妗夜传媒的会议室里,苏颜将一份皱巴巴的邀请函拍在桌上,米白色的信封边缘被她捏出几道深痕。
程砚舟刚从打印机里取出文件,抬头就见她脸色铁青,指尖点着邀请函上“特邀嘉宾:秦若曦”的字样,声音发颤,“年终盛典的名单换了,原本定好的花花被顶下来了,不用问,肯定是秦家搞的鬼。”
程砚舟快步走过去,拿起邀请函翻看。
红色的鎏金字体印着“江城年度影视盛典”的标题,嘉宾名单里确实没了花青墨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秦若曦和另外两位流量艺人。
他皱起眉,想起三天前还和主办方确认过花青墨的行程,当时对方还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
“我联系主办方问问。”他掏出手机,刚拨出号码就被苏颜拦住。
“别问了。”苏颜苦笑一声,点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我刚托人打听,秦家直接给盛典拉了三百万赞助,条件就是换下花青墨。”
她顿了顿,看着程砚舟凝重的脸色,补充道,“花总那边已经知道了,让我们先稳住,工作室正在公关,他亲自去和主办方谈。”
程砚舟收起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我去给花小姐打个电话,看看她那边需要什么帮助。”
电话接通时,背景里传来场务的喊叫声。
花青墨的声音带着刚拍完戏的沙哑,却异常平静,“我知道了,盛典的事不用费心,把精力放在《江湖夜雨》的后期宣传上吧。”
程砚舟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她补充道,“我这边还有场戏要拍,先挂了。”
忙音传来,程砚舟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颜递过一杯温水,“她就是这样,越有事越硬撑。”
“你让封总那边...”话没说完就被程砚舟打断,他太清楚封景辰和花青墨现在的状态,提一个字都是触雷。
当晚八点,#花青墨 年终盛典被换#的词条突然冲上热搜,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
秦若曦的粉丝率先下场,带着“#花青墨 德不配位#”的话题刷屏,有人翻出三年前花青墨投资影视公司时,曾资助过一位女模出国深造的旧闻,添油加醋编成“包养女模”的谣言,配上模糊的合影截图,在网上疯传。
“呵,某些人连盛典都上不去,还好意思吹‘实力派’?”
“资助=包养?锤死了!花青墨滚出娱乐圈!”
“我们若曦才是真顶流,靠实力拿到的邀请,不像某些人只会走后门!”
花青墨的粉丝很快反击,扒出秦若曦早年参加选秀时“片场发疯”“蹭前辈热度”的黑料,甚至找出她大学时抄袭论文的截图,#秦若曦 学术不端#的词条紧随其后爬上热搜第二。
双方在评论区掐得不可开交,私信里的谩骂更是不堪入目,连带着《江湖夜雨》的官微都被粉丝攻陷,评论区全是“换女主”“抵制秦若曦” 的留言。
更乱的还在后面。
曾经被花青墨怼过的记者、抢过资源的艺人团队,纷纷借着这股风下场。
有人顶着“秦若曦粉丝”的马甲,爆出“花青墨片场动手打群演”的假料;
有人直接匿名投稿,说她“耍大牌拒拍夜戏”“当众撕过女二的剧本”。
一时间,“花青墨 耍大牌”“花青墨 人品差”等词条霸占热搜榜,她的名字被钉在舆论的风口浪尖,褒贬不一却无人不知。
宋雨初看着手机上的恶评,气得手都在抖,想截图发给花青墨却被池林冉拦住。
“别给她添乱了。”池林冉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她面前,“刚才去片场送东西,见她正盯着监视器看回放,连手机都没碰。”
影视基地的夜戏片场,探照灯将地面照得如同白昼。
花青墨穿着粗布戏服,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听着导演讲戏。
她的头发被梳成乱糟糟的发髻,脸上沾着假血,却依旧睁大眼睛盯着监视器,时不时点头应和,丝毫看不出受网络风波的影响。
“卡!完美!”导演喊停后,她才缓缓站起身,膝盖处的戏服已经被磨得起毛。
宋雨初快步递过羽绒服,她却摆了摆手,先走到剪辑师身边,指着屏幕上的画面,“这里的眼神能不能再补拍一条?我觉得还不够狠。”
直到凌晨一点,所有镜头拍完,花青墨才坐进保姆车。
宋雨初递过平板,想让她看看花以安发来的公关进展,却见她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发起了呆。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戒圈内侧刻着的“F&h”。
“花小姐,花总说已经联系了三家主流媒体,明天就会澄清‘包养’的谣言。”宋雨初小声说。
花青墨回过神,点了点头,却没看平板,“把‘蝶衣’国风彩妆的新品推广报告给我,我再看看。”
她接过文件,指尖划过纸上的地址,目光却有些涣散。
江湾壹号附近的那家店面,是她和封景辰一起去过的,当时封景辰还笑着说 “以后逛街方便”。
深夜的酒店房间里,花青墨洗完澡,看着衣柜里挂着的湖蓝色礼服。
外套上的鸢尾花香早已淡去,可她还是忍不住抱在怀里,脸埋进柔软的面料里。
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打湿了礼服的领口,她却不敢哭出声,只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她怕自己一哭,就再也撑不住想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封氏集团的董事会上,封景辰盯着投影幕布上的财务报表,眼神却有些失焦。
徐铭硕站在旁边,第三次提醒她“该审议海外项目的预算了”,她才猛地回过神,拿起笔却半天没落下,报表上的“能源项目”四个字,让她想起上次和花青墨在海边时,提到力所能及时对方泛红的眼眶。
“boss,您没事吧?”徐铭硕小声问。
最近一周,封景辰已经三次在会议上走神,连最熟悉的项目数据都记错了。
“没事。”封景辰合上笔帽,语气有些疲惫,“今天就到这里,海外项目的预算明天再议。”
她站起身,快步走出会议室,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董事。
回到江湾壹号时,推开门就撞见满屋子的回忆。
玄关处放着花青墨的粉色拖鞋,客厅的沙发上搭着她常穿的灰色卫衣,茶几上还摆着两人一起拍的牵手照。
封景辰站在原地,仿佛还能看到花青墨窝在沙发上、在电竞房里打游戏的身影。
她猛地闭上眼睛,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在提醒她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