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殿内,随着厉惊寒那句“这盘棋,我下了”落下,气氛似乎悄然一变。不再是单纯的邀请与试探,而是初步确立了某种同盟关系。
墨辰掌星使微微颔首,对于厉惊寒提出的条件并未感到意外。真正的强者,自有其不容触碰的底线与道途。
“轮回殿之事,星枢会予以关注,在规则允许范围内,提供必要的庇护。”墨辰应承下来,随即话锋一转,“然外部的庇护终有极限,真正的根基,在于自身实力。冥主阁下虽得天独厚,身负冥主传承与太初冥气,但修为境界仍是短板,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浪,恐力有未逮。”
他目光落在厉惊寒身上,仿佛能穿透其躯壳,看到那潜藏于丹田深处的青铜棺椁与奔腾的太初冥气。“尤其是‘守墓之棺’与太初冥气,力量层次极高,以你如今的元婴之躯,强行驱动,犹如幼童舞大锤,伤敌亦伤己。”
厉惊寒默然。对方所言非虚,无论是之前在埋骨荒原强行封印棺椁,还是方才引动太初冥气对抗化神威压,都对她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与暗伤。力量的掌控,始终是她面临的核心问题。
“掌星使有何建议?”她直接问道。
“星枢有一处‘星淬古径’。”一旁沉默的望舒使开口,声音清冷如月,“引动周天星辉,淬炼肉身与神魂,夯实根基,纯化力量。对于你稳定太初冥气,初步沟通‘守墓之棺’,应有所助益。”
七杀使抱臂哼了一声:“星淬之苦,非比寻常。撑不过,根基受损也是常事。小丫头,可敢一试?”他言语间带着激将,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厉惊寒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有何不敢?”她一路行来,何种苦楚未曾经历?星淬之苦,再痛,还能痛过神魂撕裂、冥气焚身么?
“善。”墨辰掌星使袖袍一挥。
刹那间,厉惊寒只觉周遭景象再次变幻。星辰殿、星图、三位星使尽数消失,她已置身于一条奇异无比的路径之上。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流淌的、如同液态宝石般的星河。头顶、四周,是无尽的黑暗虚空,但虚空中却充斥着无数狂暴、凝聚如实质的星辰光柱!这些光柱粗细不一,颜色各异,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星辰之力,有的炽热如阳,有的冰寒如月,有的锋锐如金,有的厚重如土……它们毫无规律地纵横交错,扫过星淬古径的每一寸空间。
仅仅是站在这里,厉惊寒就感到皮肤传来阵阵刺痛,神魂也仿佛被无数细密的针扎一般。这里的星辰之力,并非温和的滋养,而是带着一种原始的、蛮横的淬炼与冲击之意。
她没有迟疑,一步踏出。
“轰!”
一道赤红色的星辉光柱恰好扫过她的身躯。刹那间,厉惊寒只觉得如同坠入了熔岩地狱,灼热的星辰之力疯狂钻入她的四肢百骸,焚烧着她的经脉,锤炼着她的骨骼!太初冥气自主运转,化作深邃的幽暗之力,试图吞噬这股外来力量,但星辰之力过于磅礴狂暴,两者在她体内激烈冲突,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眼神却愈发凌厉。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主动运转功法,引导着这股狂暴的星辉,配合太初冥气,共同冲刷着肉身与元婴。
一步,两步,三步……
越来越多的星辉光柱扫射而来。冰蓝色的月辉让她如坠冰窟,神魂几乎冻结;银白色的锐金星芒切割着她的肌肤,留下道道白痕;厚重浑浊的土黄色星力则压迫得她喘不过气,仿佛背负山岳前行。
痛苦,无休无止的痛苦。
但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厉惊寒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正在被一遍遍打碎、重塑,变得更加坚韧,更能容纳力量。丹田内的元婴盘坐,小手结印,在星辉与冥气的交织淬炼下,原本有些虚浮的根基逐渐变得凝实,眉宇间那抹属于太初冥气的幽暗也愈发深邃纯粹。
而她与丹田内那具青铜棺椁的联系,似乎也在这内外交困的淬炼中,变得紧密了一丝。棺椁表面那些古老的花纹,偶尔会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流光,与她体内流淌的太初冥气遥相呼应。
不知走了多久,承受了多少次星辉的洗礼。厉惊寒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
就在她即将到达极限时,前方古径的尽头,出现了一点不同的光芒。那并非狂暴的星辉,而是一团柔和、温暖,仿佛包容一切的乳白色光晕。
厉惊寒咬牙,拖着近乎破碎的躯体,一步步迈向那团光晕。
当她终于踏入光晕范围时,周身那无处不在的狂暴星辉压力骤然消失。温暖的力量包裹着她,迅速修复着她肉身的损伤,抚慰着她疲惫的神魂。
她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内视之下,心中不由一震。经过这番残酷的星淬,她的修为虽然依旧停留在元婴后期,但法力之凝练,肉身之强横,比之前强了何止一倍!太初冥气运转更加圆融自如,与青铜棺椁之间也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若有若无的共鸣。
“效果不错。”墨辰掌星使的声音凭空响起,他和望舒使、七杀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古径尽头,仿佛一直等在那里。
“你的韧性与潜力,超出预期。”望舒使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许。
七杀使虽然没说话,但那审视的目光中,也多了一分认可。
厉惊寒缓缓睁开眼,站起身,虽气息内敛,但整个人却仿佛一柄经过千锤百炼的神兵,锋芒暗藏。她正要开口,目光却被远处星墟中的某物吸引。
在那片悬浮的星辰碎片深处,她看到了一些模糊的、被锁链缠绕的残破身影。它们的气息无比古老而强大,却充满了死寂与疯狂,周身弥漫着一种与“噬界之暗”相似、却又有所不同令人不安的气息。
“那是……?”厉惊寒皱眉问道。
墨辰掌星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神色微凝,沉默片刻,才缓缓道:
“那是……上一纪元之劫后,残留的‘星痕’。”
“是被污染的不灭印记,也是……窥探‘归墟’奥秘的……危险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