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还按在陈胖子肩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手机外壳的余温顺着掌心渗上来,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断电了,但数据没死。”他低声说,“它还在动。”
陈胖子坐在地上,背包摊开,桃木自拍杆只剩半截焦黑的杆芯。他咬着后槽牙,把手机翻过来,耳机孔边缘残留着一缕青烟,细若游丝地飘向夜空。
叶知秋靠墙站着,三清铃被她反手握在背后,铃身滚烫,裂痕里透出的幽蓝光晕已沉下去几分,却仍像心跳般微微脉动。
“你确定要现在解析?”她声音压得很低,指尖有血迹未干。
“越晚越危险。”陈胖子抹了把脸,“那东西能顺着义眼传数据,就能顺着信号塔扩散。我不查,明天整个滨海市的学生都会梦见清虚子念圣经。”
林深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两仪铁梭,轻轻一点手机屏幕。符文微亮,随即被一股暗流顶回,梭身震颤了一下。
“有锁。”他说,“不是密码,是活的防火墙。”
三人对视一眼,没人说话。
陈胖子深吸一口气,掏出一张手写符纸贴在手机背面,那是他用食堂饭卡改装的简易镇器阵——桃木粉混朱砂,画的是简化版破障符。他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
进度条开始加载,绿色光纹一圈圈向外扩散,像是某种生物雷达在扫描周围。林深右手掌心血纹悄然浮现,随时准备切断神经连接。
突然,手机震动。
不是系统提示音,也不是来电震动。
是那种老式座机拨号前的电流嗡鸣,带着金属共振的质感,从内部传来。
“不对劲。”叶知秋猛地抬手,三清铃轻晃,铃舌未响,但她指尖已凝聚阳气,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静心结界,起!”
无形屏障瞬间成形,将三人围在中央。几乎同时,手机屏幕炸开一片雪白强光,画面自动播放——
一座石砌教堂,穹顶高耸,彩窗破碎。数百名信徒跪伏在地,双手交叠于胸前,脸上带着安详的微笑。他们的头顶缓缓升起金色光流,如丝如缕,汇入悬于半空的巨大机械核心。那核心呈齿轮状,层层嵌套旋转,每转一圈,便有一声低语响起:
“凡信者,皆燃料。”
画面切换,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男人被钉在十字架上,左眼机械义眼不断闪烁,口中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脊椎处嵌着发光十字架,正一寸寸吞噬他的魂魄。
“清虚子……三百年前就被炼成了机器?”陈胖子瞳孔骤缩,呼吸变得急促。
林深察觉不对,一掌拍在他后颈,同时控铁术引动耳侧一枚铁钉猛然震颤,发出高频嗡鸣。阳刚之气直冲脑门,陈胖子浑身一抖,冷汗直流。
“别看!”林深喝道。
叶知秋咬破指尖,鲜血在空中画出“破妄符”,符成即焚,青烟凝成薄幕遮住屏幕。强光被阻隔,但那低语仍在耳边回荡:“信仰可量化,灵魂即能源……”
手机外壳开始发烫,缝隙间溢出淡蓝色电弧,噼啪作响。更诡异的是,内部传出婴儿啼哭般的电子杂音,节奏忽快忽慢,正是欲魔标志性的精神频率。
“它要上传!”陈胖子盯着信号栏,红点密集跳动,“全频段广播,目标未知!”
林深一把夺过手机,血色符剑已在掌中成形。剑身通体暗红,纹路如血管搏动,是他以父亲遗留的铁牌残片与自身精血熔炼而成,专破邪祟契约。
他毫不犹豫,挥剑斩下。
剑锋触及屏幕的刹那,一声尖啸撕裂夜空。
黑雾从破碎的液晶层中喷涌而出,迅速凝聚成半透明人形——西装笔挺,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燃烧的幽蓝眼睛清晰可见。
“游戏参与者,”欲魔虚影冷笑,“该付出代价了。”
血色符剑刺入虚影胸口,本该瞬间湮灭的存在,竟反手抓住剑刃,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剑身逆流而上,直逼林深右臂。
皮肤开始灰败,肌肉如枯木般龟裂,血管呈现出铁锈般的色泽。系统警告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域外邪气侵蚀,控铁术剩余时间:30分钟】
“松手!”叶知秋暴喝。
她甩出三清铃,不顾裂痕加深,将全部阳气注入铃内。铃声未起,却有一股震荡波横扫而出,硬生生将符剑与虚影之间的连接震断。
林深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右手已无法握紧剑柄。他咬牙将符剑插入身旁一根废弃铁管,剑身没入三分之二,仍在微微震颤。
“镇!”他抽出家传铜钱,贴于剑柄,三枚古钱排列成三角阵型,暂时封印其躁动。
欲魔虚影在空中扭曲片刻,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最终化作数据流消散。手机彻底炸裂,主板烧焦,冒出黑烟。
陈胖子瘫坐在地,背包里只剩桃木残杆和一张打印件——母亲的病历复印件,边角已被烧去一角,露出下面一行小字:“实验编号:x-7,状态:活性维持中。”
叶知秋扶着墙站稳,三清铃重新收回腰间,但她左手微微发抖,裂痕深处,那句低语再次浮现:“吞噬……融合……铁髓归我……”
林深低头看着自己缠上布条的右手,血迹正缓慢渗透出来。铁管中的符剑仍在轻微震颤,像是不甘被封印。
“App毁了。”陈胖子哑声道,“数据也传出去了。”
“不。”林深抬头,目光落在远处教学楼外墙的电子屏上。
那屏幕原本漆黑,此刻忽然闪亮,白色字体逐行浮现,无人操控:
“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