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我说了算。”
陆沉渊冷冷地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另外，下周末晚上八点，‘云顶’会所。穿像样点，准时到。李秘书会去接你。”
“云顶？！”沈清欢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那个谢安一曾试图将她推入的火坑！那个充斥着肮脏交易和不堪回忆的地方！他让她去那里做什么？！
“我不去！”巨大的恐惧和屈辱让她瞬间失声尖叫出来，声音在寂静的林荫道上显得格外尖锐刺耳，“陆沉渊！你凭什么？！我不去那种地方！我……”
“沈清欢。”陆沉渊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如同冰封的深渊，带着毁灭性的寒意和不容抗拒的威压，“你似乎又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也忘了……你妹妹的命，现在值多少钱？”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沈清欢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去，或者……医院那边，立刻停药。你自己选。”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沈清欢僵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怀里的脸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洗漱用品散落一地。晚风吹过她湿冷的头发，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地上滚落的香皂、牙刷，看着屏幕上那个仿佛带着诅咒的陌生号码，巨大的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靠着冰凉的树干，身体缓缓滑落，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无声地、剧烈地抽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像受伤小兽的悲鸣，在寂静无人的林荫道上，显得格外凄楚和绝望。
夜色渐浓，路灯昏黄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
“云顶”会所顶层，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芒，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浮华而虚假的喧嚣里。
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雪茄、昂贵香水、以及酒精混合的奢靡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权贵名流们低声谈笑，每一个眼神都带着精明的算计和心照不宣的暧昧。
沈清欢感觉自己像一件被剥光了展示的商品，被李秘书“护送”着，一路承受着各种或好奇、或玩味、或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
带到了宴会厅最深处、靠近巨大落地窗的一个相对安静的卡座。陆沉渊已经到了。
他独自一人，陷在宽大柔软的丝绒沙发里，长腿交叠。
深色的手工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冷峻，与周遭的浮华格格不入，却又隐隐掌控着全场无形的气场。
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目光投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李秘书低声恭敬道：“陆总，沈小姐到了。”
陆沉渊这才缓缓转过头。
视线落在沈清欢身上，从头到脚，一寸寸地扫过。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纯粹的、带着审视和评估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刚送到的、需要检查成色的物品。
沈清欢的身体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
他身上那件深灰色高定西装，剪裁完美，低调奢华，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冽气息。
而她身上这件……李秘书在车上递给她的“像样点”的礼服，是一件近乎银灰色的吊带长裙。
丝滑的缎面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露出大片光洁的肩背和锁骨，裙摆高开叉的设计，行走间若隐若现地勾勒出腿部线条。
这衣服将她身上属于少女的清冷和倔强强行包裹成了另一种……更符合这种场合、也更便于交易的“风情”。
陆沉渊的视线在她暴露的肩颈处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快得让人无法捕捉的情绪，最终沉淀为更深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坐。”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只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沈清欢僵硬地挪到沙发另一端，尽可能离他远些的地方坐下。
丝滑冰凉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却带来一种黏腻的不适感。
她挺直脊背，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她低垂着头，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试图隔绝周遭的一切窥探。
然而，隔绝只是徒劳。
这个卡座的位置太过醒目。
陆沉渊本身就是这场合无法忽视的焦点。
而此刻，他身边出现了一个穿着如此“惹眼”礼服的陌生女孩，一个气质清冷却被迫包裹在性感里的矛盾体，瞬间吸引了更多探究的目光。
那些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裸露的皮肤，带着粘稠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兴味。
“啧，陆总身边又换人了？这次这个……气质挺特别啊。”
“看着年纪不大，挺纯的样子，陆总好眼光。”
“装纯吧？能坐在陆总身边，还穿成那样，能是什么好货色？”
“谁知道呢？也许是哪家想攀高枝送来的新鲜玩意儿？陆总最近不是和苏家那位……”
“嘘！小声点！”
低低的、带着恶意揣测和轻佻评价的议论，从四面八方钻入沈清欢的耳朵。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在她早已伤痕累累的自尊上。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烧，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巨大的屈辱。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攥得更紧，指节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陆沉渊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或者……根本不在意。
他依旧沉默地看着窗外，偶尔端起面前的水晶杯，浅啜一口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他那份置身事外的冷漠，无形中成了对周围那些目光和议论的默许，甚至……助长了它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沈清欢感觉自己像被钉在耻辱柱上公开处刑。
胃部熟悉的绞痛隐隐发作，混合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