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了朝廷大臣的耳中,他们本来因为李郭二人完全无视他们举荐的贤才而欲密谋除掉二人,闻听刘备的土改之后立刻停止了谋划。
太尉杨彪立刻召集了司徒赵温、司空淳于嘉、卫尉士孙瑞等人。
“诸位,看来是我们错了,我们只看到了眼前把持朝政的武夫李傕郭汜等人,却没有在意割据地方的各个诸侯。这刘备的土改之策无异于将我们世家放在猛火之上灼烤,若是让他继续下去,天下在无你我家族的立身之地。依我看,如今应该向李傕郭汜阐明利害,联合他们动用全部朝廷的力量镇压刘备,那刘备不是卫将军吗?一个卫将军竟然常年不处在朝廷中枢,反而久居地方,不如就以此为由下诏召回刘备。只要刘备入了朝,其麾下自然会忙着争权夺利,土改便会不了了之。”
杨彪出身弘农杨氏,高祖时期老祖扬喜在乌江之畔抱到了项羽大腿而被封为彻侯,杨氏至今已逾四百年,为当世世家之典范,其影响力和能力远不是吴郡张氏那种偏安一隅的分支能比。杨彪为人以家族利益为先又深谙世家生存之道,他一眼就看出刘备土改的“歹毒”。此策无异于一举荡平世家千百年的积累,若是推举开来,百姓归心,天下必将一统,届时他们这些世家的优势荡然无存,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甚至已经做好了派人刺杀当朝卫将军的准备。
“文先,李郭二人刚愎自用,朝廷之事更是乾纲独断,莫说是我等这些被软禁的老家伙,就是陛下,也任其摆布。那刘备年年重金贿赂李郭二人,他们岂能与我们联手。”士孙瑞的父亲曾是弘农太守,与杨氏交好,士孙瑞和杨彪年龄相仿,以兄弟平辈论交关系莫逆,他听到杨彪的提议之后第一时间就在脑中推演起来。
“是啊文先,况且就算那刘备接诏也未必会奉诏,若他称病不出,再重金贿赂李郭,恐怕你我性命不保啊!”淳于嘉性格懦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事情败露后小命不保。
赵温倒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他脸色涨红,等其他二人都发表了意见之后才起身而出。“各位,我本以为董卓之后李郭二人才是国贼,没想到这刘备所作所为已经远超国贼,依我之见,恐怕刘备已经有了称帝之心。”
赵温东汉名臣赵戒之孙,赵戒于顺帝、冲帝、质帝、桓帝之世历位三公,却因立帝一事屈服在大将军梁冀的淫威之下,后更是和司徒胡广一同被李固以绝命书怒骂被世人所不齿,赵戒最后临死之前立下家规,一定要忠于朝廷忠于帝王,就算有梁冀那样的权倾朝野的贼子,也要当面斥责,他不想子孙后代再步自己的后尘。
赵戒极其看重自己的孙子赵温,因此时常带在身边。赵温受赵戒影响,极其痛恨权臣,也常在朝会之上出言顶撞李郭等人,受碍于赵戒、赵典、赵谦等人的名声,李郭二人并不敢拿他怎么样。赵温之所以如此愤怒,并不是因为刘备此举动了世家的蛋糕,而是刘备竟敢不上报朝廷就私自立了能动摇国本的新策,此举与乱臣贼子何异。
杨彪根据三人的回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没有继续再讨论下去,反而是摆了摆手道:“诸位可回去仔细思考一番,我也再派人去徐州打探一番,日后若有其他想法,再详谈不迟。”
杨彪送走了三人后,又暗中派人将赵温和士孙瑞请回。“两位,我观淳于大人似乎不想参与其中,我们也不好强求。”
两人听后纷纷点头,还是士孙瑞先开口问道:“文先,若是想交好李郭二人,可有何妙计?我等虽为公卿,却并无实权,况且那李傕已经是车骑将军、池阳侯,封无可封了。”
士孙瑞的想法很简单,对于这些西凉武夫,只要以官爵收买定然能为自己所用,但是李傕已经是大汉军方的三号任人物了。现在不设大将军与骠骑将军,李傕就是实打实的一号人物,不是他们想收买就能收买的。
“君荣此言差矣,我们并不一定要从李傕身上下手。”杨彪轻轻摇头,看向赵温神秘一笑。
赵温被杨彪看的莫名其妙,“文先,有话不妨直说。”
“赵司徒可还记得,前日里你曾怒斥李傕,郭汜替你拦下了李傕的屠刀。”
“哼,此事老夫当然记得,死则死矣,有何惧哉。”赵温已经有些ptSd了,他宁肯死在贼臣的手中,也不想像他爷爷那样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
“非也非也,在下的意思是那郭汜对赵司徒心存敬畏,我等不妨以此为突破,由赵老大人亲自拉拢郭汜。据我所知,那郭汜本在西凉军中与李傕同属董贼心腹,却因落后一步而被李傕占了先机,从此地位一落千丈,就连那不受待见的张济都骑在了郭汜的脖子上,这明显是李傕为了制衡郭汜而采用的手段。郭汜虽然明面上以李傕为首,但暗地里定然极为不满,若是赵大人以司徒的身份亲自拜访,再许郭汜以大将军之位让其除去李傕,他岂能不动心?”
杨彪说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向赵温。
士孙瑞看着赵温沉思许久都没有答话,便决定再给他加一把火。“是啊,在下身为卫尉,时常在禁军调防时看到李郭二人的部下起冲突。在下也曾派人暗中打听,探听的消息便是郭汜因为对李傕心有不满便时常派人挑衅,李傕自知理亏,从来不在此事上过多计较。我卫尉所部现在就有一个奇观,就是李傕明明官大郭汜三级,其部下却每每躲着郭汜的部下而走。”
赵温虽然想除掉刘备,但是眼前的李郭二人所做已经世人皆知,若是能除去其中一人,也能替爷爷赵戒洗刷掉一部分污名,因此便也不再过多考虑,立刻答应下来:“好!就依你二人之见,李傕若是死了,还需要选出一名得力干将接管西凉军人马,此事还需要再商议一番。”