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脚步猛地顿住,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配枪,巷尾的阴影里,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缓缓转过身,八字胡在昏黄的路灯下格外扎眼,正是他们追查的老陈。
警官,别追了。
老陈的声音粗哑,和监控里张磊描述的一模一样,他手里攥着一把匕首,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张磊是我杀的,便利店的事也是我策划的,跟别人没关系。
小李从后面追上来,和林野呈夹击之势,目光紧紧盯着老陈的手,老陈,放下武器投降!你逃不掉的。
老陈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逃?
我根本没想逃。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钱化疗。
我没本事,只能靠帮人带货赚钱,那些烟酒,都是我让张磊去抢的,他说他认识便利店的王刚,知道收银台的规律,还能帮我们避开监控。
林野皱起眉,那你们为什么要杀王刚?他只是个普通店员。
因为他贪心。
老陈的眼神沉了下来,第一次抢完烟后,王刚不知道怎么发现了是我们干的,他找到张磊,说要分一半的钱,不然就报警。
我本来想给他点钱打发了,可他得寸进尺,说要跟着我们一起干,还威胁我们要是不同意,就把我们的底全抖给警察。
他顿了顿,手里的匕首握得更紧,案发那天,我和张磊本来只想再抢一次现金就收手,凑够我儿子下一次的化疗费。
可王刚在店里堵着我们,说要是不带上他,就现在报警。
张磊急了,跟他吵了起来,王刚推了张磊一把,还想去抓旁边的电话。我怕事情败露,就拿起棒球棍砸了他,我没想杀他,只是想让他闭嘴,可我没控制住力气……
林野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破绽,那监控硬盘呢?
你为什么要带走它?
因为硬盘里有我们第一次踩点的画面。
老陈的肩膀垮了下来,语气里满是疲惫,我之前去便利店买烟的时候,偷偷在监控线路上做了手脚,本来想案发后直接剪断线路。
可张磊说保险起见,还是把硬盘带走,免得留下痕迹。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查到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邻市警方的支援已经赶到。
老陈听到声音,脸上露出一丝绝望,他突然举起匕首,就要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住手!
林野大喝一声,猛地扑上去,一把攥住老陈的手腕。
小李也立刻上前,死死按住他的胳膊,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老陈挣扎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儿子还在医院等着我……他要是知道我是个杀人犯,该怎么办啊……
林野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拿出手铐,将老陈的双手铐住,你的儿子需要你,但不是以这种方式。你犯了错,就该承担责任等你服刑完,还能回去陪他。
老陈没有再反抗,任由林野将他带走。
警笛声越来越近,巷尾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地上的匕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由贪婪和绝望酿成的悲剧。
老陈被带回警局后,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
根据他的供述,警方很快查清了所有案件的细节,他原本是一家工厂的工人,儿子确诊白血病后,为了凑钱不得不辞职,后来经人介绍做起了中间人。
专门联系张磊这样有前科,急需钱的人抢劫便利店,再将抢来的烟酒卖给地下烟酒店,从中赚取差价。
而王刚,正如老陈所说,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后贪心不足,最终丢了性命。
至于张磊,老陈说他本来想带着张磊一起逃去外地,可张磊怕被警方抓住,想偷偷溜走,还威胁说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他一时激动,才动了杀心。
案件告破的那天,林野去了医院,看望了老陈的儿子。
男孩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老陈留下的照片,小声问林野,哥哥,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说要陪我做检查的。
林野没有告诉男孩真相,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你爸爸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等他办完了,就会来看你了。
小李拿着一份报告走过来,递给林野,林队,老陈的儿子后续的治疗费用,社区和医院已经帮忙申请了救助基金,不用担心没人管了。
还有,地下烟酒店的店主也被判刑了,那些被抢的烟酒,大部分都追回来了,已经还给了便利店的老板。
林野点点头,将案卷合上,通知技术部,把老陈的指纹和现场留下的痕迹比对一下,确认无误后,就把案卷移交检察院。
林野自言自语道这场看似简单的抢劫杀人案,背后藏着的,是三个家庭的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