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厚重的丝绒，将江城江湾壹号楼王别墅裹得严实。
别墅内没有开灯，只有餐厅的水晶吊灯亮着暖黄的光，映得餐桌上的三道菜格外精致。
清蒸石斑鱼、蟹粉豆腐，还有一小碟翠绿的芦笋。
封景辰坐在紫檀木餐椅上，指尖捏着银质餐叉，却没怎么动，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屏幕里是她和花青墨的聊天框，最后两条消息停留在花青墨发的【无耻】和那个叉腰瞪眼的愤怒表情包。
封景辰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屏幕边缘，仿佛能触到对方发消息时气鼓鼓的模样。
她刚要打字发消息，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程砚舟的号码跳了出来。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指尖却依旧无意识地敲着餐桌，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boss。”程砚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奔波后的沙哑，“海城那边刚传来消息，秦若曦小姐已经从剧组酒店搬回秦家老宅了，底下人说她打算常住。”
封景辰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白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心底那点因花青墨而起的柔软，“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程砚舟的声音带着点试探，“需要给老夫人转移住处吗？毕竟秦若曦常住老宅，怕有不便。”
“不必。”封景辰轻笑一声，目光扫过窗外漆黑的江景，“人家回自己家，我们倒先退了，像什么话？外婆心里有数，不用替她操心。”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重点盯好外婆的身体，每日的例行检查不能少，检查报告和各项指标，每天晚上八点前必须发到我邮箱。”
“明白。”程砚舟的声音里带着点尴尬，显然是觉得自己多虑了。
就在他准备挂电话时，封景辰突然开口，“对了，妗夜传媒最近没什么动静？”
“啊？”程砚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回道，“您指哪方面？如果是业务上，他们最近在筹备年末的几个商业活动...”
“我指颁奖典礼。”封景辰打断他，视线落在电视上，财经频道正在播报年末娱乐产业动态，“马上到年底了，各大颁奖礼都在预热，妗夜传媒作为业内头部公司，应该收到不少邀约吧？”
“是，他们旗下有三个艺人提名了金影奖，还有两个入围了音乐风云榜。”程砚舟赶紧补充，“对了，夜猫传媒的几个新人也拿到了新人奖提名，毕竟是咱们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也在受邀行列里。”
封景辰指尖在餐桌边缘敲了敲，思绪飞速运转，“封明霄负责的封氏娱乐板块，之前是不是和妗夜有过合作？”
“没错！”程砚舟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他去年主导了两个项目，一个是‘星光偶像养成计划’，拉着妗夜一起投资；”
“还有一个‘影视Ip孵化合作案’，把咱们集团手里几个不成熟的Ip硬塞给了妗夜。”
“后来这两个项目都出了问题...‘”
“星光计划’的练习生爆出塌房丑闻，‘Ip孵化案’的几个剧本根本没法拍，给妗夜造成了不少损失，听说他们法务部还找过封明霄几次。”
封景辰嘴角扬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把这两个项目的所有资料整理出来，包括合同、资金流向、出问题的具体节点，今晚发给我。”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最近抽时间和妗夜传媒的负责人对接一下，夜猫的新人没经验，让妗夜那边多带带；”
“反过来，我们帮他们解决这两个烂摊子的后续...无论是资金补偿还是资源置换，都可以谈。”
程砚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语气也兴奋起来，“明白！”
“这就相当于我们借妗夜的平台捧新人，还能卖他们一个人情，顺便敲打一下封明霄！”
“我这就整理资料，之后立刻联系妗夜的苏总苏颜。”
“嗯。”封景辰应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最近你不用两头跑，在夜猫传媒和妗夜传媒的事谈妥了再回来，时间自己安排，不用报备。”
“好的。”程砚舟连忙应下，又补充道，“那我安排秘书办的徐铭硕暂时过来跟您对接日常工作？”
“他之前在夜猫传媒做过运营总监，对娱乐板块的业务很熟悉。”
封景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戴金丝眼镜、做事严谨的精英形象，“徐铭硕？他的离婚手续办完了？”
“办完了，上个月刚拿到离婚证。”程砚舟的声音里带着点惋惜，“之前就是因为家里的事分心，才从夜猫调到了秘书办。”
“现在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能力绝对没问题，您没接手封氏之前，夜猫的几个爆款新人都是他推出来的。”
“行。”封景辰点了点头，拿起餐叉叉了一小块蟹粉豆腐，“让他明天早上九点到封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报到，你今晚和他做个简单交接，把近期的工作重点跟他说清楚。”
“收到，boss。”程砚舟的声音里满是利落。
挂断电话，封景辰将手机放在餐桌上，终于有了点胃口。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电视里的财经新闻还在播报，可她的思绪却飘到了海城。
花青墨现在应该卸完妆了吧？会不会又在对着手机吐槽她“无耻”？
想到这里，她拿起手机，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发出去一条消息：【还在忙吗？】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花青墨看到消息时，又羞又喜的模样。
与此同时，海城剧组酒店的套房里，花青墨刚卸完最后一层妆，就拖着疲惫的身子钻进了浴室。
磨砂玻璃门后很快氤氲起白雾，热水哗啦啦地浇在她肩颈的肌肉上，将一整天吊威压的酸胀感渐渐冲散。
她往沐浴球上挤了些雪松味的沐浴露，那是和封景辰同款的味道，揉出的泡沫沾在手臂上，像堆了层细密的雪。
正闭着眼搓洗头发，外面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花青墨咬着牙关掉花洒，伸手扯过挂在门后的纯棉毛巾，胡乱擦了擦手就拉开一条门缝，伸手去够床尾的手机。
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壳，手机又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来，显示着“大老板”三个字。
她单手划开屏幕，指尖还带着未擦干的水珠，在输入框里敲了几个字：【忙完了，在洗澡。】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就把手机丢回床上，转身要重新钻进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