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点回溯……”
王铁锤看着视野中那条灰色的进度条，心头一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词了。上一次，是在系统的能力列表深处，它一直处于灰色未激活状态。现在，它竟然自己跳了出来，还出现了百分之一的解锁进度。
“直接触及世界底层法则代码……”
“极高的、不可预测的法则反噬风险……”
系统的警告，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这绝对是比【刷新】和【超频】更高级、更本质的能力。如果说【刷新】是给文件杀毒，【超频】是让cpU超负荷运行，那这个【源点回溯】，恐怕就相当于直接修改注册表，甚至重写操作系统的底层代码了。
玩得好，或许真能像他之前吹牛的那样，给这个世界“重装系统”。
玩不好……怕是连自己这个“U盘”都要被格式化掉。
“铁锤？怎么了？可以出发了吗？”凌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察觉到了王铁锤瞬间的失神。
“没事。”王铁锤回过神来，压下心头的波澜，“让陈老过来一下，单独通讯。”
很快，陈老的头像出现在王铁锤的战术目镜上。
“铁锤，什么事？是不是‘探路者号’出了什么问题？”陈老的声音很焦急。
“车没问题。”王铁锤压低了声音，将刚刚系统提示的内容，用最简洁的语言复述了一遍。他没有提系统，只说是自己的一种“预感”和对法则的“洞察”。
通讯那头的陈老，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铁锤，你听我说。旧文明的资料里，有过类似的记载。他们当年最顶尖的一批科学家，也曾试图掌握一种被他们称为‘根源干涉’的技术。他们认为，只要能从信息的层面，将物质或生命逆转回它最原始的‘出厂设置’，就能彻底战胜磨损。”
“结果呢？”王铁锤追问。
“结果……就是一场灾难。”陈老叹了口气，“每一次实验，都引发了极其强烈的法则反噬。实验室区域空间扭曲，时间错乱，甚至有科学家在瞬间衰老成一堆枯骨，或者……‘逆生长’成了一个胚胎。他们把这种现象，称为‘法则的报复’。”
“他们发现，这种‘根源干涉’技术，消耗的能量是天文数字。更可怕的是，它似乎会直接抽取操作者本身的‘生命本源’或者说‘信息熵’来填补能量空缺。用他们的话说，你试图恢复世界秩序，世界就会从你身上，夺走同等份的秩序。”
陈老的推测，和系统的警告，完美地对应上了。
这让王铁锤更加确定，【源点回溯】这玩意儿，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威力巨大，但随时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我明白了，陈老。”王铁锤深吸一口气，“我会小心的。”
“不，你不明白！”陈老的情绪激动起来，“我的意思是，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你绝对不能尝试使用这种能力！它不是你的工具，它是一个陷阱！一个足以毁灭我们所有人的陷阱！”
王铁锤沉默了。
他看着车外，那些前来送行的联盟成员，他们的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期盼。他看着灯火通明的源点城，这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废土上唯一的净土。
如果“星球格式化”是真的，如果伊芙的判断没错，那坐以待毙，结果就是大家一起被“清零”。
【源点回溯】，或许是陷阱，但也是他对抗那个庞大“程序”的唯一底牌。
他没得选。
“陈老，谢谢你的提醒。但我知道该怎么做。”王铁锤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结束了和陈老的通讯，转头看向凌寒和雷霸。
“出发前，有件事要跟你们说清楚。”王铁锤看着他们两个，“这次去方舟，我可能会尝试一种……新的、非常危险的能力。一旦使用，我自己可能会陷入极度虚弱，甚至……直接完蛋。‘探路者号’也可能出现无法预料的故障。”
凌寒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看着王铁锤，没有问那是什么能力，只是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如果你倒下了，我会把你扛回来。”
雷霸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拍了拍自己胸口的肌肉，发出砰砰的响声。
“风险越大，回报越大嘛！老子懂！你个维修工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老子还真瞧不上你！”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可千万别玩脱了，老子这身体的‘保修服务’，可全指望你了。”
看着这两个态度截然不同，但都选择了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伙伴，王铁锤心里一暖。
他不再犹豫。
“所有人，登车！目标，法则风暴！出发！”
“探路者号”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厚重的舱门缓缓关闭。在全联盟成员的注视下，这头钢铁巨兽启动了反重力引擎，缓缓升空，然后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地平线尽头那片暗红色的天空，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在法则风暴的外围区域，一支小型的、涂装着特殊光学迷彩的舰队，正静静地悬停着。
“阿萨德大人，监测到高能量反应，是工匠联盟的载具，他们出发了。”一名守卫者士兵汇报道。
被称为“解码者”的阿萨德，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他看着屏幕上那个正在高速移动的光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很好，让他们去探路吧。风暴内部的‘幽魂’刚刚苏醒，正好需要一些新鲜的能量来填饱肚子。让他们去吸引火力，为我们清除障碍。”
他扶了扶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智珠在握的从容。
“伊芙大人还是太急躁了。对付‘刷新者’这种变量，不能用蛮力，要用脑子。他最大的价值，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系统。等他耗尽了力气，在方舟里绝望的时候，我再出现，‘邀请’他加入我们，那才是最完美的方案。”
……
“探路者号”在荒原上飞速行驶。
越是靠近法则风暴，周围的环境就越是诡异。天空变成了暗紫色，大地上布满了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臭氧混合的怪味。
“报告！前方三百公里，即将进入法则风暴影响范围！”
“所有系统自检！抗磨损装甲能量开始注入！”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警告！前方探测到高强度能量源！等等……这能量波动……非常稳定！”负责雷达的技工突然惊叫起来。
王铁锤立刻将雷达图像切换到主屏幕上。
只见在他们正前方，那如同恶魔之眼般缓缓旋转的巨大风暴旋涡边缘，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风暴那混乱狂暴的能量流，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开了一样，形成了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通道的入口处，能量波动平缓，磨损度读数，竟然比外围区域还要低。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在那里，仿佛是一条专门为他们铺设的红地毯。
“这是……陷阱？”凌寒皱眉。
“不知道。”王铁锤死死盯着那个通道，“但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硬闯其他地方，‘探路者号’的装甲撑不过十分钟。”
他看了一眼那枚还在微微发烫的“眼睛”芯片。
这通道，和这芯片的呼唤，有关系吗？
是“希望方舟”在引导他们？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引诱他们？
王铁锤的脑子飞速运转，最终，他下定了决心。
“所有单位注意！准备进入能量通道！”
“把所有能用的能量，全部集中到‘探路者号’的头部护盾上！”
“不管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我们……都得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