,“此事暂且搁置,你不必再往她面前凑。”
以父皇对赵令颐的宠爱,势必是不会同意她和邹子言。
一旦自己拿到他们两人之间私情的证据,便能拿捏邹子言,让他为自己所用。
听见赵钧的话,杜昇愣住: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先前可是说好了的啊!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当这个驸马,这会儿又不让娶了?
“殿下,此事还是可以——”
赵钧一个冷眼看去,杜昇的话戛然而止,硬生生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他不知道赵钧又有什么新的打算,可他前几日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当这个驸马,心里早就将赵令颐当成自己的人了!
赵钧怎么能出尔反尔!?
一想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女人,很可能会嫁给其他男人,他这心里就难受。
不行,他要回去找父亲说说,赵令颐他是娶定了。
...
七日围猎很快过去,老皇帝当众将彩头赐给了二皇子赵呈。
内侍取来彩头时,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目光顿时被吸引,那张弓,金灿灿的!
一个个顿时屏住了呼吸,他们只知道外邦进贡了一张弓,可不知道那弓竟然是用上好的柘木制成的!
要知道,这柘木尤其稀罕珍贵,千金难得,连陛下身上的龙袍,那也是用柘木染成的,因此,寻常人家即便有银子使用,那也是不敢随便乱用的。
“儿臣多谢父皇赏赐。”
赵呈得了弓,在手上掂了掂,是把好弓,但是他用不惯。
朝臣却开始揣测圣心,陛下将这柘木制成的弓赐给了二皇子,难道......这二皇子才是圣心所向?
赵钧脸色难看,衣袖下的拳头紧握。
父皇当真偏心,明知赵呈的骑射之术压自己一头,还拿这张弓做彩头,分明是借机将这张弓赏给赵呈!
老皇帝走后,一群人涌向赵呈......
? ?可以猜一猜,到底都有谁捉了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